第76章 特色菜
“好好好，”这身打扮的士子，通常都眼高于顶，不屑于坐大厅才对啊？小二重新领人坐下，“各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周堇抬手示意周祺点菜，反正他们是一口都不会吃的。
周祺也心知肚明，随口点了几道，末了小二送了壶酒水上来，“这是本店送的，各位请用。”
“这也太劣质了，跟泔水似的，怪不得拿来送人呢。”周堇闻了闻，作势嘲讽道。
小二只是赔笑道，“客官您喝一口就知道了，保管您念念不忘，明个还来点这酒。”
“是吗？既然这么好，那就赏你了吧。”周堇无理取闹地讥讽道。
嘉易在座下悠然自然地看好戏。
荀浟默默观察着周遭人的神情，确实发现几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昭云警惕地守卫在周堇身侧。
“这”小二为难地摇头。
“拿着吧，依我看这小酒楼也拿不出什么能入口的饭菜，你们莫不是拿畜食凑数的吧？”越来越过分，甚至有附近的客人都要上前来理论了。
“你不爱吃就别来啊！进来了还挑三拣四，真是倒胃口！”看起来是士子打扮，怪不得不怕周祺，大概已经习惯指着鼻子骂人了。
“你看看你，身形佝偻神情憔悴，桌上却摆着大鱼大肉。说明你吃的不是人吃的东西啊，这么难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你！”士子的手指头都快怼到周堇脸上了。
“放肆！”周祺喝退此人，平时对他无礼就算了，现在怎么也如此看不懂形势，一群废物！
“侯爷，你手下的人都骑到头上耀武扬威了，你还在助长他的气焰，也不好好管教一番。”士子拱手，柔声劝诫道，似乎是真心实意地为周祺担忧。
眼神却挑衅地瞥向周堇，这么细皮嫩肉，难不成是周祺养的婪宠。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位是新上任的宸留王！”周祺站起来斥驳道，周堇可是名声在外的乖戾无常，小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王侯的区别有如天堑，周朝快四百年，没有立过一个外姓王，哪怕是鼎鼎有名的周武侯，战功赫赫，终其一生也只是封国号侯爵。
立王的必是当代帝王最亲近的人，比如兄弟，儿子。只要新帝登基，成了叔叔辈，即刻被剥夺王号，变为外爵。
外爵基本没有什么权利，除了在原封地混吃等死，就连会见士族都要被严格上报。
前周时更狠，出了新一任的王号，新帝有兄弟或者儿子后，第一件事就是赐死自己的叔叔。
这也是如今皇家血脉凋零的原因之一，直到后周，这个传统才被取代，变成囚居。
周祺因为身份存疑，被贬为庶民，先帝又以平定留州贼乱为由，封了侯位。
侯位的权利比外爵大得多，也算因祸得福。
“原来是殿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装模作样地行礼道歉，然后更加义正言辞，“不过在下说的也是实话，这里可不是宫里，没有多少山珍海味，殿下还是收收娇贵的脾气比较好。”
有几分沅邵的感觉了，据说党锢前的士子都是这样，到处评头论足，大谈国事。
真是民风淳朴，现在还保留着。
“你说得对，”周堇好脾气地点头微笑，认同他的说法，“我想吃点本地的特色菜，不知有何推荐？”
“好说好说。”士子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脸，永远凝固了。
“一方水土一方人，果然有本土的味道。”周堇把血淋淋的脑袋放在饭桌上，配上刚刚上酒的托盘，倒真像一道好菜。
士子身后的一桌已经鲜血淋漓，砍下来的时候周堇特意推了他一把，好让血不要溅过来。
反正那桌也是他的狐朋狗友，想必不会介意的。
周祺被吓得倒退了几步，惊骇地看着周堇从容挥去刀上的血珠，收刀还鞘。
就连在他身侧的昭云都没反应过来，人头就已经落在了托盘上。
嘉易笑眯眯地把托盘转过来，打量了下头颅的表情，感叹殿下抓的时机真不错，丑态完全保留着，一分不差。
荀浟微微闭眼，装作没看见。他学到的教育让他要劝谏殿下，可是性格的淡漠让他说不出口。
“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么敢随意杀人！”士子的朋友义愤填膺，拍桌而起。
“那我便给他编造个罪名吧，谋害皇族，意图造反，你看怎么样？”让周堇吃下那些饭菜，确实是谋害皇族。与乌族同流合污，确实有谋反的倾向。
“凭空捏造！留州容不得你胡作非为！我倒要看看太守信不信你这套鬼话。”一群人满身血污，抛下狠话甩手离去。
太守是外派来的，家乡是卓州，很是刚直，绝对会为他们做主。
小二不敢看桌上的脑袋，手抖着送上早已等了许久的饭菜。
周堇夹起来闻了闻，果然还是加有料。
摇头。几人也作势夹起来要吃，闻到了那股难以掩盖的血锈味。
放下碗筷。之后每一道菜都是如此，没有一道能入口。
不过光凭菜色，应该是林蓁喜欢的类型。重油重辣，用的是传统的花椒，没有后世辣椒熬出的红油，看起来清淡得很。
“这边多有栽种这个吗？”周堇夹起一颗花椒问周祺，他想送些种子回荀家那边栽栽看。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不过我家里那几株不太好吃，微微发苦。”还没有完全驯化吗？
周堇点点头，继续在菜里翻找特殊的食材，被他找到了，“啊，他们居然直接切片煮。”
药效会大打折扣，难道他们还不会如何炮制，只是单纯地当作食材？
酒也是切片泡出来的。
大失所望，周堇放下筷子，掏出丝绢把山鬼片包了起来。
二楼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看到周堇的动作更是一惊，问道身后座位上的士子，“他怎么会知道山鬼的事？”
“不可能啊，我们做得很隐秘了。”士子诧异地起身往下望去，周堇那桌没有一个人动筷，全在四处观望。
酒楼的制式也很新奇，有聚座而食，也保有士子习惯的分桌，还有雅间，和一般的宴座差不多。
不过由于乌族人数更多，除了雅间几乎都是高椅长椅，没有人跪坐而食。
像是过渡的产物，学了一半留了一半。
周堇没有兴致继续干坐在这儿了，让周祺付了银钱，起身发话道，“我们走吧。”
几人纷纷起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