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返乡
注意着上方情况的林蓁嗤笑一声，不急不忙地从人群中走出，大声说道，“且慢！”
被吓到的宦官以为被发现，暂时收手退下，后退几步藏在柱子的阴影里。
场内大臣摇头叹气，万万不该啊，此时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帘子后头的皇后扼腕叹息，就差一步，他这时候出来，难不成是看出了自己的计划？
“主礼已成，你还有什么要说？”皇后厉声喝道，她现在该是太后了，手下败将。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林蓁慢慢环顾四周，被她看到的人都默默低头，不敢对视，“太后娘娘，您识字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大臣窃窃私语，是在说太后没有本事处理正事吗？
太后闻言勃然大怒，这是在羞辱她吗！
虽然她出身武将门下，家中藏书不多。但好歹也请过先生，学过字。
“放肆！”
“我见太后如此自信满满，还以为您不识字呢。失敬失敬。”林蓁在借此讽刺朝中诸位大臣不识字，遗诏上分明是宸留王，他们却执意要立楚襄王，还志得意满，毫无悔恨之心。
由于时间紧迫，行主礼时宣读的遗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伪造的制式。但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既然立了皇兄，我打算三日后往封地留州去，要是此前出了意外，是不是不太好？”
这就是说他认输了？太后欣喜地猜测。
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不够放心，现在动手确实不好，搞坏他的名声还是很有必要的。
凤目流转，暗示地看了眼那个宦官，继续行事。
“还有一件事，太后娘娘派人刺杀自己的儿子，栽赃于我。”林蓁指了指柱子后面，周琰顺着方向回头，果然看见了一个人影，警惕地喊道，“你藏在那里做什么！”
宦官连忙跪下解释，一时没拿住刀，敲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什么东西？拿出来！”拉扯之间匕首摔落，证据确凿。周琰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他原本以为母后只是对他严厉了些，心里还是爱惜他，现在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这人分明是他派来的，说的话也是为了离间我们母子！”太后连忙解释道。
确实有几分说服力，这个罪名比谋害新帝好多了。
身后传来隐约的争吵声，林蓁满意地离开大殿，再过几天就可以走了。
“母妃，怎么了？”董贵妃忧愁地倚在车厢里，随着马车的行动，身姿摇晃。
纤纤玉手掀开一角帘子，路上沙土飞扬，无甚新奇。“我们就这么走了，父亲他可怎么办？”
董将军也是重将老臣，暂时不会轻易拿他开刀。士族瞄准了宦官，太后保人都来不及，哪来的空闲给董将军罗织罪行。
“母妃不必担心，外公跟着阿姐，过些时日就南下芙州。”
“诶，没想到会走这么远，”董贵妃细眉微蹙，还没走多远，思乡之情已经泛起涟漪。“到时候寄信记得告诉我，我得让他不要担心才是。
周堇只点头答应道，“好。”
短短大半天，已经隐约看见县城城门。叛军授首后，交通贸易恢复运行。
深冬寒夜，只有卖炭翁冒着寒风，行走街道，一户户上门敲打叫卖。
“前方就是高阳里。”荀浟这次跟着回来了，以解乡愁。
遥目远望，与年前似乎变化不大。太守因为护城有功，升了官职，早就不再此地为祸一方。
家长提过，现在是位老实本分，踏实肯干的太守。虽然没有造福教化一方的本事，好在无功无过，听得进谏言。
另外便是家学和工匠的事，有条不紊，蒸蒸日上。林蓁特意交代的那个孩子，确实不错，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家长亲自收做弟子，时常留住荀家拜学。
两侧高大的树木已经挂上霜雪，萧条颓败，别有一番滋味。
“荀君！”
“荀君回来了！”路上的侍从惊喜地看见荀浟返家，欣喜万分地沿途报喜。
荀坤还在庭院里消食，手里一卷厚重的经文，怀里还兜着个暖炉，十分惬意。
外面突然吵嚷，人跑动起来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见。荀坤皱眉，这时候能有什么事，“去看看。”
侍从刚开门，外面的人迎面扑来，吓了一跳，“刚要来告诉家长呢，荀议郎回来了！”喘着粗气，一路跑来的，怪不得刚才快要撞个满怀。
侍从闻言也很欣喜，疾步回去告诉家长这个好消息，“家长，荀议郎回来了！”
“浟回来了？”荀坤眼睛不太行了，眯着往外看去。
看不见人，又放下卷文，走到门口去看。一队人马缓缓而来，领头的便是荀浟和一位少年小将。身后两三辆马车，那缓慢沉稳的样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见大家长在门口等他们，荀浟策马快进几步，远远还没到跟前，立刻下马，致歉行礼。
“家长身体万安。”
“好好，快让我看看。”荀坤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左右仔细打量。不错，清减许多，好在精气神高昂，熠熠生辉。
出门在外打拼功名，这是正途。重振家门，光耀先祖，多少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去多少年都是好的。
除了芙州的功名，支援联军，巧取敌首，获得了首功。各家津津乐道，上门说亲的大家数不胜数，如今人回来了，婚事也能开始商议筹备。
“家长，有贵人。”不便多聊家事，荀浟眼神示意身后的马车。
荀坤眯眼看，下来的是男装打扮的…林蓁？
自己下来后，伸手扶着马车里的人，一位打扮精美华贵的女子，这位便是贵人吧？
荀浟摇头，轻声在耳边提醒荀坤。
荀坤心头惊异非常，面色不动，看着二人缓缓走来。
果然越靠近越能看出不同，荀坤拱手行礼道，“娘娘万福，殿下万安。”
“不必多礼，”董贵妃回了宫礼，轻声说道。周堇往旁边侧开一步，不敢受长辈礼。“寒风瑟瑟，多有叨扰。”
“娘娘驾临，蓬荜生辉，何来叨扰？快快请进。”荀坤侧身请人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