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城
回到各自的营帐里，一位面白无须的小兵，正是当了三个月护卫的宦官。
几位将军不止一次问，哪里找来这么弱的小兵，纷纷提出要换掉他。
嘉易却一眼看出是个宦官，借口是他弟弟，将军一看这瘦弱的身段，确实很像，便不再多说什么。
留在身边慢慢套话，只用半个月便大体知晓是怎么回事。
之后嘉易试探地朝马巍提了一句离开。结果马巍大发雷霆，质问是谁说了什么，让他生出这样的心思，许久才平息此事。
只好暗地筹划此事，嘉易身边守卫多，说明监视的人也多，杀了他们跑路也不能一晚就逃出凉州地界。
如此危险的环境下，骨子里的奴性，宦官不自觉地开始给自己找主子。
嘉易略施小计，救他一命，宦官便全招了，还对嘉易马首是瞻。
“真的今夜就…”张凯忧心地上前问道。
“没错。”嘉易点点头，略有些兴奋。
这几天他已经摸清了军队巡夜的规律，趁着夜色出去不是问题。
而且只是从县城西侧到东侧，就算走着，天亮之前也能到了，省得马蹄声惊醒他们。
张凯叹气，他当然也很想逃离这里，但是实在危险，要是被发现了…
“今夜无月。”说的是天色黯淡无光，机不可失。
“哎！”张凯下定决心地叹息道，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带包袱实在太显眼了，他们必须精简一番。
圣旨是要带的，嘉易把它缝在了衣袖的口袋里。巡视的时候配把刀也很正常，其他的，不要了。
嘉易扫了一眼那些厚重的竹简和赏赐用的钱，带不走有点可惜。不过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算了。
张凯可没有这样的决心，在身上绣了无数口袋，正往里藏金子呢。
“脑袋和金饼，你带一个走吧。”嘉易拿刀鞘拍了拍他的脖子，万一口袋漏了，那不是在给马晁他们引路吗？
“就两个，两个。”
“不行。”明明是宫里出来的，怎么这个穷样。
等到深夜，四周都安静下来，只有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嘉易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张凯，装作一次正常的巡视。
除了巡逻的队伍，军营中几乎都睡着了。嘉易绕了小半圈，来到出营的门口。
“怎么样？有情况吗？”
“军师，你怎么来了？”站在门口守卫的士兵本来都昏昏欲睡了，被嘉易的问候声吓得浑身一惊。
“夜色浓重，我有不好的预感。”嘉易忧愁地往远处星星点点火光的城墙上望去。
“咦？你们看，他们的火光怎么会出现在下面。”不会这么巧吧，万一徒步遇上了敌军，岂不是大危机。
“这又怎么了吗？”士兵不明白。
“我们平视过去，只有城墙和城门，不可能显现出火光。而且没有落到地上，比人高了一头。”嘉易肯定地点点头，“敌军出城了。”
士兵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啊！那我们快去叫将军！”
转头两人就不见了，大门附近空荡荡的，回去找马确实来不及。
“走吧。”嘉易犹豫了几秒果断放弃。
张凯以为嘉易刚刚说那些是骗他们的，没有多想，几步跟了上去。
另一边，狄凌见荀浟他们来了，特意来打招呼，顺便带他们去见将军。
“哎呀，怎么这么快，早知道我就再等几天，也不至于遭那离别之苦。”狄凌满面笑意地迎上来，一眼就看见了荀浟身后的新面孔。
“咦，这位小将怎么如此眼熟，难不成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狄凌好奇地打量，皱眉思索了一番，想不起来是谁。
荀浟看狄凌的模样，似乎是真的见过林蓁。毕竟都在京城长大，又都是宦官之后，有几分交情也不奇怪。
“这位是林蓁，从京城给我带了消息，又有几分武艺，我便留她下来助阵了。”
“见过狄将军。”
像，声音也有点像，到底是谁呢。狄凌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感觉脑海中的那人呼之欲出，却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想不出来，不想了！狄凌潇洒地释怀，之后有缘就会记起来了。
“幸会幸会，几位将军等着呢，我们快去吧。”
狄凌熟练地拉着荀浟往主军帐去，留下林蓁在原地。游显见林蓁站着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上前去宽慰她道，“不必担心，仲达自有分寸。”
浩浩江河，海上明月。一杯饮不尽的杜康酒，酒香醇厚，酒杯古朴大气。既可宴友，又可解忧，如佳酿回味无穷，如杜康广结天下。
“赶路多日，志才身子不好，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和子虞来守营。”林蓁只是不想被狄凌认出来，想着加点妆容遮掩。
回头见游显穿得如此单薄，现在秋深露重，受了寒气怎么办。
“我哪有身体不好，林夫人不要乱说。”
还在嘴硬，“我才来几日，你的咳嗽声可没有一天停下来过。再这样下去，我怎么跟柳娘交代。快回去，要出来也多穿点衣服，哎呀，真是让人操心。”
“林夫人千万不要告诉柳娘，不然回去她可得停了我的酒钱。”
“不用柳娘，我亲自禁你的酒。病没好不许喝，听到没有！”林蓁把失去灵魂的游显推进暖和的营帐里，一边交代，“子虞，你看着志才，病好之前，不许他沾一滴酒。”
“是！”耿直的昭云应答道，看着游显的眼神十分认真。
完了完了，早知道不该提起这回事。游显悔不当初，得想个办法策反子虞。
主营帐，狄凌刚刚给众人介绍荀浟。
“原来是芙阴荀氏，先前我在朝中听闻大名，不曾想是荀公族人。”说话的是上官将军，面容和蔼儒雅，有几分士子姿态。
“我们只知两位圣君败在你手，快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急不可耐的吴将军催促道。
吴将军是皇后的父亲，外戚正是因为他手中的兵权而壮大至此。
荀浟谦逊地说了一遍经过，几人赞叹道，“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啊！哈哈哈！竟只凭几分蛛丝马迹，便做到这般程度，不愧是有识人之明。”
已经从夸赞荀氏，到夸赞他的名号，说明对他本身有了些认可。
“我们已经攻城半月了，西侧的凉军似乎都是同一批军队，越发疲软。城里的主力都集中到了我们这边，僵持不下。”上官将军摇头叹息，说出了当前的形势。
“城内最多只有几十万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粮草，守上十天半个月的。”狄凌十分乐观，叛军对外声称有百万之众，要是真的，区区一个小县的储备，半天都不够吃。
“周围州郡虽有下令支援，但陆陆续续来的很少，我们也支撑不了那么久啊。”上官将军也是一路打过来，被叛军劫掠过的省城，自己的百姓都难救济，哪里有钱粮支援军队打仗呢。
“芙州境遇尚可，不如我差人去运一批来？”荀浟没说是因为太守抠门，才给这么点，毕竟现在还挂着太守手下的官职呢。
“好好好，本将军必记下你这份功劳！”上官将军爽朗地大笑。
吴将军也满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