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营
出了主营帐，狄凌却为荀浟感到不值。
“粮草明明还够一个多月呢，将军就是刮你的油水。”
荀浟却没什么意见，“接圣旨还要给宦官几个金饼呢，这算什么。”
“我是怕你自己不够，不然这样，我分你些去交给将军。”狄凌是真为荀浟着急，胡子都扯掉几根。
“不用不用，芙州有家长支援，不必担心我。”荀浟笑着拍了拍狄凌的肩膀，让他不用忧心。
“要是有困难一定要和我说，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随时恭候。”狄凌总觉得是他让荀浟遭遇这些对待，心里十分不安。
荀浟又宽慰几句，见狄凌转身离开，目送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走回自己的营帐。
五十骑兵疾驰而过，一手支着火把，一手提着长枪。往身后亮如白昼的军营而去，领头的是位魁梧的圣君，手持一柄长戟，挥舞起来虎虎生威。
等马蹄声渐渐远去，只剩枯枝残叶的灌木草丛里传来动静。“他们没发现。”张凯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两个人，眼瞎了才看不见吧。
“他们有火光照亮，适应了亮度，看黑的地方会更黑。”嘉易拿下盖着脸的布，只是侥幸罢了。
“先生果然聪慧过人，算无遗策。”张凯的赞誉之词源源不断，张口就来。
“行了，走吧。”
天边蒙蒙有些许亮光，嘉易他们已经走到了东侧集军的营地附近。“不过去吗？”张凯看到周旗，欣喜难耐，急忙问道。
嘉易脚下动也不动，远远观望着各方将旗的分布。“你说有五位议郎，其中一个是讨伐叛军有功的荀浟荀仲达，是吧？”
“是啊，那又怎么了吗？”
“最远那边，荀旗。”嘉易指着远处，一个荀字在众多将旗中若隐若现。
“怎么可能，十月前必须入京，居然还在此处逗留。”张凯没有收到最新的消息，宦官们关于玉芙蓉的消息都是在入靖州时，守城的人给的。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抬步往军营主门去。
张凯还以为他站在这有什么绝妙的计划呢，还不是大大咧咧地走过去。
“什么人！？”军营已经有人陆续起身，准备早饭和操练的事宜。守门的人更是远远地一眼就看见了两个人影，中气十足地大声威慑道。
喊声引起了营内更多人的注意，纷纷警惕地围了过来。
过来一看，只是两个瘦弱的士子。这要不要报告将军啊？
“在下嘉易，从凉军来，有重要军情禀报将军。”嘉易笑眯眯地拱手行礼，摆足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姿态。
士兵们犹豫地对视几眼，派出去几个人通知将军。剩下的和嘉易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生怕是敌人派来诈他们的。
身后传来轻巧的马蹄声，有几个士兵高呼，“黎兵掾来了，都让让！”
兵掾是一州最高军职，三将出兵之后，陛下号令天下州郡援军响应。
荀浟也是同样的官职来助阵。
黎坚下马，附耳听小兵给他禀报这两人的情况，高声问道，“你说你是凉军人，可有证据？”
这位看起来是个莽撞人，嘉易便直接说道，“您看我这样貌，便和汉人不一样。”
黎坚迷眼打量了一番，确实有些不一样，眉眼更深邃，“我不知道凉人长什么样，算不得什么证据。”
“那您看看我这把刀，便是凉军的制式。”嘉良双手把腰间的刀奉上。
见两侧的小兵不敢上去拿，黎坚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拔出刀鞘一看。
凉刀的制作很粗糙，没有锻造过多少次，形状也很不统一。刀柄是最特别的，由于那边木头稀少，刀柄多是和刀身连成一块的铁，随意用布包着。
确实是凉刀不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黎坚把刀没收，递给小兵拿去给将军看，将军点头了才能放人进去。
一群人继续尴尬地站着。嘉易倒是悠然自得，站着闭眼，浅浅补眠。昨晚一夜没睡，这么干瞪眼，实在是没罪找罪受。
身后的张凯倒是焦急地抖着腿，就差一步，他就可以回去了。
“狄校尉来了。”身后的人又熙熙攘攘地喊道。
“文泰，你也在啊，我听闻有人在营前，就来看看。”狄凌熟练地打招呼。
黎坚朝嘉易那边抬了抬下巴，“就在那儿呢，看起来是士子，他们说是凉军的人。”
“凉军？怎么只派两个人过来，还没有配马，难不成是走过来的？”
狄凌心下存疑，要是四周有埋伏，把马藏了起来的可能性更大。不然何至于走过来，前来报信的话更是要配一匹快马才是。
“我去问问。”狄凌下马，往那边走去。
“先生，有人过来了。”张凯轻声提醒道。
嘉易微微睁眼，悄悄打量。看起来年轻气盛，虎视龙行，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唯一不足的便是长相和身高，可是对真正的英雄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在下狄凌狄孟初，靖州京城人士。”
“久仰大名。”嘉易面带笑意，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但却完全不接话茬。
一般的士子也会回报家世，互相介绍。现在的情况就像买卖东西，收了钱，而没拿到货一样。
狄凌不觉尴尬，大笑道，“士君远在凉州，我哪里有这样的名声，能传到士君耳朵里！哈哈哈，实在过誉！”
嘉易只是嘴角挂着几分冷淡的笑意，似乎不被狄凌的套近乎所打动。
“这位，咦？张凯？”见嘉易不为所动，狄凌本想转战他身后的那位小兵，结果是个眼熟的人。
“张凯也是你叫的？乖乖叫张叔。”见到熟人，张凯瞬间趾高气扬起来。
说起来狄凌也是宦官出身，十宫令全都自称他叔叔，和他爹算是平辈。
“张叔怎么在这？”说起来是许久不见人，出京之前就没怎么见过了。
“快快迎我进去，细说细说。”张凯拿着架子就想往里进。
狄凌挥挥手，让士兵们散开，自己迎他进去。
“哎呦，咱家的宝贝，你得跟着呀！没了你，我可怎么跟陛下交代。”见嘉易跟脚下黏住了一样，比天上的太阳走得都慢，张凯走了几步又回来拉他。
狄凌察觉到张凯话里的几个关键词，没有明说，只等待会解释吧。
黎坚见他把人带了进来，也提前防备之心。说是熟人，还是不放心，跟着要去主军帐。
去主军帐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汇报的小兵，将军看过那把凉刀，说让他们进来。
狄凌挥挥手，让小兵去把荀浟也叫去主军帐，就说是凉军来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