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凉州
“仲达是意外之喜，便没有视察，直接在朝封了议郎。不过还未到启用之时，怕要等到平乱之后，我便带着子虞前来助阵了。”林蓁补充道。
“原来如此。”荀浟了然地点点头。虽然被当作出头鸟，但他人不在京城，党派也奈何不了他。
告一段落，游显便继续问和萧梁王相关的事，“陛下是否听过奇人事迹，才发掘举荐的？”听说过便不是如同萧梁王，未卜先知，甚至人还未出生就算出此人必成大事。
“卓幽二人都有州郡知的美名，充州则是那位天下闻名的‘栖凤’。”这里的栖是暂时停留，孤独零落之意。传言此人孤高，以非梧桐不栖的凤凰自比。
“子虞也有一县的美名，此次平乱更是大放异彩，声名远扬。”林蓁笑着继续说道。
昭云闻言连忙摆手自谦，几人之中他确实有些不起眼，怎么担待得起这一句声名远扬。
“但是凉州，志才可听闻过什么奇人轶事？”林蓁故意卖关子。这人真的默默无闻，转圜在几家之间出谋划策。行径如宦官小人一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君子可能不喜欢这类人，但要成大事，这种人必不可少。奸臣良相，一黑一白，两方持守，此为长久之道。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玩脱，不是被奸臣反噬出卖，就是君王卸磨杀驴。
董玮便是无法驾驭此人，被其花言巧语蒙蔽。最后见董玮大势将去，一招金蝉脱壳，在出事前便潇洒离开。
游显思索片刻，答道，“凉州常年与达族交战，多出名将。马氏统领凉州兵马，难不成是马家的少年英雄。”
“非也，此人是士子。”
“士子？可是凉州并无世家，是同我一样的寒门？”游显多了几分兴致。
寒门士子不被世人知晓，主要是士族为了自身利益，不会举荐寒门。
荀钰多次举荐游显，都被太守驳回。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开了先例，必将得罪世族，游显自己也会引来祸端。
士子之间初见，先问家世。若是世家大族，别人先敬三分。游显便是在这一步，得了许多白眼，整个芙州也没有几个朋友。
“确实是寒门不假，他和宦官都久久未到，我还得去凉州找一找。”集军的楚阳县在幽州的边缘，和凉州相邻。
如果他已经动身出了凉州，说不定也会在楚阳县。
要是在凉州被绊住了行程，也没关系，到时候林蓁可以带他跟着董玮的军队入京。
“听闻集军也有几路凉军支援，马将军派出了三位小将，从西侧和集军两面夹击。”荀浟猜测，此人说不定混在凉军中。
凉州读书人少之又少，马将军不可能会放过这么一位谋士，可能就是被军队扣下了。
“陛下如何能得知一介寒门姓名，此事确实和萧梁王有几分相似。”游显感叹，如今寒门也有出头之地了吗？
“明日我们便拔营启程楚阳县吧。”林蓁总结道。
“好。”两人点头，再呆下去实在浪费粮草。
楚阳县，城门紧闭，城墙上士兵装备森然，不像是起义的农夫杂兵。
城外一片连营，夜晚亮如白昼，日夜轮换着攻城，已经是第三天了。
“道君，东侧又来了一支军队，再这样下去弟兄们就要挡不住了！”
城楼里，道君黄浩负手而立，背对着诸位圣君，面前摆放着一尊三圣像。他罔若未闻，手掌并起，夹着三支香火，淡定自若地念叨着经文。
“噤声！道君在测吉时！”一位圣君朝毛毛躁躁的小兵示意，叫他先出去。
座下也有几位圣君面露急色，他们的手下都损失惨重，不像其他几位那样悠然自得。
一段经文之后，落下的香灰在三圣像前形成杂乱无章的纹路，道君便是从这些纹路里窥探天机。
圣君们心急地偏头看去，见黄浩不慌不忙地把香火供上香炉，这才转身缓缓说道，“天时已到，西侧凉军人和将失，东侧联军杀星落下，是自相残杀之兆。”
“好！”底下圣君们齐声高呼，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泥人都有了三分气性。
西侧凉军，出兵的是马巍之子马晁，为主将。董玮，左彤为副将。
座下赫然一位士子，正是马晁向父亲借来的谋士嘉易。
面貌与中原人有几分不同，骨相深刻，眉色浓重。眼睛的颜色褐色偏淡，近似琥珀。
由于眼眶较深，在暗处颇显阴翳之色。气质疏淡，事不关己，讥笑入骨三分。
但是体态还是中原人的精炼劲瘦，在一群西北壮汉中，瘦弱得像个女人。
“凭什么三日都是我军攻城，你们分毫未损，死伤的全是我手下的弟兄！”左彤一进军帐，便开口抱怨道。
左彤是俘虏来的汉将，不欺负他欺负谁？嘉易轻飘飘抬眼，眉眼讥讽。
董玮手下一个卢骁便能敌万人，但脾气不好，不屑于磨磨唧唧地攻城。
马晁是自己新练的一支军队，更是不舍得拿去填攻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哎呀，能者多劳。我们都不擅长攻城，到时候城门开了，自然全都是你的功劳嘛。”董玮敷衍了事，反正与他无关。
“要不你就意思意思，出兵在城门附近做样子。反正联军那边人多，靠他们打开城门好了。”马晁也随意地安慰道。
左彤一口气不上不下，如鲠在喉，坐在席下喝了几杯闷酒。
董玮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这战事啊，急不得，要等好时机。军师，你说是不是？”
“董将军说的是。”嘉易笑眯眯地为虎作伥，出声附和。
马晁不想再刺激左彤，顺嘴把话题引开。“依军师看，这城要什么时候才能打下来？”
“明天。”
“哦？军师如此自信，今日可未见任何征兆啊？”左彤不相信，出言反驳道。
他看这个人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亲近不起来。
“我也是随口一说，莫要当真。”既然别人不信，嘉易也不加争辩，顺着他说。
“哼。”左彤果然如此的神色，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