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叛王
交浅不言坏，交深不言好。交情浅的时候不能专盯着人的缺点，对交情深的人也不该只看到他的优点。
说明不该因远偏见，因亲偏爱的道理。对陌生人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对挚友更要提醒他的不足之处。
荀浟嘴上都是对狄凌的赞美之词，心里却未必有多亲近。对林蓁字字珠玑，正是因为看重她。
“你们要是能将狄凌拉入麾下，便不必有这些烦恼了。我此次前来，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哦？竟有比孟初还厉害的人物？”游显侧倾过半边身子，想要听听是怎样的人物，值得林蓁奔波一趟。
“与我不同，他以仁德著称，爱民如子，推心置腹的本事不比狄凌差。结交的两位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
更何况，不甘屈居人下。
我此来，想要试试能不能拿下他的脑袋。说来玄妙，此人百战百败，却次次绝处逢生，逃过一劫。”林蓁记得正是这场决战，展露锋芒。
可惜之后大事频发，原本想举荐他们的人也死了。军队直接被董玮接手，他们看不惯董玮行事，再次离队，打算投靠师兄。
荀浟听只言片语，便知此人的可怕之处。既是仁义之君，又有两位武星相护。天时地利人和，得一可霸一方。
不居人下，必有野望；天下局势，尽在胸壑。屡战屡败却百折不挠，意志坚定必成大器。“请教此人姓名。”
“周邶周暄德，自称萧梁王之后。”
“呵！竟是萧梁王，怪不得。”游显冷哼道，他之前就觉得，所说此人有些耳熟，原来是萧梁王的子孙。
荀浟也露出了明显的厌恶之色，如此感情不外露的人，也因为这个名称感到不适吗？
林蓁不是很了解，后史只记了一句，‘渚与望帝相争，败于梁山。’说梁渚和周望帝抢女人，抢不过就开始抢皇位，结果大败。
周望帝也是个狠人，打赢了还把那个女人送他，囚居他们在梁山上。
女人有孕之后，周望帝就开始源源不断地送别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野史所言，不知真假。最后那个女人郁郁寡欢，杀了梁渚之后自缢而死。
不过留的孩子是真不少，整整二十七个。
现在几代下来，少说上百人吧。
挺传奇的，有什么值得他们露出这幅神色呢？林蓁不解，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林夫人有所不知，萧梁王本是外姓王。
他们仗着桓帝心软，霸占囚梁县不说，还改了国姓，县名也改成了源梁县。”
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属于逾矩，是大罪。朝廷不予回应，他们得寸进尺，开始以皇亲国戚的身份自居。
不明真相的百姓可能会被蒙骗，但在士族里，都是看不起这批人的。
“当年望帝也是白手起家，萧梁王依附追随，谁知和望帝的发妻有了私情。
两人谋划，大业将成之时起事，取望帝而代之，结果大败于梁山。”荀浟缓缓说道，史书里有些尚存这一段，有些被觉得不妥的人去除，或者刻录的时候跳过。
“因此萧梁王又称叛王，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位周暄德要是知趣，都不该拿这个名号出来招揽人。”游显不是觉得反叛怎么样大逆不道，而是私情这件事十分不妥，就连平头百姓都会骂两句的程度。
知遇之恩不说，还有救命之恩啊。就是这样报答，简直是忠义的反面典例了。
“平常人如何能知晓，只听一个王字便磕头拜下，再听国姓，岂不是深信不疑了。”林蓁摇头，不过心中还有一丝存疑，“志才刚刚感叹果然如此，这又是为何？”
萧梁王的事迹似乎和周邶没有什么关联？
“萧梁王不甘人下，屡战屡败，又能绝处逢生。除了结交这点，几乎与萧梁王一模一样。”游显解释道，萧梁王爱结交女子，义妹就有十多位，才女佳人环绕。
望帝的发妻平平无奇，除了一双美目，神采动人，再无特别之处。正因为如此，更显得此人无耻。身边美女无数，偏偏对人家的妻子真情流露，生死不渝。
“原来如此，那为何在望帝身边，仍能占据一席之地呢？”要不是因为他在望帝身边的时间长，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那是因为他对大势把握深远，对大事小事，几乎算无遗策。
而且对可用之士，更是如数家珍。
近到望帝身侧，远到凉州充州二地，优劣长短，无所不知。”游显叹息道，若是品行再端正一些，名留青史，轻而易举。
怎么这些行为如此耳熟？林蓁面露异色，这人绝对是穿越的吧。
昭云皱眉，也感觉有些奇怪，出声问道，“林夫人有没有觉得，像是如今陛下的作风？”
“确实，不过陛下不是梁渚，有此能力，优势在我们。”林蓁知道自己这边是怎么回事，但不知道周邶会不会继承梁渚的能力，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灭族比较好吗？
不行，得先商量过，贸然行动不能一举歼灭的话，后患无穷。此次就当打探消息吧，有机会的话该动手就动手。
“子虞所言，是何意？”荀浟问道，怎么突然提到了陛下，说起来还没问任职的事呢。
“陛下钦点了五位议郎，远至凉州地界，近处便是在下所在的武宣县。”昭云也是被宦官找上门，但没有即刻现身，而是买下了附近的住所，悄悄观望。等时间一到，便把圣旨交给了他。
“竟有此事！？”
“可是光禄勋议郎？”两人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关注的消息却不一样。
每次来人都要说一遍，林蓁已经累了。“坐下坐下，听子虞给你们说吧。”劝他们冷静下来后，便交给昭云去说明。
两人将目光投向昭云。到底是少年心性，被两位成名的将军士子看着，还是有些羞赫，耳朵染着脸颊，变成了粉红色。
但神色还是表现得稳重严肃，想要展现自己的可靠吗？真是可爱。林蓁撑着手歪脑袋看他，侧脸的羞红从她的角度一览无余。
阵前琵琶，军中佳酿。一柄标志性的龙纹长枪，很新，像刚刚打磨出来，还未接受过太多鲜血的洗礼。
“陛下为宸留王，甄选天下纯臣，为光禄勋议郎。卓芙幽凉靖五州，荀将军正是其中之一。”
荀浟点点头，一手好棋，怕是打得外戚一党猝不及防。
“三月前陛下派出宦官视察，言行举止一一记录在册。返京前交代往城郊玉芙蓉找林夫人，等待陛下命令。”
昭云看向林蓁，示意他说完了，这些就是他目前知道的。
林蓁笑着举起大拇指，得了表扬的昭云神色更加肃穆，但脸庞已经从粉红变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