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匠人
两人站在书房门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地面湿润，什么时候下的雨？竟未察觉半分。
伸手探去，只有微凉的水雾。
“没有下，我们快回去吧。”林蓁走出屋檐，在天空下转了个圈。对台阶上的荀钰笑着说道。
荀钰深呼吸，感觉脑中都清明了分，抬步上前拉着林蓁的手，“走吧。”
回到屋内，林蓁点燃油灯，打开遗诏看了一眼。荀钰笑她，“都知道了，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次见嘛，宸留王周堇堇？”
是巧合吗？
林蓁心下一沉，拿着遗诏的手微微颤抖，如果真的是
“怎么了？”到了京城之后，林蓁奇怪的反应越来越多。荀钰心想，这些事情都和一个人相关。
“这个名，似曾相识。”怪不得，无论是光禄勋，工匠，还是林家都快她一步。“夫君知道宸留王的字吗？”
荀钰摇摇头，接过遗诏细细读过，没什么特别，大概只能看出陛下真的很偏爱宸留王。
“叔父说不定知道。”
“没关系，我已经大致知道了。”林蓁哈哈一笑，兴奋地跑出去耍大刀了。
微风细雨，被刀刃劈断，卷入凛冽的刀风中，情难自制。
似乎比平常的更为勇武有力？荀钰在檐下远远观望，前几次的郁郁一扫而空，从未见过的豁达洒脱。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见到她开心，倒也无需计较那么多了。荀钰拔剑和她一同舞起，抒情达意，文武殊途同归。
五天后，那批工匠陆陆续续到玉芙蓉集合了。熙熙攘攘少说也有上百人，林蓁带的护卫都只有三十左右。
领头是年龄辈分最高的一位木匠王姚，见到林蓁的面容，大惊失色，冷汗直流。
林蓁一看便知，反过来安慰他，“老先生不必惊慌，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便可。”
“是是，您说的是。”王姚还是不敢抬头看她，低头交代一些事情，“还要麻烦您安排住所，采买材料。其他的我们尽量自己解决，不劳烦您。”
“这有什么，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林蓁此话一出，王姚更是慌张地弯腰告罪，“等人一到齐，我亲自送你们去。”
见他又要推辞，“外有战乱，又没带多少护卫，你们要是遭遇损失，我也不好交代。”
“麻烦您了。”
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一车车的货物，王姚说是宸留王给的资金，还有他们研究用的工具和材料。
木匠和铁匠的人数最多，气氛也热火朝天。随便站着听听林蓁就大致猜出要研制的是什么了，果然是他的作风。
每个专业团队都有自己的任务，有长期和短期之分。
就拿最活跃迅速的厨师团队来说，短期研制食谱、调料。长期便是改善食材，和司农一起培育新作物，饲养选育动物等。
住在玉芙蓉这几天都没人闲下来。林蓁来巡视，倒是蹭了好几顿新菜。荀钰也跟着尝了尝，感叹道，家中的长辈们要有口福了。
花了小半个月安顿好这些人。
林蓁的钱袋子本来是给荀浟管，现在忙起来，荀浟和游显都出去平乱，家长又要忙着开学。
暂且交给晏安。
匆匆亲一口小家伙们，还是那么黏人。林蓁偷偷交代了几句，让他们乖乖的，不许捣乱，好好照顾江暮。
小狐狸的病症时好时坏，特别是春冬时节，小脸惨白得令人心疼。
荀禛认真点点头，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像极荀钰。林蓁没忍住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
荀徽还是十万个为什么，一直追问，然后被荀禛捂嘴。居然真的有用，虽然眼里还是疑惑，但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眼巴巴地看着林蓁，在渴望摸摸头。如愿以偿后，满足地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似的。
回京之后，没安稳多久，又到迎接光禄勋一批人的时候。
在林蓁回去这一段时间，荀钰把该拜访的世族都去了个遍，不说了如指掌，也算清楚几分门道。
沅氏一家独大，内部却分裂成两边，以沅焕沅舒为首的中间派，统筹士子，但不对任何一方表态。
自认为纯臣，为了维护士族利益，反被士族钳制。那些依附沅氏的世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比比皆是，屡禁不止。
沅邵为首的是反宦官党派，现在已经和外戚合作。激进活跃，无所不用其极，势必要把宦官一个不留地杀尽。
荀钰也听了，他们不是天真地认为，没有宦官就能恢复海内清平。
只是在以此哄骗沅邵，借用他的权势，打压宦官，以此得利罢了。
整个党争只有沅邵满腔热血。荀钰还打听到，下面有人劝沅邵，结果被打成了宦党，处境凄惨。
如此偏信谗言，不能容人，沅氏必因此没落。
另外还有六县的名人名士，荀钰还没来得及一一拜访，林蓁就回来了。
“有哪些人呢？”
“齐林县有位义士，力能扛鼎，勇猛非常。据说山林里跑下一只白虎伤人，他竟徒手降服。进献给陛下之后，得了个县中的曹事。”
林蓁点点头，似乎有点印象，和盛志一样的二流武将，在狄凌门下。
“武宣县少年英雄，俊逸非凡，剑眉星目。家中有一颗百年梨树，听闻结出的果实比手掌还大。
幼时好书，苦求名家不得，自学成才。此次叛乱协助县中，得敌首数十。县中侠士无一不敬佩推崇。”
不可错过的名将，野史里无一败绩，正史里只寥寥几笔。如今美名远扬，说不定真的有本事。
林蓁好奇地问，“可是名为昭云？”
“夫人怎么知道？”
林蓁从腰间掏出一方帕子，上面写着几个小字，对着荀钰扬了扬，“你忘了？他在光禄勋的名单里。”
“对呀，哈哈哈，我们没去拜访，他倒是要送上门了！”荀钰笑道。接过帕子再看了一遍，上面赫然写着"靖州武宣县，昭云昭子虞"。
京外六县只有这一位，其余都在靖州之外。最远的竟在边陲凉州之地，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手眼通天，知晓那边有位良才。
“还有一位客居在这城郊，原本是闻名沅氏之声望，前来投奔。规劝沅邵，结果被驱逐。”
“既然他在沅邵派系里，应该也是反宦官的吧？”林蓁虽说没什么意见，但保不准其他人对她有意见。
“也许是这样，但沅邵派系里比较复杂，我还是想亲自见过，再下定论不迟。”
“好。”林蓁也站起来，准备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