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沅氏
“父亲，母亲你们又要出门吗？”两个孩子扯着他们的衣摆，仰头询问。
“这次要去很久，等你们开学，我们就回来了。”荀钰摸摸他们的小脑袋，也是很舍不得。
“要乖乖听话，知道吗？”林蓁把唐依留下来照顾他们，顺便看顾一下江暮，要是那边出事，立刻把人接过来。
“我们不能一起去吗？”荀徽还抱有一丝希望，母亲会保护好他们的。
林蓁弯腰给了他一个脑崩，“不行，你的功课已经落后很多。再出去玩，开学的时候就要跟不上了。”
“父亲~”荀徽痛呼，撒娇着投入荀钰的怀抱。
“夫人说得没错，我会叫家长好好监督你学习的。”荀钰冷酷地给林蓁做帮凶。
林蓁笑着抱起荀禛，悄悄嘱咐道，“禛也要看着他噢。”
荀禛点点头，握着小拳头下定决心。荀徽哀嚎一声，投入唐依的怀抱。
只有几十人的车队出发了。路上行人萧条，田中劳作的百姓也腰间挂刀，面露警惕。
芙州虽已安定，仍有贼人借机抢盗，掳掠奸淫。他们的性质不一样，各个地方抓人为了避免麻烦，会当作反贼一起上报。
人口因此急剧下降，牢狱里人满为患，只等上面批复下来，全都处斩示众。
出芙州往北便是靖州，京都所在之地，中央首府，皆在于此。
一片和谐安定之象，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往来商队少了很多，希望不要封锁城门。
林蓁往远处看去，明黄色的琉璃瓦凌驾于六座县府之上，如在山顶俯瞰，百里内无一高耸登云至此。
好在城门还是开的，只是盘查得严了许多，看守的兵力也多。只要说是来上报军情的，把太守盖有印信的文书掏出来，就能顺利过关。
“先进京拜会叔父，再找父亲吧。”林蓁驱车往天街去。
荀殊位列三公，千石在朝人员统一分配的住宅都在天街。林威则是自己在外有府邸，偏城西，返程的时候去就行。
“好。”荀钰笑着点头答应。
天街两侧是统一制式的房屋，看挂着御铃的绶带颜色，可知是几石官员。门前还有牌氏，慢慢找便是了。
“沅氏。”荀钰轻轻念道。
沅氏对士子素来表现得宽厚大度，以礼相待，这里曾经也是荀钰向往的地方之一。
“改天可要上门拜会？你娶了我，他们怕是也不会给你好脸色。”林蓁看见迎面过来的仆从，躲到荀钰身后。
“有什么好躲的？”荀钰好笑地看着林蓁窝在他背后，“我自是问心无愧。”
“我怕牵连你的名声。”轻轻的就像羽毛拂过，心里痒痒的。
仆从已经来到了跟前，“这位士君可是前来拜会家长？”
“听闻沅氏四世三公，名声显赫，慕名而来。”荀钰递交拜帖，他还是想亲眼看看，沅氏究竟是如何。
仆从隐晦地上下打量一番，谦谦君子，瑰然如玉。接过拜帖一看，“竟是荀君，失敬。我这就去禀报家长。”
现在坐在三公位置上的正是荀殊，沅氏虽然显赫，这次却是略处下风。
仆从小跑着离开，荀钰回首，揪出了躲着的林蓁，“夫人刚刚说的什么话，我不过一介白身，清名骂名又与我何干？”
“如玉掉入泥沼，虽清白不染，但总是心疼的。”
林蓁抬眼看他，郁郁不安，怨绪愁丝。但眼神却没有落在他身上，她在想别的人和事。
荀钰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玉有主则彰其美，不然，一块顽石而已。”
“唔，不许这么说。”林蓁回过神来，轻声反驳道。
看见她恢复了神采，荀钰存下心中的疑惑。十分肯定林蓁所说的玉并不是他，而且已经深入泥沼。
究竟会是谁呢？荀钰想到一个人，但此时此地，不便多说，只牵着林蓁的手，给她几分安慰。
“荀君，家长有请。”回来的仆从恭敬有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林蓁，好像没认出来。
说不定自己在京城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定亲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真到成亲反而无人问津了。
正厅里，沅氏的家长沅焕，手里捏着一片薄薄的竹简拜帖。座下是沅邵、沅舒两兄弟，他们正来大哥这吵着到底谁去平乱，挣军功的事。
沅焕不堪其扰，三位将军都出动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守好京都就算大功一件。
两兄弟非要为了几个小县城的功劳挣得头破血流。打下来又怎样，不还是要上归朝廷，顶多给你当几年县令。
“大哥，谁要来啊？”沅舒是沅焕的亲弟弟，两人都是嫡子，关系好得多。
“荀钰荀穆言，芷月评只看一眼便大惊道，‘王佐之器’的那人。”
“我记得！据说他当时不到十岁，还定了门颇具骂名的婚事。”沅舒凑上去看他的字，舒展柔和，折钩内蕴几分锋芒，写得极好。“说起来，该成亲了吧，林威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悔婚了？”沅邵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想把人拉到自己麾下。
“坐好！人要进来了，不要失了礼数。”沅焕咳嗽一声，训斥道。
两兄弟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沅舒还是好奇，侧着眼神往门外瞥去。
皎皎如月，莹莹如玉。背着光走进来的荀钰有些刺目，沅焕眯着眼睛去看，荀氏多美玉，君子之风，世族典范。不愧是王佐之器，整个京城都养不出这样的人物。
荀钰拱手行礼，“荀钰拜见沅司直。”
“无需多礼，久仰大名，如今得见名不虚传。快快上座。”沅焕热情招待。
等荀钰缓缓坐下，才发问道，“听闻芙州贼乱已定，也是一位荀氏英杰，朝中无一不交口称赞，穆言可识得此人？”
先拿别人的功绩说事，这是怕荀钰有事相求得以推脱。“正是族侄，荀浟荀仲达。”
“穆言早年间得芷月评一句，王佐之器，名震天下。荀氏多君子，如今又有仲达此位英杰，无愧士子典范。”
高高抬起，给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