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呼之欲出
贾瑁初时也吃了一惊，当下认真地读了一遍验尸报告，随着思路的展开，越来越心如明镜。幕后之人系为何人，已然呼之欲出。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明白，那就是，昨夜那位离奇的杀手，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此事，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
当日下午，贾瑁、凌一指、徐鄞、褚恒、韩大午悄然来到大胜关附近的一座乱葬岗，刨开第一位死者——大胜关女医的坟地，一顿猛烈如虎的糙作下来，令前来看戏的吃瓜群众感到一头雾水。与此同时，贾瑁走访大胜关，询问女医生前之事，若有所得。
其后来到大牢，和曹绥的心腹挨个闲聊，大致弄清楚了曹绥夫妇之间的腌臜事；最后只身赶到江浦县，走访第二位死者之夫，前因后果已明，真相几欲浮出水面。
……
贾瑁雇了一辆驴车，将母亲刘氏送往了薛府，拜求薛蟾照料她一段时日，以免除后顾之忧。
薛蟾欣然同意，贾瑁不胜感激。
随后，撑着一柄浅棕色的油纸伞行走在烟雨迷蒙的巷道之中，玄裳缟衣，四野寂寥，如诗如画。
巳时，蔡光祖家。
贾瑁收了油纸伞，跺了跺脚，走进了小院。
昨夜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院落正中的那几棵桂花树，摇落了一地淡黄色的桂花，愈发添了几分秋日的寂寥。
“瑁哥儿，你怎么来了？”
蔡光祖见他一脸茫然，忙把他接进堂屋，并亲自端了一碗羊肉汤为他驱寒。
贾瑁怔了良久，正色道：“蔡叔，我想问您几件事儿。”
蔡光祖笑道：“你是想问莫经远的事情吧？值当个什么？搞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自个儿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贾瑁看着他那慈爱的模样，由衷地一叹，一时间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
午时回到巡抚抚衙，李卫正和幕府之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侃。
“贾小先生！”高阔论打了声招呼，继而无奈说道：“大理寺发来的案卷，记录太简略了！虽过了十五年，但当年办案之人，当年玄武教堂的教士教徒，怎么就一个也不见了呢？”
张梁道：“张某和臬司的所有官吏，在档案室整整找了一天一夜，甚至还派人打听有关玄武教堂的一切人和事，走遍了整个金陵城，愣是没有找到半点儿有用的消息，张某办事不力啊……”
李卫道：“当年案发之时，西法党盛极一时，有他们在上面把风，下面的人自然束手束脚。贾瑁，蔡光祖那边，有没有问到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贾瑁道：“他当年只不过是个小吏，接触不到更深层的人事，所叙述的内容，无非是之前那一套而已。”
高阔论递来一个花名册，解释道：“贾小先生，这便是张兄一个晚上的成果。”
“那玄武教堂原本是金陵城一等一的教堂，可自从莫经远出事之后便逐渐没落，莫经远逝世后，教堂里的传教士便人去楼空，或返回西洋，或去了澳门，或到其他地方继续传教去了！”
“十五年一晃而过，当年的那些人，实在是不好寻找了……”
张梁补充道：“当年受理此案的按察使，早已逝世多时。其手下的佐贰、小吏，倒有在世的，但大部分都和蔡光祖一样，早不在公门厮混了！”
贾瑁问：“莫经远好歹是一个举人，他的同乡呢？同门呢？同年呢？”
李卫道：“莫经远语言偏激，行为怪癖，素来不被士林所喜。否则，以他的才能，早高中一甲进士了！所以，他哪有什么三同？”
在西夷教士的名单上，贾瑁忽然看到了“来分奇”的名字，“来分奇”三字脱口而出，“大人，他真的认识莫经远？”
李卫道：“是的，如果曹绥之妻未死，那么，来分奇被定为修女杀手，几乎是铁板钉钉。这也是本官始终不同意你之前的观点的原因。”
贾瑁道：“这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修女杀手就在我们身边！”
李卫皱眉道：“言之有理。本官也锁定了一人。但是，要怎样才能让他露出原形呢？”
贾瑁眼珠儿一转，“这个不难。”取来毛笔圈了几个名字，笑道：“大人，咱们就在这几人身上做文章。”
高阔论一看，圈起来的几人皆系当年玄武教堂里的教士，活到现在且留在金陵的，唯有一个叫做“崔复文”的，然而，此人也在数日前被驱逐到澳门去了。
李卫苦笑：“贾瑁，你行动晚了一步。实不相瞒，昨日河道总督传来一个消息，那便是，载西夷人士的官船上，已有三人身死，其中就包括崔复文，死因是年事已高，承受不住水路的颠簸。”
“好！”贾瑁敲了敲“崔复文”的名字，“就是他了！”
“贾小先生，”高阔论再次提醒：“崔复文已经死了！”
“没关系，他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要的只是他的名字！”
李卫斥道：“贾瑁，你弄什么鬼！”
高阔论茫然问道：“什、什么意思？”
贾瑁向李卫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人，您是怎么对付曹绥的？”
李卫一滞，暗骂这小子又来揭短了。忽恍然大悟，“引蛇出洞？”
贾瑁点了点头，高阔论、张梁不明所以，急问道：“大人，贾小先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们呀！”
贾瑁凝重说道：“高先生，贾某怀疑，修女杀手作案，似乎和玄武教堂收养的孤儿有关！”
高阔论、张梁仍然是一脸茫然，李卫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结论，便顺着他的思路猜测：“受害者都是玄武教堂收养的孤儿？”
“不，不是。”贾瑁神秘说道：“莫经远是玄武教堂收养的孤儿！”
高阔论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呀！”
贾瑁解释道：“各位，你们应该知道吧，耶教教徒最是圣母，他们秉承所谓的仁义，往往会收养一些弃婴。当年，大名鼎鼎的徐光启，他的妻子、女儿、孙女，都曾收养过弃婴！”
高阔论道：“确实如此。”
“由此推测，十五年之后，当年玄武教堂收养的某个弃婴长大成人，继承了莫经远的志向，行所谓的‘救赎’之事！”
李卫和贾瑁用眼神交流一番，决定将凌一指给尸体开刀后的发现告诉众人，不出所料，此发现一出，高阔论等人皆被惊得目瞪口呆。
贾瑁便说出了“引蛇出洞”的具体糙作事宜，请众人集思广益，以做补充。
李卫当即拍板：“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来人，速速请各级衙门的大人们来，本官有要事要和他们商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