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人发现
贾瑁赶到帽儿巷时，在巷口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江宁府府衙三班衙役之首孙不进。
当下忙命车把式停下驴车，吆喝道：“孙捕头，孙捕头？”
那孙不进行色匆匆，似乎心事重重，贾瑁喉咙都快喊破了他才反应过来。
孙不进听到喊叫声后左顾右盼良久，方看见驴车上的贾瑁。他尴尬地笑了笑，问道：“呃，瑁哥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贾瑁笑道：“曹绥曹参将生病了，我打听到他住在这一块儿，所以来看望他。孙捕头，你呢？难不成你也住在附近？”
孙不进心里有事，简单说道：“对，对，孙某住在米市巷，和帽儿巷只隔了一条河。瑁哥儿，家里的母老虎还在等着我呢，先回去了！”
“哦，孙捕头慢走！”
来到曹绥家门口，老仆听说是巡抚大人幕府的人，色愈恭礼愈至，忙回复他曹绥并未回家，不知去了哪里，并欲引至堂屋，茶水伺候。
贾瑁皱眉道：“你是说曹绥没有回家？”
老仆道：“是的。”
进了堂屋，打量了一圈儿，坐定，吃茶，好奇地问：“曹参将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仆道：“只有一妻，无子无女。”
贾瑁随口问道：“为何不见夫人？”
老仆抬头看了他一眼，如实答道：“夫人身系内眷，未敢相迎，请小先生理解。”
贾瑁一怔，立时意识到自己犯了“男女大防”的大忌，幸好招待他的不过一介看守门户的老仆，否则必出大事。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走出大门，回头一看，不觉出神：老仆那靴皮似的老脸犬牙交错，仿佛吃人的恶鬼一般赤荦荦地盯着他看，浑然当作猎物。
残月将升，骤起烈烈秋风，那是“嗡嗡”的嘶鸣声，震耳欲聋。
“瑁哥儿，瑁哥儿？”
“嗯？”
贾瑁猛然清醒，一看来人，竟然是蔡光祖；再回头时，映入眼帘的只是一条稀稀落落的小巷，曹家的大门已经远去。
一切如常。
“蔡叔，你怎么来了？”
蔡光祖额头上还沁着汗珠子，当下吐槽道：“瑁哥儿，你可真能瞎跑啊！为了找你，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若非孙捕头告诉我在帽儿巷见过你，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贾瑁耸了耸肩，我还能说什么呢？因笑道：“蔡叔，别发牢骚了。快跟我说说，找我有什么事儿？”
蔡光祖一叹，继而低声道：“瑁哥儿，明儿是常薇出殡的日子。你是知道她的，在那种地方过活，能有什么好日子？又无父无母的，自然没有吊唁的人。当日老鸨收了尸体，随意一摆，便不闻不问的，弟兄姊妹们心有戚戚，便凑了一份儿棺材钱，也好让她安安心心地往天堂去。”
贾瑁叹道：“你们呀，确实很圣母！”
蔡光祖笑了笑，语气不好意思下来，“今儿是停灵的最后一天，安排的守夜人是、是你。”
贾瑁先是感到奇怪，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守灵人了？又觉醍醐灌顶：常薇的尸体！
“好，今晚，就由我来做这个守灵人！蔡叔，弟兄姊妹中，有没有懂得西夷医术的？”
“自然是有的，记不记得凌一指？他和孙捕头还是至交呢。你是为曹绥寻医吧？走，我这便带你去找他。”
蔡光祖语气一顿，犹豫半晌方道：“瑁哥儿，来分奇神父真的是修女杀手？”
“这……李大人说是，他就是吧。”
贾瑁漫不经心地回答了，眉头紧蹙，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总觉得，即将有大事发生。
上元教堂械斗，曹绥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李卫遮遮掩掩，为何不愿深究？来分奇为什么参与拐卖人口，他真的是修女杀手？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深夜，秦淮河畔的一座小院里，摆置了一间灵棚。
堂前空空荡荡，清冷萧瑟。
夜风吹过，一团白纸漂浮在空中，烛光忽明忽暗，落叶沙沙飞舞，仿佛是地狱传出来的低语声。
常薇的棺椁前站着两人，一人佩剑，一人背箱，是守灵人贾瑁和医师凌一指。
此时棺盖大开，常薇那骇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里边。
弟兄凌一指长叹一声，因问：“瑁哥儿，咱们虽然是我主的信徒，不尊儒术，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确定，真要我开刀么？”
贾瑁坚定道：“凌叔尽管放手去做，一切因果，一切冤孽，将由我一人了结！”
“好吧！”
“呜呜呜……”
夜风嘶吼，淅沥萧飒，奔腾澎湃，山川骤惊。
当一阵低沉的窸窣声结束后，风声骤歇，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凌一指提着木箱子缓缓走了出来，在烛光的映照下，那惨白的脸庞就像一只白鬼。
叹息声回荡，因苦笑道：“瑁哥儿，真被你猜中了，常薇的尸体果然很不寻常。”
不知为何，贾瑁的心于须臾间提到了嗓子眼。
凌一指道：“肺部往下，小肠往上，脏腑器官皆被切断，系衰竭而死。麻醉手段、止血手法也很专业，我自愧不如。”
“最重要的一点，常薇生前……”
贾瑁急问：“生前如何？”
凌一指道：“生前有过生产。”
贾瑁大吃一惊，“什、什么？生产？你是说，她生过孩子？”
凌一指苦涩道：“是的。宫壁膨大，宫底下垂，颈部扁平……虽然难以置信，但结合她生前的身份，其实也是可以理解。”
贾瑁想的却不是此事，而是，直觉告诉他，另外两个死者，大胜关女医、江浦县乡宦之妾，应该和常薇一样，生前有过生产！
甚至，十五年前的修女之案之中的受害者，也很可能如此！
那么，这一定是修女杀手作案的真正动机！
可惜，连日来忙于禁教之事，没有去打听另外两个死者的消息，现在，她们恐怕已经下葬了，不太容易验尸。
即使要验，也只能验那位无亲人在世的女医的尸体；乡宦之妾，怎会同意动土开棺？
即使验了女医的尸体，李卫肯定不愿意再折腾下去，那么，只能希望修女杀手停手了……
“凌叔，还有一件事拜托你！”
凌一指道：“什么拜托不拜托的，都是弟兄，没必要这么客气，你尽管开口，能帮一定帮。”
贾瑁道：“明儿常薇入土后，咱们去一趟大胜关，验一验那个女医的尸体……”
“你要动土开棺？”凌一指先吃一惊缓了良久又恍然大悟，“瑁哥儿，你的意思是，修女一案，死者都曾有、有过生产？”
“目前只是怀疑。所以，我们要开棺验尸，确认是否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