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入薛府
抚衙大门外,贾瑁望着那华盖、青绸、四匹枣红色大马牵着的华丽马车,再次感叹了一番。
一小厮向薛蟾的长随袁方道:“袁大哥,你记不记得上次在钟山教堂要见大爷的旧友?就是他!”
袁方奇道:“哦?竟不是打秋风的,还真是旧友?”
那小厮道:“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袁方赶忙上前问好。
“袁方,车把式呢?”薛蟾笑着介绍:“我的长随,袁方。”
贾瑁笑道:“好名字。袁方,你怎么看?”
袁方:“……”
薛蟾翻了个白眼儿,“疯言疯语惯了,理他呢!”
上了马车,红木卧榻、檀香扑面、熏笼手炉俱全、绣幔红毡耀人,一副后世土豪的做派,使人头悬目眩的。
贾瑁惊了半晌,因笑道:“当年刘姥姥进大观园洋相百出,今日贾某人上薛家马车,则是眼花缭乱。”
薛蟾笑骂道:“你这泼猴,还学会用典了?”
古代豪门望族的府邸布局基本相同,坐北朝南,从南北方向看,分前院、后宅、花园;从东西方向看,分东路院、中路院、西路院。
薛氏一族是紫薇舍人(中书舍人)薛公之后,府邸的布局更加讲究。
薛蟾道:“本朝虽有士农工商之分,但我薛家是商,不是商藉,地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低,否则我薛某人怎能参加科举?后世的很多“专家”,理解都是错误的。”
“哦。你想表达什么?”
“我就是想说,键盘侠们嫌弃我宝姐姐身份低,殊不知,我家的宝姐姐,位列金陵十二钗之首,还看不上他们呢!”
至薛府的石狮子前,贾瑁点评道:“你薛家的府邸虽好,和宁荣二府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那是自然。我薛家祖上不过是小小的中书舍人,哪里能和一门双公的贾家相比?”
贾瑁笑了笑,又问:“对了,你并非长房、二房之后,为何住在薛府?”
薛蟾道:“我认薛姨妈做了干妈。”
贾瑁长“哦”了一声,“认了干妈,那就是有了兼祧数房的资本了,你小子,也是下功夫了!”
“胡说什么呢,我薛蟾是那样儿的人么!”
一进东角门,一个长相不俗的胖子及一众豪奴迎了出来,华冠玉带,锦袍耀人,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呆霸王薛蟠。
“蟾弟,你可算从牢里出来了!大哥想死你了!”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火热地摸来摸去的,关切地道:“怎样,没受什么委屈吧?”
“搞基呢?”
贾瑁一阵恶寒,适当和他俩保持距离,生怕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薛蟾看了看贾瑁,尴尬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在大牢里呆不了几日,一惊一乍的,尽让外人看咱们笑话呢!”
薛蟠这才注意到贾瑁,因问:“这位是?”
“大哥,他叫贾瑁,是贾家的人,说起来,也算是咱们的亲家呢!”
“哦,贾家的人啊,确是亲家。”薛蟠打量片刻,见来人长了一副瓜子脸儿,并非他喜欢的大饼脸儿,稍感失望,热情度顿时降了下来。
“虽是瓜子脸儿,但也不算差。或许,该换个口味了……”
“既然是贾家的人,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难事儿,尽管来找你薛大爷,赶明儿贴一回烧饼,就啥都明白了!”
薛蟾沉声道:“大哥,第一次见面儿,你就这么不正经了?你再说这些浑话儿,弟可不理你了!”
薛蟠忙笑道:“好蟾儿,切莫生气,是哥哥错了,哥哥再不敢了。”
贾瑁看着两人打诨,像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似的,心里越来越膈应。
薛蟾住在西路院。方至正堂,一群莺莺燕燕的丫鬟笑嘻嘻地出来了,和薛蟠、薛蟾两人嬉闹了一阵子,猛然察觉到外人,一个个红了脸儿,赶忙缩着身子退避。
薛蟾笑道:“瑁哥儿是我的兄弟,不是外人,避着做什么?你,就你了,过来!”
贾瑁顺着薛蟾手指之人看去,正是一众丫鬟中姿色最出众之人:挽朝天髻,穿碎花白纱质褙子,皮肤白皙,天生丽质,眉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娇娇滴滴,欲说还休,一抹嫣红乍现,衬得她愈加妩媚动人。
贾瑁大惊,“甄英……不对,香菱?”
“一语中的!”薛蟾似笑非笑:“香菱,愣着做什么,还不向贾公子问好?”
薛蟠叹道:“真是奇了。当初香菱初进薛府之时,蟾儿和妹妹同时为她取名‘香菱’,今儿瑁儿从未来过薛府,再次一语喊出香菱,真是古今未有之奇事!”
香菱被三个大老爷们打量着,心里又羞又喜。羞涩了半晌,那杨柳般的腰肢煞是有料,一扭一扭地走上近前,含羞向三人问好。
“香菱见过贾、贾公子。蟾大爷、蟠大爷……”
美眸一扫,赶忙低头,话儿都说不利索了。
贾瑁反觉有趣。因古代女子不像后世女子那般开放,羞羞答答,半遮半掩的,简直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因叹道:“实不相瞒,自来之后,男女大防大行其道,平日所见,或是腰圆膀阔的老阿婆,或是看似勤恳实则圆滑的卖菜老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秀色可餐的妙龄女子,单此一事,今日之行便已无憾!”
薛蟾深以为然,“是啊!礼教大防,限制思维,摧残身体,实乃……”忽看到薛蟠听得津津有味,赶忙止口。
薛蟠大马金刀地一坐,大大咧咧喊道:“香菱,还不上茶?蟾弟,你不在的日子,大哥都快闲出病来了,不如将蝌弟他们喊来,摆上一桌,一块儿乐呵乐呵?”
香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忙往茶房去了。
薛蟾笑道:“大哥稍等,今儿的主角是瑁哥儿,弟要带他登堂拜母,以后,和他也要以兄弟相称了。”
他另有计较:他也算是个情场老手了,什么闺蜜出轨、兄弟逾墙等狗血事见过不少,现代人嘛,表面上一本正经,可谁没有个曹贼的心理?把香菱唤出来,其实是想通过贾瑁的反应判断此人是否真是个可交之人。
薛蟠很是纳闷,眼前之人衣衫简朴,一看就是贾家的落魄子弟,蟾弟何以如此重视?难不成也看上了他的外表,也想贴烧饼?
“既如此,那咱们去东路院,见过妈妈和妹妹吧!你进大牢的几日,她们也挺为你担惊受怕的。”
“大哥先安排着,我交代几件事儿,随后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