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纸战书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竟敢说此事无聊？？
唐凌气得火冒三丈，握住剑柄的那只手已经蠢蠢欲动，可最终还是因着仅剩的那一丝理智控制住了自己。
当然，还包括身后那只轻轻扯了扯自己袖子的温厚大手。
她将剑推回鞘中，强忍着心中的不甘，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于是唐凌顿住脚步，高高扬起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讽意，视线重新落在秋酥身上。
“你敢接战书吗。”
“若在内门试炼的擂台上，你能拔得头筹，我便让父亲将清风宗内的所有奇珍异宝摆在你面前，任你选择一样物什！”
唐凌说完这句话，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因为她知道，秋酥心动了。
瞧着对方那副跃跃欲试的认真模样，唐凌笑得更欢了，她昂起头，冷声吐出了后面的话。
“但是，若你不能——”
“那便离开清风宗，永世不得再踏入修仙界一步。”
游闻瑞闻言，低低厉喝了一声。
“……凌儿？！”
唐凌侧腰躲开他伸来的手，娇嗔一声。
“师兄！你别管，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
“哼，可别是被我吓得腿软了，你要是明白战书的严重性，就离闻瑞师兄远一点，这样我还能……”
她接下来的狠话还没放完，便又被对方一句话堵了回去。
“嗯，我知道了。”
“你先走吧，已经浪费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必须要抓紧练习了。”
“战书具体事宜，下次再聊。”
秋酥淡淡地回应了几句后，便往小阁楼的方向走去，路过游闻瑞旁边时，还不忘颔首示意他跟上。
四周看戏的弟子们都惊呆了，有的人在猜测清风宗内的奇珍异宝究竟有些什么，又或是探讨着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可大多数弟子只是愣愣地目睹秋酥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她居然敢接下这有去无回的战书？！
要知道现下唐凌师姐的搭档可是前不久刚刚迈入元婴期的朱玉堂师兄啊！
他们陡然觉得，这五灵根体质的废材……才像是那个稳操胜券的人。
可当事人看起来只不过炼气下段的实力，做事却这般洒脱随性，完全不似那些怨天忧人的弟子一样——
真令人羡慕啊。
可惜，他们并没有瞧见秋酥眼底那阵肆意狷狂的暗涌。
不然，绝不会发出这样荒谬的感叹。
她能接下这战书，完全是因为在赌，赌清风宗的奇珍异宝里，有解开蛊毒的线索。
如今花费了近乎一年的时间，她的修为已然攀至筑基期八层，外人因诡术瞧不清，但秋酥心里却是相当清楚——
自己应下这份战书，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无比鲁莽又冲动的决策。
加上唐凌身边那位传闻中出手狠辣，专注修气的朱玉堂师兄，胜算更是大大降低。
虽然只有不过半百的把握能拔得头筹，但她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与蛊毒相关的线索。
而且只要她不暴露修为，唐明轩和游闻瑞就不会真的把她赶下山门。
她身上的混元骨，就是最强力的筹码。
还有一个月，如果能利用好时间的话……
她就能冲破筑基，迈入金丹期。
修为境界带来的差距，尽管不可逾越，可是并非毫无办法。
二人迈上山间的小道时，身后的人幽幽出声，欲说还休，“秋酥师妹，你——”
秋酥没作回应，反倒两步并作一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随后停在阁楼的入口栅栏前。
转身抱拳一揖，波光潋滟的眸子迎上对方埋藏深意的探究目光。
“游师兄，修习该开始了……其余的话，留在以后说吧。”
“不然，我们怕是要倒在第一场擂台战上，接着狼狈出局了。”
游闻瑞的身子僵住好一瞬，都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得朝对方温柔笑笑，点头默认了她的决定。
以前的秋酥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性子清冷，倔强又不堪一击的可怜猎物罢了。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黄衣少女，却带给人一种压迫感十足的侵略意味，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你的脖颈上，吐露出漫着凉意的蛇信子，在耳际不断摇摆，晃动。
可最终，对方也只是懒懒蠕动着身躯，什么都没有做。
让他窥不清她的所想，所念。
最危险的事，莫过于猎物在踏入陷阱前，不曾发出过反抗或害怕的信号，而猎人，却因此开始惶恐不安。
可要命的是，游闻瑞察觉到自己那颗心似乎也因此逐渐澎湃振奋，难以自持了。
他随着秋酥的步伐站上试炼区域，压住不断涌上喉间的滚烫热意，哑声开口。
“……开始吧。”
……
秋酥这一个月里，每日辰时就去往试炼场和游闻瑞修习，用着还不算太拙劣的演技，和对方一起修习剑道，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才将前世早已熟稔的技艺慢慢展露。
顺便还去找了下唐凌谈妥战书事宜，甚至让对方写了一纸文书，张贴在告示牌上。
一来，是避免唐明轩耍赖不承认，二来，是让唐凌自乱阵脚。
其余的时间，她就回到梵香阁内抓紧修炼，再挤出一些时间捣鼓着前些日子向炼器堂那边借来的小型炼器炉。
今日，是八月十四。
过了今夜，明天便要踏上内门试炼的台阶。
秋酥待在梵香阁的小院里，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炉鼎里面的动向，交握的双手不断敲打着自己的指骨。
没过一会，那炉口再次窜出滚滚浓烟，呛得她满脸通红，连颈边都蹭上了些许炉灰。
她眯起双眼，赶忙伸手到身旁的小竹篮里摸索，抓住那块毛茸茸的布便往脸上胡乱擦拭。
可擦到一半，她倏地察觉到手感同自己的洗脸巾有些不同，不仅臭臭的，而且还有些暖和……
秋酥睁开眼睛，才发现手里抓着的不是其他物什，而是那只乖巧可爱的小黑。
“呜呜……”
……看来过段时间，要给他洗个澡了。
她将小黑放回竹篮里，抽出那条微微褪色的洗脸巾，擦拭着脸庞。
下一瞬，炉鼎内突然响起一道铜器相撞的怪声，继而盘旋滑动许久后，才迸发出诡怪的脆响。
秋酥立即将洗脸巾扔回竹篮里，恰巧盖住了小黑正想起身探头的身形。
冒着炙人的热气铜制抽屉弹出炉鼎之外，一个被烧成焦褐色的长条木盒呈于她眼前。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内里那件熠熠生辉的利器。
她轻舒了一口气，眼底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终于——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