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仇人相见
秋酥被这突如其来的顿悟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那只传音小青蛙被点亮的同时，她的修为陡然升至炼气期五层。
午时那股因突破而涌出体外的温凉微风再度迸发，而且这次更显凛冽，扑了自己个满面，惊得她差些没稳住身子。
可最后秋酥只是眨了眨眼，如同置身事外一般，咽了口水，便不再动作。
……这般因一时无意的举措而触发感悟，以至于直接顿破当前境界的事，她也只在史记册本中见过到寥寥数次，而且每一位皆是悟道高人，纵使其中有几位灵根低劣，可他们所拥有的绝佳天赋却是常人可望不可及的。
她望着那只已然快步雀跃跳出窗外的传音纸蛙，摊开自己的双手，反复瞧了好一会，才敛眸轻嗤一声。
前世自己修炼了半辈子，在最后一刻才勉强迈上筑基期的台阶，可那时候的她虽然面容无甚变化，但已经满头白发。
不仅如此，秋酥还经常按照藏书阁上的许多书籍试过各种试炼方式，可惜……一次顿悟的滋味都未尝试过，她也曾羡慕嫉妒过那些举手间便能突破境界的天之骄子。
可如今，当她自己成了这书中描绘的模样后，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即使秋酥不去想，可她也知道，自己心中唯一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改变的，只有那颗蓬勃生长的野心。
她原以为，自己最想做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解掉蛊毒，然后携着父母一起远走高飞。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更想将昔日仇人全部踩在脚下，让他们尝尝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折磨与苦楚。
思绪纷飞，夹杂着一些不可言说的骇人想法涌上心头。
……罢了。
她抬起手，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下品灵果和菌菇。
将这些物什放到茶几上后，她才回到床榻上，拥衾而眠。
接下来的数月里，秋酥每日都在争分夺秒地拼了命修炼。
除了给小黑换药，或者因为储粮不够，她才会出门，尽量选择午后时分到后山采集一些需要的东西，免得再次撞见那两个衰神。
幸而小黑的伤势不过三四天就恢复完好了，加上修为越来越高，她平日里只需隔上十五天，然后带上自己编织好的背篓去一次后山就行。
毕竟宗门赠予的下品储物袋最多也只能装下三天的储粮，完全不够小黑果腹的。
最令人舒坦的是，每当秋酥修炼完毕，打算歇息片刻时，总能瞧见茶几上放着几份热饭热菜，而且她居住的梵香阁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唯独只有她的贴身换洗衣物仍浸在水中，只得等自己空闲时亲手晾晒。
她也曾猜想过，这些事情是不是小黑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做的。
但到最后，她还是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小黑这团毛球没有四肢，自己也未曾见过它化成人形，如何能烹饪洗衣，事事俱到。
期间，她甚至还收到了唐明轩驱使自己的灵兽仙鹤给自己送了一份包裹，顶上夹了封关怀信。
意思大致是述说了些……游闻瑞和她分开修习后，经常因为太过挂念她而频频走神，意欲让她尽快改变主意，和游闻瑞一起继续修习，回到他的视线之内。
确认包裹没有任何问题后，她打开看了看，发现里边装了十余颗稀有的上品灵果，还有两三颗增进修为的地阶丹药。
秋酥重新绑好，将它丢在角落，没再理会。
而那只传音纸鹤飞去外务堂后，也已帮她带回了外门弟子今年应得的俸禄，五十颗灵石，还有几粒下品愈合丹。
可那只传音纸蛙倒是石沉大海，没了声息。
时间过得很快，秋酥再次走下床榻时，已经迎来了第二个盛夏。
七月十五，距离内门试炼开启还有一个月时间。
今天正是她和白絮约定好要前往试炼场，与游闻瑞修习，练剑的日子。
因为近来宗门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月消息，白絮长老传音给秋酥，说专门为她们二人划分了一个小阁楼，避免过多人围观，影响她修炼。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刚来到试炼场，便在广场中央瞧见了那两个碍眼的仇人。
游闻瑞和唐凌。
此时他们正双手交握，比肩而立，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时，只觉得唐凌整个身子都快要贴上去了。
周遭还有几近上百位弟子们在试炼场附近围了好几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唐凌原本还在左一句闻瑞师兄，右一句挂念你，直到身边的弟子们目光转向她身后，神色各异地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她见状，气势汹汹地握着佩剑就朝秋酥快步冲去。
“你——！”
可还未待她说出些什么，便发现那人步履轻盈地略过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便直直朝她家大师兄走去了！
……该死！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才将闻瑞师兄捆在身边，费尽口舌差些就要和父亲谈妥内门试炼组队一事了，结果现在这秋酥又冒出来作怪。
绝不能让她抢走闻瑞师兄！
于是唐凌快步上前，抢在秋酥来到试炼场中央前拦住了她，同时还借着比对方高挑一些的身子掩住了游闻瑞的模样，睥睨着眼前的人。
“今日闻瑞师兄已经约好和我一起修习了，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我们可没空管你！”
秋酥没答她，只是懒懒启唇吐了几个字，望向唐凌身后的人。
“不练的话，我回房修炼去了。”
游闻瑞听见这句话，显然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历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加上唐宗主那封信，无论是传遍宗门的风月消息也好，还是她身上如今这不过炼气期三层的低劣修为……
至少，秋酥这时候应该情绪失控了，或者，起码开始意识到了天赋带来的巨大落差，从而开始尝试着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才对。
好感且不说，大抵应是要对自己生出些许艳羡的。
而他这时再递出橄榄枝，一切便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游闻瑞嗫嚅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抚了抚唐凌的头，展颜一笑，“好了，凌儿乖一些。”
“内门试炼只余下不足一月的时间，每个队伍的人选早已尘埃落定，我虽也与师尊商议过，可最终还是觉得让玉堂师弟辅助你更好一些。”
“可、可你明明说……”
唐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心上人不过只吐露一个柔和的“乖”字，她便有些蔫了。
只好撇过头，咬牙一跺脚，愤愤地看向秋酥。
真想把她毁了！
可是、可是……她的脸上已经长了如此丑陋的乌色胎记，还要怎样才能让闻瑞师兄对她彻底死心啊……？！
无比焦躁的情绪伴着股股灼人怒火腾地冲上头顶，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朝对方扔下数句鄙夷之言。
“都怪你这泼皮，都怪你……无赖！”
“事到如今竟还敢来纠缠闻瑞师兄，你们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可惜这一拳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于对方而言毫无杀伤力。
秋酥只是挑了挑眉，轻扯唇角，漫出一缕笑意。
……这话倒是说得挺对的。
她和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嗯……”
“所以，可以开始练习了吗。”
“我不喜欢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