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石庄村的秘密(2)
“阿玉,你听我说。”杜书翰想要先稳住阿玉的情绪,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玉觉得有些委屈,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难过的只有她,拿袖子抹了把眼泪,眼泪汪汪地看着杜书翰“说什么?我今日就在这里坐着听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
阿玉拉过一旁的椅子,擦了擦上面的灰,一屁股坐在上面,直直地盯着杜书翰,等着他说话。
杜书翰有些无奈,他知道阿玉的性子,若是今天他说不清楚,阿玉是不会走的,杜书翰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阿玉对面,阿玉在等着他说话。
“当年,走的实在是着急,我知道你在那里等着,走之前,我准备去找你,就被管家找了回去,匆匆去了洛阳。”
“到了洛阳呢?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还是本就不愿意写?”阿玉质问道。
“我写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一封都没有送到你的手里。”杜书翰急切地说道,阿玉细细的看着他的表情,似是在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她有些许的迟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只是这么盯着他看。
“这些信应该是被人截断了,没有送出洛阳,我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杜书翰的语气很是诚恳,令人信服,他也找人查过这些信的去处,最终也没有查到在哪里。
四年前,她十五岁,那日,下着大雪,她跟着父亲去庙里上香,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雪地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雪落在他的墨发上,阿玉走近了看,才发现他长得很是阴柔,像个姑娘家。
第二次见面时,是上元节,她与几个哥哥去街上凑热闹,却见到他正被人家嘲笑长得像个女子,那些人说话实在过分,她实在看不下去,本就是个暴脾气,上去就把那些人骂走了。
杜书瀚大阿玉一岁,那时却是如此的胆小,十六七岁的少年,比阿玉个子高许多,却被阿玉牢牢地护在身后。
正月十五夜的长安,整个城池灯火辉煌,点缀着无数的华丽明灯,连城池下黑沉沉的水面也被映照得如天上的星桥银河般壮观。
那日,漫天华彩的天灯映照,他犹记得,阿玉披着红色的斗篷走向她,少女洒脱爽朗的笑一眼便映入他的眼中。
自那日以后,他们便常常出来一起玩,后来,杜书瀚去了洛阳,他们便失去了联系,这几年,阿玉开酒楼,每每把自己忙的倒头就睡,她阿玉虽是爽朗洒脱,看上去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可一人时,还是会想起他。
这些她都藏在心底,直到那日在宴席上再次见到了杜书瀚,虽然她一直忍着,可最终还是憋不住她就是想要一个解释。
阿玉冷笑道“原来杜郎君的一句不知道信去了哪里,就可以说明一切了吗?罢了,我们之间的事,本就是儿戏,想必杜郎君也没有放在心上,杜郎君好好休息吧!”
阿玉冷言冷语,可心中何尝不难受呢?只是她向来嘴硬,不愿意与他好好说。
阿玉站起身就要离开,杜书瀚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扶住她的肩膀“阿玉,对不起,我知道当年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离开了。”
“杜郎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离开了呢?”阿玉嘲讽他,又好像是在嘲讽自己,对于他来说,自己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赵老翁在外面趴在门上偷听,满脸的震惊,没想到啊,这小杜和阿玉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呢!孙越趴在赵老的背上,听不大清楚,拍了拍赵老的肩膀,悄声道“哎!赵老,他们说什么呢?我没太清楚。”
赵老凑近孙越的耳朵,正准备告诉他,阿玉便从屋里出来了,直勾勾地审视着他们,赵老忙看着天上,“哎,你看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啊!还有…看到没,那星星真亮啊!”赵老指着一颗星星看着。
孙越立马反应了过来“奥,我看到了,真的好亮啊!赵老,你年纪大了,眼神还挺好使的啊!”孙越顺着赵老指着的地方看去。
阿玉有些无语,今晚根本没有月亮,还月亮圆呢!
阿玉拍了拍赵老的肩膀,指着天上道“行了行了,赵老头儿,今天根本就没有月亮,还月亮圆,来,你给我指下在哪呢?”
阿玉看着天上,努力憋着眼泪,趁着阿玉抬头看天上,孙越悄悄的溜了,这个没义气的,刚刚听墙角的时候来得挺快的。
赵老被拆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玉。
阿玉笑了笑,转过头看赵老道“老头儿,你怎么偷听人家讲话呢?”
“这个嘛,阿玉,我…我帮你教训他。”赵老顺着就拿了一旁的木柴,进了屋子,大声道“那个…杜书瀚,出来挨揍,怎么能欺负我们阿玉,阿玉多好一姑娘啊。”赵老眼神斜着瞄着外面,可阿玉已经抬脚走人了。
赵老没听到动静,把那根棍子放下,一甩袖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哎呦,小杜,你说说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杜书瀚神情落寞,淡淡道“赵老可否帮我?我愿献上珍藏多年的好酒。”
好酒?赵老一听酒,眼睛都亮了,立马换了个态度“你说的啊!这姑娘嘛,脸皮薄。”赵老拍了拍脸继续道“就死缠烂打,她走到哪,你就跟到哪,脸皮一定要厚,哎呀,这个到时候了,我再教你嘛!你答应我的好酒,别想耍赖,不然我就把这些都告诉阿玉。”
赵老假意吓唬杜书瀚,转身出了屋门,有酒喝,还能成就好姻缘,稳赚不赔啊!赵老心情好极了。
那里正带人拿了菜菜过来,匆匆放下便走了,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做。
邢疏柯和孙越悄悄跟着那里正去了村里,缩在一堆草丛后面,他们又在做刚来时他们看到的祭祀仪式。
他们抬来了两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那里正坐在中间,正对着巨大的篝火的位置,手高高上举,对篝火祭拜,磕了三次头,把那两具尸体抬到篝火上面,烧成灰,又装了起来,他们祭拜完,便散了。
“头儿,他们到底在干嘛?我看那两个尸体,不太正常,这体格大得有些异于常人了吧,太黑了,也看不清楚。”孙越眯了眯眼,想努力看的清楚点,可那火烧得太快了,根本看不及。
邢疏柯见他们都要散了,“走”拉着孙越躲过他们,回了那个在村子边的屋子,回去后把所有人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不对劲,刚刚他们又在祭祀,但那两具尸体的体格却异于常人,有些太大了,要验尸。”
众人纷纷看向赵老,赵老正左摇右晃的点头呢,他们在这说祭祀,他在这儿睡觉。
苏于摇了摇赵老,赵老缓缓睁开眼睛“听到了,我去,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去不好吧?万一触犯到他们的经济,他们把我杀了怎么办?”
赵老眼神在几人间转了一圈,悄悄地朝着杜书瀚使着眼色,“就…你吧,小杜,你和我去,你保护我,阿玉也和我去,我需要个助手。”赵老随意地扯着话头。
阿玉看向赵老,为什么叫她去啊?
赵老看着她的眼神,才不管,也不容她拒绝,“好了,就阿玉和我去,小杜是个糙汉子,做不了精细活,他呢,就只能保护我们,阿玉,你得帮我啊!”赵老觉得自己这理由简直找的天衣无缝,暗暗高兴。
阿玉只得答应,邢疏柯大致告诉了他们放尸体的地方,今天那两具尸体看上去不像死了一两天的,所以他们应该是先把尸体放在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火化。
三人摸着黑找到了那间屋子,赵老拉住杜书瀚,压低声音道“小杜啊,我和阿玉进去,你守在门口看着。”赵老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背对着阿玉,阿玉看不到。
杜书瀚看向阿玉,阿玉慌忙躲开了视线,杜书瀚拿着剑守在门口,观察着四周。
赵老带着阿玉进了屋子,这屋子还点了两根蜡烛,这屋子气味很难闻,是死人死了许久的那种味道,阿玉捂住口鼻,不然真的要吐出来了,前面放着好多木牌子,这应该是个祠堂,上面还有上供的吃食。
赵老拿了一座烛台,一转眼,便看到侧室中放着五具尸体,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招来了人。
赵老从木箱中拿出一把小刀,捂住鼻子,掀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只见那人身形异常的肿大,还有些许的溃烂,发出难闻的气味,身体上的皮肤凹凸不平的,赵老用手指戳了戳,竟然凹下去一块,手指拿开,竟然又恢复了,他把烛台递给了阿玉。
赵老观察了一下,这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这身形很奇怪,他那刀把那地方划开,流出来很多黄色的脓水,发出难闻的味道,他又划开一道,都是一样的,是这种黄色的脓水。
“是肿病。”赵老肯定道,奇怪的是,这肿病并不致死,只要服用药,就可以治好,并且普通的肿病就算是死了也不应该肿的这么大。
“什么是肿病啊?”阿玉拿着烛台站远了些,实在是不想看,怕是明天都吃不下饭。
“肿病就是全身水肿,皮肤底下都是水,就和这些尸体一样,这病不致死,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呢?”赵老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木箱中拿出了一个瓶子,装了些那脓水,小心地拿好,他怀疑这些人的死并不是因为肿病,而是因为中毒,现在没办法判断,只能等从这出去再看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声响,杜书瀚进了屋子把门关上“快躲起来,来人了。”
赵老慌忙找可以躲的地方,突然看到那些木牌子下面有一个柜子,正好能多下他一个,他便抱着木箱子躲了进去。
阿玉看着他躲了进去,慌忙找地方,杜书瀚瞄到那供奉的木牌子后面还有一块地方,正好够藏他和阿玉两个人,拉着阿玉躲了进去,就是挤了些。
阿玉缩在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有些痒,她往前倾了倾,想重新调整一下姿势,这样,她的心跳的好快,她担心被杜书瀚听到。
“别动。”她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就被杜书瀚拉住手腕,下一瞬,外面的人便进来了,四处看着,是那里正,看样子这里肯定放着什么东西,不然就一个祠堂不会看的这么紧,“刚刚听到这里有动静,再好好看看。”
阿玉捂住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还是老老实实缩在杜书瀚怀里,进来的人四处转了一圈,见没人,就出去了。
杜书瀚心思根本不在外面,温香软玉在怀,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少女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子,头上的簪子碰到他的耳垂,冰冰凉凉的,他紧紧地盯着她看。
阿玉还没察觉到“他们走了。”阿玉说着便要起身,杜书瀚愣愣地看着她,未回应她,阿玉先出去,拉开那个柜子,把赵老拉了出来。
赵老坐在那个柜子里,出来时差点碰了头,四周看了眼“都走了,那便好,咱们赶紧走,这里不宜久留。”三人匆匆回了小屋。
屋内的几人焦急地等着,终于听到了动静。
“阿玉姐姐回来了。”阿韵迎了过去,大家都围着赵老,赵老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顺了顺气“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赵老从怀中拿出刚刚装的脓水,一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众人都往后退了退“只看这些人的死相,只是死于肿病,但是肿病不致死啊,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身体上还有溃烂的迹象,应该是中毒死的,这是刚刚从尸体上取得脓水,但是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呢?”
“有多少?”邢疏柯问道,如果这是毒杀,那就要查清楚了。
“那祠堂里有五具,还有我们今天看到的,一共八具,太多了,很可能还有,他们放在别的地方。”杜书瀚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