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知真相
有这么吓人吗?不过她也确实听闻过邢疏柯这个人,手段狠辣,用刑毫不手软,不过这几天接触下来,人不坏。
“姐姐,这霓裳坊烧了,你能去哪里啊?我原本想让你去教坊住着,可问了教使,教坊有规矩,不得外人来住,我也没了办法。”朝烟小脸焦急。
“没事的,邢少卿答应帮我开酒楼,不用担心的,你也知道我最爱的不是制衣,你这会儿着急回去吗?”宋沧楠握住她的手问道。
“这会儿不着急回去,怎么了?”宋朝烟不明所以。
“阿玉的酒楼也走水了,整座酒楼烧的就剩架子了,这会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宋沧楠站起身,又把朝烟拉了起来。
“走吧”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走街地小贩已然上了街。
大理寺狱牢
俞夫人被关在一个箱子似的笼子里,嘴里不断叫着,面部狰狞,手脚被拷上了铁链,牢牢抓着前面地铁柱,俞夫人被带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不知这是什么怪物。
但无奈邢疏柯下了命令要把她铐起来,锁在铁笼子里,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她铐了起来,问了孙越才知道,这是军器监使夫人俞柔,因为中了南诏的秘术,才变成了这样。
阴暗的地牢中,难闻的气味四处弥漫,邢疏柯支着头坐在那张专门打制的椅子上略显慵懒,孙越站在一侧,属下们都议论“今儿个头儿不打算用刑了,以前只是小小的刑罚,头儿却能找到最痛的地方施刑,身体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实则痛不欲生。”
俞夫人还在铁笼子里痛苦地呻吟,两个侍卫把秦伟带了过来,秦伟原已经打算什么都不交代了,夫人已经没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他双目无神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哪还有昔日的样子。
直到他听到俞柔的呻吟声,痛苦地呻吟。
秦伟连滚带爬地跪爬过去,脸上都是泪水,邢疏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邢疏柯知道,俞柔是秦伟的死穴,有俞柔在,他不用动刑,就可以知道秦伟知道的所有事。
“阿柔,我的阿柔啊。”秦伟颤颤巍巍地顺着铁柱爬起来,俞柔想要咬他,隔着铁柱怎么也咬不到,指甲还抓伤了他。
孙越见状,径直过去把秦伟拉开,心中想到,俞柔都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吗?
孙越把秦伟拉开,他还想上前,孙越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秦伟直接跪倒在地上,站起不来了。
邢疏柯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所以我把她从密室带出来了,背后指使者肯定不是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顶多算从犯,我向官家求情,送你回乡下度过晚年。”
邢疏柯看向俞柔,他答应过宋沧楠,等这件事解决,让俞柔安静地走,既然秦伟舍不得自己夫人,宋沧楠也不好说什么了。
“把她也一并带回去,你陪着她,怎么样?秦伟,你是个聪明人,这笔交易你不亏,你只是个小官,背后的人肯定不是你,你一五一十的交代,明天就可送你和夫人离开。”
这个年轻人才这般年纪做事就有如此打算,难怪官家会器重他,秦伟没有犹豫,往前爬了几步,“好,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我确实有通敌,我…我也是糊涂,救阿俞心切,阿俞患了肺痨,无药可治,我听人说西夏皇室有一种秘术,可活死人,我才和他们做了交易,万万没想到阿俞会变成这样。”秦伟看向俞柔,眼中满是怜惜。
“接着说”
“我答应给他们军器图纸,我朝军器比突厥先进,突厥的士兵骁勇善战,若是有先进的兵器辅助之,他们定会更加强大。”
“他们说,我只管做,会有人接应我,我猜定是高官,那日,我去送军械,接应的人背对着我,我…我敢肯定,那人定是文官,身材瘦弱,穿着紫色的常服,我看那料子也很名贵,东京城内没几个人穿的起的。”秦伟仔细回想。
“你记得倒是清楚,穿什么料子的衣服都记得。”邢疏柯调侃道。
“我…我”邢疏柯一问,他就颤,邢疏柯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秦伟头往回缩。
“结巴什么呀?快点说。”孙越没好气道。
“我没看到那人的脸,但是我看到那人让马车走抬起手的时候,手背上有一颗痣…小指处…有一道刀的划痕,对,就是刀的划痕。”
刀的划痕,手背有痣,高官,那排查的就只有几个人了,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只是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且这些军械都运往了边境,想要找回来是不太可能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很重要,朝廷一直和突厥作战,并未发现有使用我朝军械。
“从去年,我从去年开始运军械的。”秦伟急忙答道,生怕晚了邢疏柯要对他用刑,他虽是军器监使,可到底是文官,受不起这些刑法。
去年?这些人绝对不是从去年开始的,朝廷对抗西夏已经这么多年,恐怕秦伟是最晚参与进去的。
“还有什么?”邢疏柯继续问道。
“还有…还有,那些军械应该是运往了边境北城,从那里再出大唐,前往突厥,就…就这么多了,其余的不知道了。”秦伟畏畏缩缩的。
邢疏柯也相信他的话,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救夫人心切,才会这般,他也没有这个脑子想的这么周全。
“孙越,带下去看管起来,等查出点线索再放了他。”
“是,大人,起来,跟我走”孙越一把拉过秦伟,“你们把那个铁笼子抬过来,和他放到一起,小心点,别被抓伤了。”孙越叮嘱道。
宋沧楠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上了马车困得也不管路途颠簸,直接睡了过去。眼睛直打架,到了琼玉楼朝烟也未叫醒她,静静地坐着等她醒来。
宋沧楠睡眼惺忪“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不打紧的,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见你睡着就没叫醒你,我让马夫去告诉阿玉姐姐了,不着急的。”
宋沧楠微微蹙眉,揉了揉头,有点头痛,今天可要好好休息了。
“走吧”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空楼架子,很多地方都被烧的焦黑,精心打理的花草翻倒在一旁,诉说着这里经历了什么,里面一片狼藉,谁还会记得两天前这里是多么的繁华热闹。
阿玉在酒楼的楼梯上坐着,脸色有些许蜡黄,这两天定是也没有好好休息。
“阿玉”宋沧楠唤了她一声,阿玉抬起头,眼睛有点肿,“沧楠,你醒了?”阿玉扶着扶手慢慢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困极了。
店里的小厮还在打扫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阿玉长叹一口气,看着满地凌乱“沧楠,我好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听到阿玉如此说,宋沧楠打起精神“阿玉,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
“沧楠,你不用安慰我的,其实店面损失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家酒楼也是我几年的心血,也是我一点一点把它经营起来的,现在被烧了,爹爹定要抓我回去,然后择个他觉得好的郎婿,就要把我嫁了。”阿玉的手指捏着衣裙,指尖已经泛白,声音微颤,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阿玉神情落寞,她最不喜被束之高阁,整天看着那四面高墙,前几年她尚且年轻,爹爹能同意她出来经商开酒楼,如今酒楼被烧,哪怕爹爹再疼爱她,也不会同意她重开酒楼的。
“阿玉,别着急,我来…就是想要找你和我重开一家店面,你还做你的掌柜可以吗?”宋沧楠试探问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而且还是和你一起”阿玉激动地抓着宋沧楠的胳膊,眼里又燃起了希望,随即手又落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阿玉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不管我爹同不同意,我都要争取,我可是契苾玉,不是乖乖服从管教,只听长辈安排的世家女子。”
“好,到时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去,我在场,将军不会立马就否决的。”宋沧楠的话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把阿玉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阿玉姐姐,还有我呢,我也陪你一起去。”宋朝烟急忙开口道。
“原还想着过几天让朝烟过来捧个场,谁知才两天,酒楼便没了,经营了这么久,可惜了”
偌大的酒楼满目疮痍,阿玉想起过去的种种,她曾在二楼的楼梯口责怪阿四做事莽撞,性子太急,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
“沧楠,事不宜迟,现在就陪我回去吧。”阿玉心里很焦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父亲的答案,到底会不会同意?
“不急,我们要等邢少卿一起。”宋沧楠拉住要出去的阿玉。
“为何还要等他?”阿玉疑惑道,沧楠不是不喜那人?何况那日在宴会上他还口出诳语。
“开酒楼的坊面是他找的,我答应帮他忙,伯父看在邢少卿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的,等等他,这件事,你呀,就千万个放心吧。”宋沧楠不免开心地笑道,突觉邢疏柯还有点作用,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报酬。
“那他什么时候来?还要等多久?”
“你别急,他在霓裳坊找不到我,自然会找到这里来。”宋沧楠胸有成竹,邢疏柯这人把她的家世,经历查了个底朝天儿,他总知道她只有阿玉这一个要好的朋友,自会找到这里来的。
“宋娘子还真是了解我。”邢疏柯一身官服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宋沧楠看他这副样子,定是从秦伟嘴中问出了什么,并且是有用的消息。
“这不就来了。”宋沧楠凑到阿玉耳边轻轻说道。
“邢大人,又是抓我去查案的。”这是肯定的。
邢疏柯默认,没有说话。
“那邢大人可要帮我们一个忙,和我们走一趟镇军大将军府上,帮我们办一件事。”宋沧楠很肯定他会同意去,他肯定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什么忙?”邢疏柯看向一旁的木凳,顺势坐了下去,把佩剑放在了桌上,一副准备谈判的样子。
“邢大人装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你明明知道。”宋沧楠笃定他知道,并且愿意去,不然也不会直接找到这里来
“秦伟全都交代了,通敌突厥,贩卖情报,还有高官参与,牵扯太多,一时查不清楚的,我已经上奏圣人,延长时日,彻底查清此事。”
邢疏柯岔开话题,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让她帮忙,邢疏柯答应她开那间酒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借酒楼收集情报。
酒楼是市井之地,情报颇多,很多市井中的流言,大都不是空穴来风,只要顺藤摸瓜,细细去查,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这些流言的背后。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帮我的忙,我们互惠互利,怎么样?我既然答应帮你查案,一定会说到做到,这你大可放心,您也查过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宋沧楠保证道。
听到她如此说,邢疏柯盯着她的眼睛,宋沧楠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他似是在确定她说的真假“好,现在就去镇军大将军府上。”
这男人也变得太快了,刚刚明明一副要谈判的样子,宋沧楠呆住了。
“太好了,那就多谢邢少卿了。”阿玉激动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宋朝烟也替阿玉高兴,忙对邢疏柯行礼“谢谢邢大人,太好了。”
邢疏柯微微颔首。
一路上邢疏柯告知她秦伟所知道的一切,看着宋沧楠沉思的样子,邢疏柯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原不想拉宋沧楠下水,可这水已经太浑太深了,就像是沉了很久的池塘,淤泥太久不被清理,稍稍搅动便满池浑水,必须要一个干净的人,一个局外人,一个不属于朝廷的人来肃清。
恰恰宋沧楠很聪明,出身良民,再者是酒楼老板,这样的身份最不会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