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光返照
孙嬷嬷哭求道：“老夫人，老奴求您了，您就去床上躺着吧。”
这时候老太太也的确撑不住了。便任由孙嬷嬷将自己扶起，重新躺回床上。
孙嬷嬷伺候着让漱了口，喝了水。然后坐在床边，握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缓过一口气，看着孙嬷嬷道：“嬷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就是我没能护好老二，老二独留一双子女，你说我走了之后，谁帮我看着他们？”
她拍了拍孙嬷嬷的手：“你一直跟着我，是我最放心的人，就代替我照顾好那两个孩子，可好？”
孙嬷嬷哽咽着说不出话，她懂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看着孙嬷嬷仍旧紧闭着不开口，老太太厉声道：“嬷嬷，你难道要看着我死不瞑目吗？”
孙嬷嬷一惊：“老奴不敢，老奴答应您，在有生之年，老奴一定看顾好少爷，小姐。”
“等到老奴看不动了，老奴再下去找您，继续伺候您。”
老太太舒了一口气，笑着闭上眼：“是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
翌日。
天不亮，纪浅浅就起床穿戴好去往福寿院，到门口的时候，一群人已经站在院外等着。
“哥哥，三哥。”
纪怀瑾道：“进去吧。”然后转头叮嘱旁边三个弟弟：“等下要想办法逗祖母开心，知道了吗？”
三人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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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浅浅踏进屋中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情景，脚步一顿。
只见老太太精神头极好，穿戴的整整齐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上除了插着一只老旧的发簪，再无它物。看着进来的孩子们，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纪浅浅心下一突，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进了屋子。
大家问了安，老太太眉开眼笑的道：“好孩子，都坐吧，到祖母这里无需多礼。”
纪小珩看着老太太道：“祖母，今日看您精神爽利了好多。”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嘛，有你们来陪着祖母，祖母高兴，精神头当然就好了。”
纪怀玉心里也是高兴的，道：“祖母要是不嫌我们烦，我们可以每天来陪您的。”
“祖母巴不得呢。”
片刻，老爷子走进了屋中，看到老太太头上的发簪，顿在当地，心头情绪万般翻涌。
老太太看着老爷子，满眼笑意的打趣道：“孩子们都来了，你还站着做甚，难不成还让我个老婆子去扶你不成。”
老爷子压下心头的情绪，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发妻，眼里的不舍浓的像是将人要淹没。
这个老太太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了一辈子，所有的风浪都陪他一起走，即使曾经很多年让她独守空房，她也不曾有过任何怨言。
她将孩子照顾的妥妥当当，家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他能安安心心的去做想做的事，免了他的一切后顾之忧。
他知道亏欠自己的发妻太多。现在她就要走了，他在没有机会去补偿这个老太太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紧到像是害怕手里的人儿突然消失掉一样。
老太太转头，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嬷嬷，去传早膳吧，孩子们肯定都饿了。”
孙嬷嬷应是出去吩咐安排。
片刻，丫鬟们端着各种盘子鱼贯而入，老太太笑着看向一众孙辈：“都饿了吧，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老爷子亲自扶着老太太走到桌边，二老落座后，众人跟着坐下。
纪小珩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心里觉得甚是奇怪，于是问道：“祖母，今日怎么准备如此多的吃食？”
“知道你是个贪嘴的，祖母能不多准备点吗？”老太太笑着道。
纪小珩高兴的道：“祖母真疼小珩。”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纪小珩的头：“不只祖母疼你，全家人都疼小珩的，祖母希望小珩吃好喝好，健健康康的长大。”
说完拿起一个肉包塞进纪小珩手里，还不忘对众人道：“你们都吃吧。”
老爷子夹了一块软和的糕点放进老太太的碗里：“别只顾他们，你也吃吧。”
老太太摇摇头：“人老了就不容易饿。”
“我就喜欢看孩子们吃东西，他们吃的高兴，我看着就能高兴。”
其实桌上除了几个小孩子，其他人心里都是怪怪的，但他们知道不能再祖母面前表露太多，于是都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将东西送进口。
老太太的眼睛在身边每个人的身上一一看过，最后落在老爷子的身上。
老爷子也没有动筷，就握着老太太的手，一动不动。
“怀瑾。”
纪怀瑾抬头，准备放下筷子，老太太另一只手按了按：“你继续吃，今日不用在意规矩。”
“你是家中老二，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弟妹，好好辅佐叔伯，纪家的未来还是要靠着你们这群小辈的。”
纪怀瑾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喉头忍的涩痛涩痛，他若无其事的看向老太太：“祖母，您放心，怀瑾都明白。”
老太太又对着纪浅浅道：“浅浅，你从小就苦过来的，祖母希望你今后就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生活，在寻一个如意郎君恩爱一辈子。”
此刻的纪浅浅却像是失声了一般，嘴里硬是蹦不出一个字。
“怀安，你性子直爽，有时遇事会沉不住气，以后一定要多听你叔伯兄长的话。”
“怀玉，你也一样，不可冲动行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纪怀玉别过头，深吸一口气，道：“祖母，现在说这些作甚，以后我不听话祖母训我便是。”
老太太但笑不语。接着对其他三个小的道：“还有你们三个，好好学本事，长大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总归，祖母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是祖母最大的心愿。”
说完这番话，老太太已经有些喘了。老爷子的手一下下的抚着老太太的后背，不停的帮她顺着气。
老太太笑着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说几句话就开始喘了。”
老爷子道：“你如果不适，就去床上躺着，他们吃完，让他们去床边陪你说。”
“是啊，祖母，你去床上躺着，我们陪你在那说。”
孙嬷嬷拿来水，喂到老太太嘴里，水刚入口，老太太就一口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带着鲜血混成血水，顺着嘴角留下，身前衣襟被迅速染红。
“祖母，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