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府丑闻
“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丞相府竟然还有这般吃里扒外的东西！是谁、谁让那些人打开主子的房门的！谁敢说我女儿的坏话！”李氏状若癫狂，不停地揪着身边婢女的衣领怒骂，“拉下去，统统杖毙、杖毙！”
主母院中，一众奴仆人心惶惶。
李氏满眼通红，神情激动，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痛的要命。昨夜秦亦霖宴请同窗，婉凝不过是过来看一眼，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婉凝现在还在昏迷，等她醒来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要怎么活啊。
“大夫，大夫，周姨娘请您过去一趟……”所有府医都被李氏叫来了这里，即便轮不到他们上前治病，也得侍立着不得离开。一个小丫鬟悄悄上前，扯着一位府医的袖子央求道。
李氏眼尖，立刻大声喝止住这个丫鬟：“贱人，你是那周贱人身边的人是不是！你想干什么，那个狗东西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家里来，将我女儿害成这般摸样，他该死！”
小丫鬟被扯住了头发，疼得直掉眼泪，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李氏又打又骂，过了好久仍旧怒火不息，口中琐碎念叨仿若癫狂：“秦亦霖，周贱人，都怪这两个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周姨娘这边也不好受，儿子难得回来一趟，竟然出了这种事。国子监的那些同窗个个非富即贵，此次宴请本想着替儿子拉拢些人脉，可出了这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事若闹大了，于这些人的仕途自然是有影响的，那些监生离去时个个面色不虞，看得周姨娘也满心焦虑。得罪了这些达官贵人不说，李氏也绝不会让他们娘俩好过的！
她心疼地擦拭着儿子额角上的伤口，当时李氏发觉后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对着那些监生一通打砸。可怜自己儿子正在一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了她的打。自己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先招呼那些监生，直至此时才顾得上儿子的伤。
可此事又怎会流传得这么快？
“赶快去清理那些多嘴好说的人，谁再敢往外说一句，立刻杖杀！”
随即又忧心忡忡道：“给少爷在国子监的朋友们打声招呼，出去了千万别乱说，可别影响了少爷的前途！”
秦亦霖此时已经昏过去了，周姨娘探了探他的温度，止不住地催道：“府医请过来了没有……”
“姓周的，你教的是什么狗东西！他往府里带的都是什么人！还请什么府医，他就是该死！”
周姨娘只顾着控制事态，尚且来不及想怎么应付暴怒的李氏，猝不及防之下被她一把揪住头发，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姐姐，姐姐，此事有蹊跷，定然是有人想要害婉凝和亦霖啊姐姐。”周姨娘忍住痛呼，极力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控制流言，千万不能再这么扩散下去，毁了两个孩子的一生啊！”
谁知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李氏更是愤怒：“当然是有人要害我的婉凝，就是秦亦霖那个混小子，狗东西！还什么将来，你的儿子做不了官还可以经商务农，又不是活不下去。可我的女儿呢，遇到这种事，你让她怎么活啊！”
她身为女子，自然也理解女子处境。平日里嘲讽沈姨娘出身怡红院身份低微，夜深人静时也会感慨自己不过是嫁了个了得的丈夫身份水涨船高。如今自己的女儿遭遇这种事，那可是比自己商户女的头衔更令人诟病啊。
“哈哈哈哈哈，反正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我的女儿过不好，你们也别想全身而退！”
李氏不住地撕扯着周姨娘的头发，修长猩红的指甲在周姨娘保养得宜的细嫩皮肉上抓出道道血痕，嘴里也不停地咒骂着，全然没有以往尊贵得体的模样。
“夫人，夫人！”
有婆子神色匆匆地来这边报信：“二小姐醒了，大夫也给检查过了，二小姐没事，没事！”
婆子止不住地挤眉弄眼：“哪儿都没事！”
李氏还在愣怔，周姨娘已经反应过来了：“姐姐你听，二小姐没事，果真是我们冤枉了两个孩子！”
“没事？那为何会传得满城风……”李氏一个激灵，倒是镇定下来了，“快，快去封锁消息，万不能令这莫须有的传闻毁了婉凝的清誉！”
周姨娘趁着这个间隙挣脱了她的桎梏，谁知没走出几步就又被抓了回来：“贱人，我女儿没事是万幸，可你却不能如此轻易地饶恕！”
她说得咬牙切齿，周姨娘便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够了，你们在做什么！”
秦丞相的怒喝声传来，使得李氏动作一顿，周姨娘连忙趁着机会逃开，梨花带雨地向秦丞相哭诉：“老爷，你可得替妾身和亦霖做主啊，国子监的监生害了婉凝，连带着亦霖也被牵涉其中。亦霖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万一他有什么三张两短，丞相府可怎么办啊。”
“你住口！”李氏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发怒，不能生个儿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如若不然也不会任由周姨娘母凭子贵地在府里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她竟然还不忘把秦亦霖和丞相府挂钩，这是明目张胆地要让老爷偏向她儿子？
“你们都住口！”
二人被这声怒喝吓得皆是一惊，神智清醒，立刻就生出几分害怕来。只见自家老爷哪还有平日里的持重老成？双目圆睁，脸庞涨得通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这般模样，即便是在朝堂上与人争执最厉害时也没有出现过。
她们这才意识到，或许，老爷比她们更愤怒。
现在两人争执，只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顶多是把这一座府邸闹得鸡飞狗跳。可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了门，面对的就是整个宗洺国的嘲笑。丞相治家不严，出了这等丑事，万一再影响官途，那他们丞相府就彻底垮了。
到时候，一个没落的官员，谁会去管他家里是不是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女呢？
二人齐齐住了口。
“你二人只管照顾好婉凝和亦霖，管好府上下人的嘴。”秦绍礼铁青着脸道，“其他的我去安排，即便他们两个荒唐，我身为人父，还是要替他们两个争一争的。”
木已成舟，当下又是四国局势又十分紧急，此事必须得尽快处理，争取把危害降到最低。
李氏一听就急了：“老爷，婉凝没事，并没有同那些纨绔厮混，你可千万要解释清楚，别让旁人误会了婉凝啊。”
秦绍礼面色一怔：“没事？”
“那为何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着这件事？”
他昨夜并着几位同僚在宫中与皇上议事，今晨下朝回家的路上便听说了这事，几乎已经传遍京城了。若不是李氏这般笃定，他怕是已经信了外面的传言。
“这定时有人存心要害婉凝啊。”李氏焦急道，“老爷既然要处理这事，可一定要帮婉凝正名，万不可任由流言肆虐啊。”
秦绍礼目光复杂，自是知道依照外面甚嚣尘上的架势，想要正名何其艰难。
在下朝路上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就有那些监生的父兄对自己表露出敌意，眼下更是已经传遍京城。即便自己知道女儿没有出事，也得要旁人相信啊！
秦绍礼闭上了眼掩住种种思绪。秦婉凝和秦亦霖，一个是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掌上明珠，除去想让她嫁给太子这个利益相关的目的，自己身为父亲，也是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另一个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大概是因为自己作孽太多，此生福薄，李氏生了婉凝以后就伤了身子，沈姨娘倒是个能生的，但接着两胎都是女儿。早些年倒是有一个儿子，只可惜依旧是个短命鬼，不满周岁就夭折了，谢姨娘也因此郁郁寡欢。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秦亦霖，虽说自己向来不重世俗伦常，却也不希望断了香火，后继无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可惜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