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宗洺四王
“柳姐姐,我久不在京城,对宫中贵人也知之甚少。可否请柳姐姐就皇室成员介绍一二?可别让我有眼无珠冲撞了谁。”
柳烟儿并未怀疑,点了点头柔声道:“父皇勤于政务,后宫之人并不多,倒也不难记忆。”
“父皇共有七个子女,五男二女。大皇子与长公主一母同胞,乃先皇后所出,但是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便是当今季皇后所出的太子了。”
“三皇子乃何贵妃所出的信王,四皇子和五公主你应当熟悉,一个是你夫君,一个要嫁状元了。”
她想了想,继续道:“四皇子和五公主的生母我倒是不清楚,应当是早逝吧……左右我入东宫之后,并没有听说过这两位。”
秦安予听着,微微觉得心尖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做这个决定时心情本就不太平静,此刻又让她在这儿听到了这样一番话。母族势弱,竟是这么个弱法吗?
“萧王殿下也未曾与你提过他的生母吗?”
柳烟儿忽然发问,令秦安予愣了片刻,随即沉默着摇摇头。
“是我唐突了。”柳烟儿歉意地一笑,继续道,“六皇子便是北妃娘娘所出的述王了,至今身边连个侧妃都没有的那位。”
“述王殿下,一个侧妃都没有吗?”
秦安予神思被带过去了些,有些讶异。倒不是她多心,实在是一个年逾二十的健康皇子至今未娶太过怪异。皇家本就不同于普通人家,婚姻又总是牵涉众多,哪怕是视礼法为粪土的郑君临,不也妥协娶了自己吗?
就算并无感情,面子工程也是要做的。
而这位述王殿下……
不怪她多心,述王的生母是北妃,北妃背后又有镇南大将军、护国大将军和宁国公夫人。秦安予清楚什么是功高震主,最近又因为宁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迷惑不已,本能地就对朱氏一系有所忌惮。
“是呀,当年竟罗公主和亲之时北妃娘娘似乎也为述王争取过,不过输给了信王,或许述王殿下是用情至深、对公主一直念念不忘呢。”
应当是朱氏一系势力太过庞大惹得皇帝忌惮了吧?不说竟罗公主,任何一个世家小姐嫁给述王,都逃不开拉拢势力的嫌疑。
也不怕自己儿子落了单成大龄单身汉……
“哎,对了。”柳烟儿忽然出声道,“当今最受宠的何贵妃,便是先皇后的同族妹妹。三生园露华台的故事,你应当听过吧?”
皇帝于三生园遇皇后何氏起舞,迎其为正妃,封其族妹为侧妃。娇妻美妾同入府,三生园内传佳话。
如今,何皇后逝世大皇子早夭,而何贵妃却荣宠不衰,其子信王还娶了竟罗公主?
若不是继后是太子生母季氏,她都要脑补一部姐妹反目成仇互撕上位的狗血戏码了……
二人一路攀谈着往凤仪宫走去。
入了夏之后,气温一日高过一日。此刻烈日当空,迎送的官员早已汗流浃背,内心叫苦不迭。
可他们不敢动啊。
即将迎接的这位主不好惹,陪他们一起迎接的这位更不好惹啊!
骄阳之下,身着绣金黑袍的萧王殿下面容冷峻,在这炎阳之下也犹如不化的寒冰,威慑不减。他一手背在身后伫立静等,不见一丝不耐。
……算了,萧王殿下还没动,他们还是再等等吧。
“萧王殿下。”
身着御林军铁甲的将军走来,向郑君临行了一礼。
“信王殿下已迎蒙昆国两位贵宾和竟罗国两位贵宾入宫,只剩下久墨国这位。太子殿下吩咐卑职转告殿下,务必以礼相待。”
嘴上这般说着,他的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汗水。不知是热得,还是冷得。
“嗯。”
郑君临随意应道。
转动了下扳指,他抬头眺望远处,仍旧耐心地等着。
早晨离开王府时,阳光虽则金红灿烂,却也平和温暖。不像现在,尽是炙热逼人的锋芒,带着戾气,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与人同归于尽。
应当还是夏季的缘故吧。
春季的时候,即便正午也是平和温暖的,一点儿也不像现在的灼热逼人。
“让大名鼎鼎的萧王爷如此久等,实在是对不住啊。”一道散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郑君临缓缓抬头望过去。
是啊,夏季到了。
阳光总会变得刺目逼人的,因为季节早就不同了,时间也是在慢慢流逝的。
一身红衣潇洒不羁,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眉目如同大师精雕细琢的佳作,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美得吸睛,也轻狂得夺目。
炙热逼人,锋芒尽显。
“……”
随行迎接的大臣们忽然觉得,自己等这么久也不是那么难熬。
“既然来了,就请陈王殿下随本王一同入宫吧。”郑君临收起种种思虑,不咸不淡地开口。
“唉,不急。”
邵尘轻巧地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
“久闻萧王殿下大名,只是本王不曾有幸交手。如今难得一见,不若切磋一番?”邵尘挑了挑眉,补充道,“萧王殿下若是赢了,本王便进宫,如何?”
“……”
一瞬间,郑君临想起了秦安予对秋叶说过的一句话:熊孩子。
面前又是一个。
“不用比了,你打不过我。”在邵尘露出微滞的表情后,郑君临又道,“即便曾经有机会交手,你也打不赢我,不必过多纠结于此。至于今后,我随时等你来挑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邵尘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萧王殿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并非。只是劝你切莫一叶障目。毕竟,陪着练手的打法和战场上致人于死地的打法还是不一样的。”
“呵,这倒是承蒙萧王殿下照顾了。”邵尘目露阴郁之色,自然没有忘记之前郑君临的警告,目光却仍是挑衅的,“不过话说回来,江山代有才人出,下一个九州之战,骐骥不定是谁呢。”
众人皆惊!
这这这,这是开战的意思吗?
郑君临也觉得有些不妥,低声喝道:“邵尘!”
“邵尘是谁?萧王殿下方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便来同我攀关系了?”一息之间,阴郁的气息收敛殆尽。红衣少年轻狂不羁耀眼灼目,嘴角勾起轻佻的笑意,“久墨皇族仉督氏,本王名讳仉督尘。”
遗落过往,前尘尽忘。
众人虽不知二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紧张的氛围还是能感知一二的。萧王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颓势,但言行举止之间,也多有退让的意思,令众人不得不琢磨起他们的过往来。
——
“三弟。”
“皇兄。”
“六弟。”
当今四位龙子聚首,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年少轻狂,尤其是身在皇家,更是不缺那股天命不凡之感。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任谁都是想争一争的。
而此时,嫡枝嫡长已逝。郑君逸乃正宫皇后所出,名正言顺高居太子之位。虽无显著建树,却也并无错处,且待人接物进退有度,颇受赞誉。信王郑君棠乃何贵妃所出,何贵妃侍君多年恩宠无双,若论帝心所向,怕是连太子也难以较量。正如那令人神往却又烫手的竟罗国公主,也只有信王能游刃有余地接下。
剩下的萧王郑君临与述王郑君泽,一个军功累累大权在握,把自己活成了权势;另一个家族势力庞大,朱氏两位大将加上宁国公府,再加上各种府兵下属门生,林林总总几乎牵涉了半个朝堂。
不乏有人歌功颂德,皇帝在驾驭群臣制衡皇子方面的确做得很好。或者说,武安皇帝的帝王之术,太过炉火纯青。
随便一位大臣都能看出,这四位皇子都是有能力争一争的。太子即位,只会发生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当然,太子也没有坐以待毙。
“那久墨国陈王向来是嚣张跋扈的,这次寿宴居然是他代表久墨国来参加。才到洺京就闹了那么一出,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可有得忙碌的了。”述王郑君泽如是道。北妃爽利大气,述王在继承母亲的风格之余,更是多了一丝书生气,颇有股将相之风。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多亏了四皇兄。今夜寿宴恐怕不会太顺畅,劳烦四皇兄留心了。”
“无妨。”郑君临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六皇弟这话说的,负责寿宴的是本王,接待外国使臣的是太子。”信王郑君棠嗤笑一声,“四皇弟是无妨,太子殿下尚不定有碍呢。”
“孤也无妨。”郑君逸笑眯眯地说。
“……”
“那久墨陈王太过乖恣,只有四皇弟同他棋逢对手,相熟一些。今日寿宴乃是大事,就劳烦四皇弟了。”他望向默然远望的郑君临,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萧王妃同孤的侧妃前往凤仪宫,此刻大概正在随母后接见内臣女眷。四皇弟暂且把心收一收,我们得去太庙祭拜了。”
郑君临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才,自己是不小心流露出情绪了吗?让郑君逸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挂念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