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莲荷玉佩
“所以我可以使唤账房先生去算账，还可以随意支出银两？”秦安予心里口气里全都是不可置信。
“是，王妃。”
回答她的是一名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女子。剑眉星目英姿飒爽，一身圆领窄袖的深蓝色锦袍，脚蹬黑色长靴，腰上还配了一把刀，颇有一种江湖豪杰气。
这，便是郑君临座下唯一的女下属，暗营里排行第三，甚至超过了之前暗六的高手——暗三祝余。
此番初见，虽然不知祝余的真实身份，就单单把她当一个侍卫来看，秦安予也在心里狠狠地崇拜了一把。
大侠啊，气质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掌家之权啊，怪不得宅斗剧里那些人抢破头也要拿到手……”那岂不是可以随意开销想买啥买啥了？
由于此前未曾接触过，她此刻还不知道在其他掌家主母那里，一毫一厘的开支都需要记在账上，是决计不能随意支出的。
可即便是郑君临允诺过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哎，我真的能随意花销吗？我很能吃的，还超级会花钱。”
祝余的声音平稳冷静，一板一眼地回答：“萧王府家大业大，吃不穷。”
“……”
似乎是为了印证祝余的话，傍晚时分，就有下人源源不断地往莺歌院里送东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古玩珍品，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东西，简直要亮瞎了秦安予的钛合金眼。
祝余协助秋水有条不紊地打理着这一切，心下似有微澜波动。
王爷特意差人送这些东西，大概是鉴于之前王妃把掌家之权等同于算账这件事，即便如今说明白了，还是怕她有所顾虑，便干脆送了这些过来。
王爷对王妃……是真的有所不同啊。
“王妃王妃，你看这块莲荷玉佩！莹润剔透，好漂亮啊。”秋水在一边兴奋地说道。
“你喜欢吗？送你了。”
秦安予一个眼神都没给秋水口中的玉佩。说实话，她一直很不理解古人为什么对玉佩情有独钟，就像秋水，最先扒拉的就是玉佩。那玩意儿没多大的装饰作用，摔碎了又要心疼；挂在身上，整的自己跟个圣诞树似的。
“不不不，奴婢不敢。”
秋水似乎瞬间惶恐，秦安予很奇怪：“这有什么不敢的？郑君临送我了就是我的，我不喜欢，送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玉佩不似他物，王妃还是留下好好收着吧。”秋水似乎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玉佩用锦盒装好，送到了秦安予的床头。
等到秦安予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养伤时，便顺手又拿起了那块玉佩，在手中转着把玩。
玉佩样式简单，只两朵莲花，中间一个莲蓬。看着确实漂亮，晶莹剔透的，水色极好，触手亦是温凉细腻。想来萧王爷财大气粗，送的东西自然好。
只可惜她并不通这些，看这玉佩除了做工好质地佳，实在看不出和那一堆珠宝首饰相比有何特别之处。而要说到做工和质地，这些物品皆是上乘，更分不出什么了。
好不容易等祝余出去了，秦安予招招手让秋水过来。她有一个想法，在看到这些珠宝首饰古玩珍品的瞬间就想到了，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秋水。
“王妃有何吩咐？”秋水被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影响到了，也紧张了起来。
秦安予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秋水听着，眼睛越瞪越大：“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
面对惊讶过度的秋水同学，秦安予开启了洗脑模式：
“你看啊，我老爹是秦丞相，和郑君临不对付，鬼知道他抽什么风送我这么多东西，斩首前的最后一顿送行饭也说不一定呢。就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格，今天送我东西，说不定明天就让我扫地出门，到时候这么多金银珠宝带不走我岂不是亏大了？”
“说着是我有掌家之权，可是我哪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财宝，就算不为了以后跑路准备，咱们在王府也得生活啊，难道你就不想过年过节的时候添件衣服加点肉？”
瞥了一眼已经有些动容的秋水，秦安予再接再厉：“唉。我从小爹不疼没娘爱的，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只想过点好日子。好秋水，你就帮帮我吧。”
动人的语言，出色的演技，适时的示弱。
完美！
果不其然，秋水不再犹豫，坚定地走向了刚刚被送来的那些东西。
为了顺利完成这件事，在刚刚的交涉中秦安予也退了一步，让秋水做决定，在这其中挑出来些不太贵重的东西拿出去变卖。
哎，要是让她说，当然是全都变卖了换银子啊。萧王爷送的东西哪有不贵重的，挑挑拣拣只会让自己心塞加肉疼，看看秋水这割肉的表情就知道了。
然而秋水同学很坚强，就算这样也坚持挑拣一些不太重要的去变卖，一定要把以后可能用的到的留下来！
身为暗营的第三高手，祝余毫不费力地就弄清楚了秋水出去是要干嘛。
话说，暗六说得果然不错，真的是好久都没有接到过这么轻松又这么调节心情的差事了，一天能无语三次。
同暗处隐着的暗六彼此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祝余还是认真地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王爷，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主子阴沉的脸。
想要钱，王府账房都给你管了，何苦再变卖自己送的东西？
但日理万机的萧王殿下并没有就此去找秦安予的麻烦，先前派陆夏出去探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他得亲自出去一趟，无暇收拾她了。况且她现在还在养伤，便当自己大发慈悲，先饶她这一次吧。
郑君临目光幽幽地朝莺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颇有种“回来再和你算账”的愤愤不平。
秦安予最近很高兴。
杀神外出了，王府我当家。
银子也到手了，吃吃喝喝，好不潇洒。
大概是因为心情愉悦，身上的伤好得飞快。有时候她侧躺床上吃着秋水精心烹制的美味转着那块白莲花玉佩，恍惚会觉得岁月静好，这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然后就会猛地摇头，把这些可怕的思想拍飞，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正在被温水煮青蛙。
春意渐浓，秦安予越来越多地听到各种鸟儿的叽叽喳喳，空气中草木泥土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莺歌院中有一株桃树，打了不少花苞，零零碎碎地开放着，她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
莺歌院不算华贵，但也绝不简陋，尤其是郑君临送来了各种珍宝装饰之后。
此刻，秦安予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之前，任由秋水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待身前的人影离开，她一抬眼便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双眸灵动，黛眉流畅，面容瓷白透亮，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更显典雅，全然没有初来时的青涩简朴。这自然要归功于秋水的好手艺，秦安予低头瞧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首饰，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还有郑君临的富养。
她复又抬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前世自己顶多算个清秀，初来时亦觉得面容与之前相似，总归知道是自己的脸。眼下看着这副富贵花般的好容貌，先不究是长开了还是富养了，愈发陌生倒是真的。
这是什么感觉呢……
不真实？
是了，不真实。
尤其是看到身后的丫鬟与侍卫。
她今日这般打扮，是为了去参加由长公主和几位国公夫人举办的春日游园宴。秋水给她科普过，是因为科举在即，京中官员早已私下动作，希望在新科举子们中间钓到乘龙快婿，一些世家子弟们也上前凑热闹，渐渐地就发展成了这春日游园宴。一来世家公子小姐及贡生举子们互相相看，二来也能交流交流自己探得的举子贡生们的情况。
身为已婚妇女，又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秦安予自知自己受邀只是凑个数，面子上过得去罢了。毕竟郑君临不在，自己同他夫妻一体，这些事还是要尽些心的。而眼前的一切却告诉她，萧王妃这个身份，绝不仅仅是只让她过得去。
她虽然不了解首饰，却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一身穿戴有多华贵。贴身伺候的是秋水和祝余，身后还有四个丫鬟和六个侍卫，个个气息沉稳，恭敬异常，比起那日遇见的长公主的配置也只高不差。马车低调奢华，大概是因为她的伤未痊愈，还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毯。
心口鼓鼓胀胀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游园宴地点在长公主府。据说长公主的生身母亲元皇后去世之后，皇帝怜惜女儿，便将元皇后最爱的、也是皇帝与元皇后定情之处的园林赐给了她。工匠依据这处园林的走势及风格，修建了清雅与贵重并存的长公主府。
除此之外，长公主与其驸马也在这处园林中一见钟情，后结为夫妻，更是增添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于是皇帝大笔一挥，这处园林就有了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名字：三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