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东宫太子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卖嫁妆。”秦安予言简意赅，转回去继续和老掌柜讨论价钱。
“五千两，全都给你。死当。”
“好说好说，是值这个价的。只是死当……姑娘不用再考虑一下？”老掌柜自动脑补了一出“良家少女被迫当了大户人家的小妾不久就遭到厌弃无所依靠变卖首饰生活凄苦”的大戏。
接着就苦口婆心地喂起了心灵鸡汤：“这情爱啊，本就是那飘渺的东西。得一时，也算拥有过。万不可听信了别人说的，总得给自己留下一些念想，也算没有白白走了这一遭……”
秦安予：“？？？”
“这样吧，五千两死当，但这根簪子你拿回去。闲暇时候拿出来看看，也不枉年轻一回。”老掌柜甚是大方地退回来一根簪子。
……我谢谢您嘞。
“姐姐怎的连嫁妆也变卖了？可是在萧王府过得不好？”秦婉凝说着关心的话，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秦安予在心里说我不光变卖啊，我还送给皇后娘娘了，说不定你嫁给太子的事都要黄了呢。这些嫁妆立了大功劳，你送的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揣好银票，勉为其难地回了一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
秦婉凝霎时变了脸色。
“你！”秦亦霖更是沉不住气，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了。
当铺里有囊中羞涩典当宝物的人，自然也有家财万贯淘选宝物的人。此时人群熙攘络绎不绝，见这三人似有争执，两位主角还是才名远扬的丞相府公子小姐，立刻就竖起了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才出嫁几日，真把自己当王妃了？哪位宗妇贵女会像你这样典当嫁妆？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不得了，貌似是个大瓜！
丞相府的脸，难道这位姑娘也是丞相府出身？把自己当王妃，难道是不久前出嫁的萧王妃？典当嫁妆，难道萧王妃在王府生活艰难食不果腹连嫁妆都保不住？
众位百姓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怎么，碍着你了？当铺你开的，还是你能代表丞相府？咸吃萝卜淡操心。”秦安予嫌弃地看着秦亦霖，言罢又啧啧叹道，“不愧是丞相府唯一的男丁，就是不一样，手都伸到长姐这儿了，即便这个长姐已经嫁入皇室都不管不顾。”
“皇上亲自赐婚的正牌王妃，我不是，难道你是啊？”
这话说得带了点狎戏的意味，周围已经有人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秦安予又目光转向秦婉凝：“还是说我应该好好守着这些东西，到你成亲的时候再送给你当添妆啊，你要吗？”
秦亦霖不知道嫁妆内幕或许有可能，秦婉凝铁定知道，甚至是参与谋划者！
秦亦霖涨红了脸，仿佛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光已经带了异色。
不行！他可是秦大才子，太学里的博士都称赞他。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贱人驳了脸面，他还怎么在同窗学子们面前抬头？
瞥了眼身边同样羞恼难堪的秦婉凝，他心中又是一凛。自己虽然是秦府唯一的男儿，但毕竟是妾室所出的庶子，秦婉凝才是当家主母的正经嫡女。想起自己娘亲的叮咛嘱咐，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替她找回这个面子。
秦亦霖一把拦住正要离开的秦安予，大声说道：“秦安予！你典当嫁妆，不仅是给家族难堪，更是给萧王府、给皇室抹黑！你不遵礼法，无视女戒规训，你……”
“说够了没有？”
秦安予面色冷了下来，已经不想与他继续争执：“论长幼，我是长姐，你没资格直呼其名指手画脚；论嫡庶，我为嫡你为庶，同样没资格；论尊卑，我是一品亲王妃，你一介无功名在身的纨绔，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上窜下跳？”
“这些东西，秦婉凝都不敢说闹细查呢，你又知道多少！再者，本王妃如何做，我家王爷都未曾责罚，哪里轮得到你？”
慢条斯理地抚着手指甲，她忽然促狭地道：“许久不曾过问你的功课，见你似乎对这女戒甚为了解啊，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
“噗……”
周围已经有人破功了。努力地压低声音，肩膀却还是一耸一耸的。
“哈哈，萧王妃当真是一个妙人啊！”
一位明艳的女子踏了进来。
来人身着深蓝色银纹宫装，尤以一双眼睛生得美丽，明亮深邃，仿佛会说话一般。秦安予只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宗洺嫡长公主，郑君月！
她立刻欠身行礼：“长公主殿下。”
“一家人客气什么。”郑君月笑吟吟地走上来，随手一挥，算是让秦婉凝等人起身。
秦婉凝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微微绞着手帕，不知刚刚的话被听去多少。
“四皇弟也真是的，怎能让你没些衣裳首饰，出门也不带丫鬟侍卫呢？这样可是要被人取笑呢。”郑君月身后跟着八个俏丽的丫鬟，十二个配刀的侍卫。威风凛凛，一国公主的风范尽显。
“这样吧，本宫让人去库房挑些首饰，再寻几个伶俐的丫鬟……”
秦安予惊恐地听着她说着说着又往某个方向发展，脑中警铃大作。一个秋水就让郑君临有那么多意见，再来几个那还得了？
“公主！”来不及细想，她下意识就打断了郑君月的话。望向她带着疑惑询问的双眸，开口解释道，“多谢公主厚爱。王爷并未苛待我，府上也有丫鬟侍卫可使。只是我今日出门匆忙，忘了带罢了。”
说罢又行了一礼：“长公主的好意，心领了。”
“这样啊。”郑君月沉吟片刻，复又笑道，“你不曾受委屈就好了，本宫又没有做什么，何必道谢。”
秦安予陪着说了几句话，问道：“长公主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哦，再过些时日就是殿试了，父皇派了二皇弟去探寻贡生们的情况。今日是二皇弟回京的日子，本宫特意前来迎接。”
秦安予点点头，二皇弟，那不就是太子吗？被她家夫君威胁地位的那位？那她还站在这儿干啥，找揍吗？
不经意地转头瞥到秦婉凝眼含秋波的样子，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长公主……”
“咦，你还没有见过二皇弟吧？也是，四皇弟成婚的时候二皇弟还在各路探寻呢。今日恰好是个机会，也让二皇弟见见你！”
秦安予：“……”
她错了，今天不该出门的。
雅客居是一处酒楼，居如其名，乃文人雅客聚集之地。不少等着殿试的贡生们每日便聚集在雅客居，舞文弄墨，谈天说地。
秦安予一行人进来时，他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话题无非是不久后的殿试，和外出探寻贡生家世品行的太子。
“在此处稍作休整吧，此乃贡生们聚集之处，二皇弟行至此处，定会停留。”
长公主发话了，其他人自然称是。
秦安予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目光下移，看向楼下的所谓天之骄子们。
她虽不知道贡生们的情况有什么好刺探的，可单听这些人的议论，也不难看出这是个顶好的差事。众人都在为太子亲自跑了一趟这事歌功颂德，说他恭谨谦和礼贤下士云云。
秦安予就这样静静听着，心道这样的事对郑君临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太子殿下到——”
一声高呼，拉回了秦安予的思绪。
转头看向楼下，学子们已经跪了一地。而此刻，门口走进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子，身形高大，着降紫色华服，玉带束腰。乌发微散，剑眉星目。
一位龙章凤姿的帅哥。
秦安予在心底默默给了这位太子这样的评价。
他的衣袍上略带灰尘，看得出路上的风尘仆仆，却又给这位高高在上的储君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此刻，他正面带笑容、举止有度地同学子们交谈。
秦安予微微失神，呆呆地望向他。不知怎的，这位太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楼下的太子似有所感，抬眸望向这边，正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是她。
郑君逸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笑意。
秦婉凝早在秦安予盯着太子看的时候就极为不悦了，这贱人，已经出嫁了难道还想勾引太子？此时看到他们二人四目相对，好像任何人都被隔绝在外，更是绞紧了帕子，心中的怨怼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秦安予很漂亮，她若盛装打扮，自己未必比得过。
秦安予是嫡长，自己虽然也是嫡，却是继室所出。
秦安予若对太子有非分之想……
“皇姐。”
太子走上前来朝郑君月拱了拱手，恭敬而疏离。抬手让秦婉凝姐弟俩起身，目光未多做停留，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这位便是四皇弟的正妃了吧，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郑君逸望向秦安予，目光含笑，“四弟成婚之时我不在京中，说来也是身为兄长的失礼了。你且放心，大婚贺礼一定补上，四弟和弟妹可不要怪罪啊。”
弟妹？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秦安予有些别扭，她怎么觉得，太子对她的态度似乎过于好了。
难道是看在郑君临的份上？
“不敢，殿下自然应该以国事为重。”
“四弟妹大可不必如此拘礼，殿下二字太过疏远，不若唤我皇兄？”
秦安予皱眉：“殿下是储君，礼节不可废。”
“哦……”郑君逸拉长了声音，似乎笑了笑，“或许是初次见面的缘故？也是，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那以后四弟妹可得到东宫多走动才是。”
“殿下厚爱，日后有机会定会前去拜访。”
“择日不如撞日，不若现在就随我去东宫玩赏一番？”郑君逸完全无视了秦婉凝姐弟俩，甚至不顾及长公主探寻的目光，朝秦安予走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