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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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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儿,怎么了?”他放下茶壶,连忙到床边,伸出手摸向她的脸颊和额头。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她心有余悸,心口不停地起伏。

    “噩梦都是相反的,其实是给你示警,让你去规避它,以后就不会发生梦境中的事了。”

    这样的说法她也知道,可是这个梦境要怎样去规避呢?

    他帮她穿衣,说着接下来的安排:“你先喝点水,然后吃东西,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她听着他的无关痛痒的话,知道他是为了减轻她内心的不安特意说的,也没太难受了,只想着好好爱他,让他离不开她。

    “嗯。”她喝下一碗莲子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接下来我们去哪?”

    “箬河城。”

    “远吗?”

    “不远,一百六七十里,不耽误的话大半日就能到。”

    ……

    安春禾坐在马车上看着地图,她发现从箬河城到寿海城一路都是沿着河道走,她有了个想法。

    “景淳君,我觉得你驾了这么多天车也挺辛苦的。”

    “不觉得,因为是你在乘坐。”

    “但我看着都辛苦。”

    他无奈一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拿上地图给他看:“你看这一路过去都是河,要不咱到了箬河城就乘船去吧。”

    “你能乘船吗?”他可没忘记那回她差点晕吐了。

    “当然了,这点风浪算什么。”

    如果安春禾知道入海口那浪有多高,她绝对会收回这话。但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好,就依你。”

    下午时分,他们就到了箬河城。

    把马车驾到驿站去了后,他们就暂时告别陆路了。

    箬河城风景秀丽,依山傍水,街道热闹中透着沉稳内敛。这座城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历经岁月变迁,战火纷乱,将士们仍旧守护着城里的百姓。

    他们首先去了船坞,看到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十几艘。只是——

    “我们坐大船还是小舟呢?小舟没别的乘客但是稳定性不如大船。”安春禾纠结着。

    “咱包一艘大船不就好了?”孟景淳阔气地说。

    “好主意。”

    孟景淳到了一艘能坐二十人的大船那去问价:“船家,包船到寿海城怎么算?”

    “不夜行五两,夜行六两。”

    还挺贵的,不过挣钱就是为了花得舒心的。

    “禾儿,你想早点到吗?”

    安春禾反问船夫:“船家,如果气候、地形等实在不适合夜行,那要扣除夜行费吗?”

    “姑娘,你放心,那个肯定会扣除的。比如行驶四昼夜,有一晚停了,扣掉两百五十文。”

    “那就好。”

    她是阔绰,但是不代表活该被人坑,事先讲清楚最好不过。

    她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得在酉时之前到,小的好在下个水驿换人驶船。”

    “好。”

    他们看着船夫挂上了“客满”的牌子,便去街上买些吃喝的了。

    箬河城民风淳朴,比先前那些妖魔鬼怪好多了。据说知府是本地人,考中进士后主动提出回到这里,把箬河城打造成了东部第一大城。

    当他们买完东西回到船坞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围着一副棺材,满脸悲痛中还有焦急,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与船夫交涉。

    船夫看到他们回来了,跟中年男子说:“那位公子来了,您去跟他说吧。”

    中年男子立刻到了孟景淳面前,拱一拱手说:“公子,在下实在是没办法了,别的船都人满了,不让我们上船。家父昨天才刚过世,我们要带回老家桐泽县安葬,求求你行个方便好吗?在下可以付钱……”

    桐泽县,过两处水驿就到。

    孟景淳把安春禾拉到一边商量。

    “禾儿,你怎么看?”

    “我无所谓啊,助人为乐,当为自己积德。”

    “你不怕吗?”

    “老人家是到年龄了,又不是惨遭横死,怕什么?而且,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寓意多好。”

    孟景淳转向中年男子:“好,你们上船吧,钱就不用了。”

    亡者亲属连声道谢:“谢谢公子。”

    “公子的大恩,小的定当报答。”

    夕阳之下,载着送葬队伍的船不疾不徐地行驶着。

    他们上船后,把棺材放稳,便在甲板上挂上魂幡、摆上香炉、蜡烛,还有烧纸钱用的火盆。部分人在烧纸钱,部分人在敲锣打鼓——命数到了的老人才实行喜丧。

    中年男子说,他们家姓程,桐泽县人,前些年举家来到箬河城做生意,程老爷子久疾不愈,于昨日撒手人寰。

    安春禾之所以同意他们上船,也是因着箬河城使她倍感舒适。人们手头宽裕,她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里开连锁店,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一步一步来。

    眼下无事,她拉着孟景淳进了船舱。

    “景淳君,手谈一局如何?”

    在程家人下船之前,他们是别想休息。

    “我没意见,倒是你……”

    “我已经成长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菜鸟了。”

    铺开帛布棋盘,两人就开始下起了五子棋。

    为了激励她,他给出承诺:“你若在五局之内赢一局,我便应你一个心愿。”还没等她开始思索要什么时,他又说,“但是,不可再像上次那样。”

    行吧。五局一胜?太瞧不起人了吧?

    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弈。

    她从输掉的前三局中渐渐摸清了他的套路,欲擒故纵,有时看着是给她方便,结果是为自己搭桥铺路,仿佛很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

    第四局,惜败。

    她有些怀疑人生。

    他安慰说:“禾儿,你很不错了,因为这局我先手,否则胜负犹未可知。”

    她重新燃起斗志:“好,最后一局,你可不许让我。”

    沉着冷静的她另有一番美。她的眼睛紧盯棋盘,偶尔抬眼看他一瞬,嘴角含笑,有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风范。

    别看她表面那么淡定,内心其实慌得一批。

    孟景淳倒是从一开始的云淡风轻到后来的凝重,再到最后的释然。

    输给自己的套路,不吃亏。

    他很欣慰,比自己以往赢的任何一次博弈都要喜悦。

    他看着她在笑,在晃动的烛光中格外灿烂。

    她对他抱拳:“君子一诺。”

    他同样回礼:“可比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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