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嘿，要吃小饼干吗？
江昭白混在大厅里准备接待的人群中，从早上七点走出走近地开始忙活，一直到中午十点三刻，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一辆高级轿车拨开白雾从门口驶入。
从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男人，宛若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不仅五官精致、身材挺拔，还是个白化儿。江昭白先前也见过白化儿，但这个非常特别，让他见证了传说中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是什么样子。
白色本就素净空泛，当头发、眉毛、睫毛都一片白，而他肤色白如雪，就连本该最是浓郁色调的唇瓣也泛着白，素淡的浅灰粉显出几分病态来。然而，对上那一双眸子，什么孤独、病弱、可怜都消失不见。
那是碧波万顷映出的晴空万里，是高原雪川风雪后骤然洗净的天幕，是纯澈、不掺杂一丝别色的蓝色，像是从无污染的清潭显出的天色，盛着世间尽数澄净。他不孤独也不娇弱，苍茫天海都静静躺在那双眼中。
江昭白与那双眸子交汇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天山净潭，倒映着皑皑白雪与蓝蓝晴天，不沾半点红尘埃土。他沉浸其中，莫名生出前去朝圣之心，又在那人转开眼眸后若有所失。
“雪大人，欢迎您大驾光临。”
雪吗？江昭白觉得还挺贴切。
“情姐说他在，暖姐让我来看看。”雪大人淡淡开口，又很快收住，他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说完之后便用那双眸子盯着迎宾的前台小姐姐，示意她前头带路。
前台小姐姐被那双眼睛盯着整个都傻掉了，张张嘴又闭起，张口闭口反复了好几次，最后憋死只说出一句：“龚总他在。”
雪大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径自往里走去，对于大厅里这布置了半个上午的迎接仪式，他半点兴趣也没有。
“先带去会议室。”
江昭白听到人群中有人吩咐了一句，立即便有人离群跑到雪大人前面引着人往会议室去。
被留在大厅里的诸多员工们面面相觑一番后，赶忙收拾起来，迎宾只是今天的一项工作，他们可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干的。有一小拨人则是跟上了雪大人的脚步，簇拥着他前往电梯间。
又通通都在电梯间被甩下，江昭白看见有人冲着楼梯间直冲过去了，只能说一句好家伙，会议室可是在二十五楼啊。这也太拼了。
江昭白跟剩下的人一起站在电梯口，等着其他电梯回落。
突然肩膀上被搭上了一只胳膊。
江昭白手里顿时出现了红高跟鞋的卡牌。他微微偏头，想从眼角余光里看见身后的人影，还未能看见一个衣角就从一声哼笑中猜了出来。
“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小江。”高总监歪着身体，靠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支撑着重心，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在握着卡牌的那只手肩膀上又拍了拍，“等一下开会，你记得去啊。”
江昭白本来就打算去，只是一般来说，会让他一个刚来的实习生接近这样重要的客户吗？
“让我去？我去做什么？”他不明白，就去凑个热闹吗？他应该没有什么项目能够跟那位雪大人讨论的吧。
“昨天你做的方案，我们讨论一致通过了。”高总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将它塞进江昭白的怀里，“你是设计师，方案是你的，你最熟悉，自然就是你去解说。”
江昭白：？？？
“一个饼干外包装的方案？”他不是别的意思，他就想问——至于吗？！
这么大个公司接待重要的客户，让他上去占用人家的宝贵时间讲一个饼干外包装的设计方案……啊这，这饼干是什么下季度主打产品不成？定价堪比黄金？要不然脑子没进点水都想不出这主意。
江昭白用一种很直白的眼神盯着高总监笑嘻嘻的脸看，就差在自己的脸上写上“你没毛病吧”。
高总监依旧笑嘻嘻：“这是昨天我们加班讨论出的决定，因为你昨天没来，所以……反对无效。”他得意极了，这样让江昭白增加工作显然让他这个昨天也被迫加班的领导感到一点愉悦。
江昭白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真是被这群卷死卷活的神经病气死了。到底是什么老阴比，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都干得出来，一边疯狂卷，一边又搞这种事降低公司逼格。
江昭白都不敢代入想一下，重要客户要是被人问起，说来朝翡集团那么大个集团，花了二十几分钟听了一个关于一款饼干类新产品的外包装设计汇报……不知情的非得以为朝翡集团就是个做零食生产的小厂子，做出来产品三无的那种。
知道的不得说一句：“野鸡公司撞名了吧。”
江昭白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隐隐疼，他伸出手指抵着揉一揉。算了，他就苟五天而已，到时候就算公司倒闭也不管他的事，这里又不是现实，自己这么真情实感反倒是有点浪费。
“行吧。”江昭白翻看起塞进怀里的文件夹，翻看了几页，就是自己昨天交给高总监的设计说明，这原封不动地又还回来了。
江昭白眯了眯眼，他怀疑高总监压根就没看。
虽然自己做的也很糊弄，但被这样对待还是让江昭白很是不爽，他耸了耸肩，将高总监搭着的手拱了下去，拍拍肩头将皱褶抚平。
江昭白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高总监您放心，我肯定让客户满意。”满意到跟这破公司划清关系，绝不合作。
知道成功案例是怎么样的，反向操作一下，江昭白就不信还会有人对这种饼干感兴趣。
他跟着一群人挤到电梯里，又守在会议室的门口。
江昭白现在憋着一肚子的坏，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
他左右张望，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好直接跟别人问，只能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众星捧月般的人出现。
结果一直到会议开始，一个满脸尴尬的秘书走到前面，还是没有出现。
江昭白不免在心里嘀咕起来，难不成接待这么重要的客户，那位龚总还不出现？
龚斐……龚斐自然是：不！
这哪里是什么重要客户来公司交流，这根本就是听说了他被强制拉回来开副本，两个姐姐都前后来探监罢了。三姐好歹还亲自来了，虽然还带来了大哥的命令，但二姐就……找了个小情人来逛一圈。难道他龚斐还要对小情人之一有什么好脸不成！？
龚斐就差点直接吩咐说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要不是大秘拦着，“雪大人的出现已经被纳入副本内容了，明天的工作就是以接待为主，把人赶走副本就会卡住。您需要等到副本维护好后，完成这轮游戏才能回家了。”
龚斐:“啧。”
龚斐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没有宝贝在身边的他简直各种的倒霉。
维持霸总自尊最后的反抗就是，他不参加接待和会议，让人走完剧情然后走人。
反正副本内容也没有明确表明他非要接待。
龚斐摆烂，大秘只好反复安慰自己，好歹龚总来公司了，不能要求更多了。
于是，拉来凑时长的江昭白很快就真的被叫上台做饼干外包装设计方案汇报。
江昭白打开ppt，开口道：“这是我们公司昨天一天做出的方案，是一款饼干的外包装。”着重强调“昨天一天”和“饼干”。
“外包装的色调分为红橙黄绿蓝五种。”他点开下一页，亮瞎眼的荧光色出现在投屏上。昨天说可以用来作为底衬和装饰的亮眼荧光色增加炫酷感，今天就说是主色调了，这个花哨的程度那真是从1％直飚100％。
这一张ppt一出，会议室里不少人的表情不是“地铁老人看手机”就是“目瞪狗呆”。
江昭白满意微笑，继续下一部分。
“这款饼干的脂肪含量很高，其中加了很多的黄油类东西，不仅会让口感变得腻味的同时，它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热量炸弹。”只要是想减肥的，这玩意绝对是在红线内，别说它还不好吃。
“所以，我做了这样一个设计。”屏幕上出现一个有些复杂又抽象的画面，好像是一张锡纸包裹着什么东西。在昨天，江昭白说是考虑到客户可以分餐食用，在饼干里做的内包。现在，江昭白指着那个团起来像是脂肪堆积的一团东西，大言不惭：“看，完美显示出饼干的热量高又扎实。”还很low。
辣眼睛的包装主色，高热量又腻味的饼干，很low的包装形状……三管齐下，确保这饼干在顾客的考虑范围之外。
之后的就没那么好编了，一些元素，江昭白有的说是给增加记忆点，有的说是意义好，保佑大卖。至于昨天的那一串关于针对客户需求的分析，那是半个字也没往外吐。
说完，下面一片安静。
不管是本公司还是跟随雪大人前来的那些人，皆是满目茫然，似乎这款包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和想象范围。
就听坐得最近的雪大人缓缓开口。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说：“不错。”
“给我来一箱。”
后座撑着脑袋的一个同事，闻言吓得一个没撑住，脑袋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都没敢去捡。
整个会议室静谧无声。
江昭白捏皱了手里的文件夹，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拎着人衣领子左右摇晃。
这公司的脑残还会传染不成？！
他咬牙切齿露出笑模样，“好的好的，这就去安排。”
扭头下台立马面无表情，心情不好地绷紧了嘴唇，爱咋咋吧，就没一个正常的。
江昭白拿着文件直朝着总裁专属楼梯去。
他走出门的时候听门外有人在讨论龚总，有人说，龚总肯定又窝在办公室不肯出来，要不然大秘那么忙怎么会在会议室里。
换句话说，龚总现在在楼上，而大秘现在不在。
或许他可以狐假虎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