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姐姐你来了
是时候拿起你的刀，
记得你是谁，
我会保护你，
用我的刀，我的身体。
师倾川突然间接到信息，要求他驾驶机甲和颜改等人一同前往海城。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驾驶机甲，内心无比激动，心砰砰跳快要炸了。他满脑的话要给师清阳说。
他要说：姐姐，我要去了，我第一次面对异形，姐姐，你会去吗？
情绪激动上头让他忘了这三年里师清阳是怎么阻止他，他开心的像一只欢天喜地的小狗。小狗从来藏不住心事。
当他看见师清阳的第一眼，她眼里浓浓的黑云和凝重的脸，他心里咯噔一声，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姐姐…我…”
“三年了，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师清阳眼神冰冷，寒光闪过，她尾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狠厉。“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你参与进来，怎么你现在陷进去了高兴了就来给我看，好让我气死是吗？”
师倾川瑟缩一下，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该怎么说，就像是你淋着雨摘了满怀的花献给她看，她却把花摔坏，说不懂事，满身的泥。
可她知道雨天雨珠打在身上多么的疼吗？她知道冻的手指通红没有知觉吗？她知道花儿的期待和希翼吗？她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姐…我不想找你了。”他抹干眼泪，失望和绝望一点点累积，水杯里盛得再满，也会溢出。一点一滴都是最后的那滴水，撒得满桌都是凉津津的水。
“你什么意思？”
“我他妈的不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助手！”师倾川就像是那倒下的水杯，破碎的瞬间所有的不满和怨轰然而出。“我是个人，是个人！你看看我，我是你弟弟！不是一只狗。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我成年了，你也不再是我的监护人！”
“现在你我无论在哪个层面都是两个个体！”
怨恨和愤怒。
“你既然不曾关心过我，就不要再管我。你错过了我的道路，我从家那头跑到街那头，你看见了吗？你只会说回家去！”
压抑的委屈和失望。
“种子不是你种的，是我种的，现在开花结果了，你说要怎么长，怎么开花，是我种的，是我的！”
“姐，我有时会在想我们究竟怎么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没考虑过我，那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师倾川把心口倒扣了过来，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宣泄了出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被情绪主导了。
“姐，我很久没喊过你姐姐了，就像你很久没喊过我小川了。”
他决绝而走，心里平静地像是镜子做成的湖，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师清阳，她杏目圆瞪，是不敢置信吧，就像是被打破的镜子，怎么看都是面目狰狞。
师倾川心里默默想道：“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啊，估计以后没有机会了。姐姐，以后你是师清阳，不是姐姐。”
他走了很久，就到有人来喊他，他才缓缓回过神，是要登机了，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忧郁的目光深邃而又含着满满的一汪泉水，看的人头皮发麻，工作人员一愣：“师倾川同志，怎么了？”
“我和…吵架了。”他把眉眼藏于略长的黑发中，所有都隐迷雾。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师家姐弟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平时温柔妩媚的师医生在师倾川的问题上格外的固执。师倾川每天都是避着她走，活像是什么洪水猛兽。
“现在要去三号空间舱，你的机甲已经到位了。”工作人员笑了一下，拍了拍师倾川的肩膀，“谅解一下，都是一家人，怎么说都是为你好。”
师倾川顿时不想说话了，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工作人员，脚下快了不少，把人远远甩在身后。
第一次正式驾驶，他却没了最开始的兴奋，最后只残留了些寡淡的激动。
他站在机甲驾驶舱前，始终不敢进去，激动？害怕？开心？想要逃避？都不是，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茫茫地踏了进去，明明测试过好几次，明明整个驾驶舱熟悉到闭眼都能走完，他却被绊倒了，进入驾驶舱的台阶，他应该抬脚，而不是直接走进去。
一旁准备多时的人迅速走上前来扶起他，焦急地询问他：“怎么样？摔的疼吗？”
“不碍事，我滚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作为机甲驾驶员的基础，保护好自己的关节和重要部位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好，那么接下来，我会配合你链接机甲。”
师倾川嗯了声，显得是那么的乖巧，他在指导下穿戴好了所有的外装甲，链接装置收紧，他感觉好像腰间卡了一块铁。
就像是一个锁拷拷在腰间。
他突然想起来来的路上那名工作人员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自由的终点是枷锁。
通讯打开，是颜改，颜改知道他第一次正式驾驶，不管训练过无数次，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也只是第一次。
“怎么样？倾川，这次我和单时华会一起陪着你，不要慌。”颜改低沉的嗓音像是一首摇篮曲，师倾川放松了不少。
“来，深呼吸，吸气，呼气，不要大喘气。”
颜改不会让他过度紧张，人都有一个承受的极限，到了顶点就崩了。师倾川就像是古琴，清冷柔和，但弹急了，又带着杀意迅疾。
“琴弦绷太紧了，弹出来的音乐可不好听。”颜改轻笑一声，那声音带着磁性，像是泡泡炸开的一声。
琴弦松了，声音萎靡不振，颜改是要给师倾川紧紧琴弦，但又不会绷太紧。松紧适中才能弹出最美妙的战曲。
“我明白。”师倾川冷着张脸，身体紧绷，浑身的肌肉都在准备着接下来的战斗，毛细血管充血，他就像是开演前的古琴。
接下来是杀意凛凛的战曲。
颜改瞅了眼一旁的沉肆，单时华可是到现在都没开口，他关闭了师倾川的通讯，给单时华打。“怎么，气什么？”
单时华和师倾川的关系很不好，单时华唯独不愿意和师倾川说话，而师倾川三年来只跟颜改熟悉，其他人他只记得不了解。
师倾川就算了，怕人，不愿意社交。单时华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都相处得来，师倾川可是很可爱的，长相俊美非凡，连兜小麦都眼馋，很温柔文静。
颜改直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思索半天，想了想头都大了，这什么事啊。
“哥，你和他通讯吧，我就算了，我不喜欢他。”
“你要不了解了解，你都不熟悉他怎么就讨厌人家。”
“讨厌一个人要理由吗，我不喜欢他。”一字一句都是对师倾川的不喜。
“我不喜欢他。”
最后一句，单时华直接挂断了，颜改莫名其妙听出来一些委屈和幽怨，他终于体会到了单亲家长因为照顾二胎，而一胎不高兴的感受了，这孩子谁爱要谁要。
颜改自己还是个宝宝呢，谁要去照顾别的宝宝。
他启动了机甲，同时连接了师倾川的通讯，“倾川，这次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保持通讯，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会立马知道。这次只有我跟你连接，时华他不喜欢跟人交流，哈哈。”
师倾川冷哼一声，一些娇嗔，“没他很好，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也不耐烦。”
这两人真是，颜改恨不得直接把人拖出来一人一巴掌。这次任务很简单，通讯设备也无法支持三人同时通讯，平时还好，如果战斗时，能源全部调动，通讯也会被干扰。
循着海风的气息，终点到了是海城，这里已经不能叫做海城了，十几年的空城经历了一次次的摧残，最后化为了残砖断瓦。
高楼林立的世界夷为平地，颜改想起了那一天，他初次来到这里，那时这里还有人类文明的残存，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繁华也抵不过破坏，最终回归了最原始的状态。
立交桥从中断开，一半直指天际，一半插入大地，庞然大物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任人摆布。师倾川切实地感受到了机甲的庞大和人的渺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钢筋水泥脆弱的像是薄瓷，机甲带起的尘土飞扬，在常人看来是沙尘暴，被风势推走的轿车就像是玩具小车一样。
突然变成了巨人，师倾川内心一片冷寂，内里像是这不复以往的城市一样空旷荒芜。
他看向颜改，可他忘了他现在是在机甲里，隔着冰冷的墙和遥远的距离，他惴惴不安，他需要一个锚，让他不再动摇的锚。
颜改没有察觉，师倾川说不出话，琴弦绷到了极点，他知道不该这么紧张，但他控制不住，不知所以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是直升机扇叶搅开空气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牢笼。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抬起头。
一架直升机正在天空盘旋，呼呼的风声搅碎了所有的不安。
一刹那，世界安静了，他知道是谁，就像师清阳知道他发现了她。
家人之间的羁绊时刻牵动着对方。
姐姐，你还是来了。
爱与恨得转变是那么的快，我只是看见了你，恨意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