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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明是第二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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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宁回来次日晌午,世子府邸,乌泱泱地来了一群太医署的人。

    白芨自这日起不用再施针,只需穿得美美的端坐着当花瓶就行。粱京墨的药方祖父定然掌过眼了,所以,有人来回禀的时候,点个头就算了事。

    午膳之后,睡午觉的白芨再次被拖起来收拾齐整,接皇帝的口谕。

    这回,不再是光说不练!皇帝实打实地让内官送来许多赏赐,这一下,白芨总算安心了一些,赏出去的笔锭如意总算是赚回来了!前日里受得气,也就冲淡了一些。

    不过白芨还是不想去素冠院,反正不用她施针,她乐得避开他,省得跟他吵!

    祖父希望她能对他好一些,可她发现,她的存在就是激发他怒气的来源。为了能相安无事,让他多活几日,还是尽量不要见面的好。

    再说她痛定思痛,静思反省之后,觉得按自己这种顾头不顾腚的行事,一年半载之后不知道会给自己挖多少坑,为免日后被埋得太深,她还是躲在自己的小院,安稳度日来得更妥帖一些。

    她让木匠做了不少东西,如今大大小小的物件陆陆续续送入荷鼎院,她便慢慢收拾着,得空了就跟半夏折腾点好吃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十分畅快,并不比在白家差。

    长生家的把荷鼎院的丫鬟们管得不错,在这里,她想要什么,吩咐下去,总能置办来。这一点,实在是太合她心意,比在白家时还强些。

    白芨自觉,以后这一年半载在世子府的日子也当不会太难过!

    当然,她也没有太过分,毕竟现如今是在世子府的屋檐下。该做的事,她也不推辞。

    比如她会问问砚书粱京墨的一日三餐吃得什么,药可有按时服用,太医送来的脉案她也有认真研读。偶尔她若做出些好吃的东西,只要不跟他服用的药物相左,她也会让半夏给素冠院送去。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日,在白芨刚以为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了的时候,砚书来请白芨了。

    白芨无奈:“砚书,我蒙得过别人,可骗不了你!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殿下一见我心情就不好,我还是不去了,万一病情又加重了呢!可是好不容易才转危为安的!前些日子,我得去施针,那是没有办法。现如今,只需吃药,就用不上我了。我这是奉着陛下的口谕呢,一切都是为了殿下能快一点好起来!”

    其实不是这样的,世子妃不出现殿下才心情不好呢!

    可这话能说吗?砚书就算再大条,也知道这话不能说,说了就不是军棍那么简单的事了。

    他只得回去将世子妃的话如实回禀。

    粱京墨将一碗药扔了出去:“好,她要奉旨侍疾!让她来熬药!”

    于是,烈日炎炎,素冠院里,正屋廊檐之下,白芨守着药炉子,香汗淋漓!半夏心疼地给自家姑娘打着扇。

    而屋内,粱京墨半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榻边有一大瓮,内置冰块,瓮口有一只大碗,碗内是西域进贡的蜜瓜,正是他触手可及之处。

    白芨熬完药,端进去时,见到得便是这样一幅美景:

    窗外青竹摇曳,窗前粱京墨散了一头鸦青的长发,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直裰,手执书卷,端得是清雅不羁,风流无双。

    他这人皮相生得好,如今气色转好,若不说话,还真是谪仙一样的人。

    可白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一切都只是假相!假相!绝不能因此而眯了眼!

    还有,这个家伙自己倒是懂得享受!却要她汗流浃背地煎药,这明明不是她的活!

    要对他好!阿爷说了要对他好!静心!去燥!

    白芨深呼吸,缓缓说道:“喝药了!”趁现在喝不热不凉,药性也刚好,不过她还是看不得他享受,随后就说道:“你这喝着药呢,大热天吃冰镇瓜果,小心伤了脾胃!”

    这话说得多体面!十分关心人!就算祖父在也挑不出错处来!这是祖父常说的养生之道!

    他刚伸出手来接药碗,听到这一句,他又把手缩了回去:“那就不喝药只吃瓜果就好!”

    这人怎么听话呢?不知道这是为了他好?虽然她也有私心,可字面上绝对说得过去,就算到皇帝面前,也是她在理!

    再说了,她辛辛苦苦熬了一晌午,说不喝就不喝?敢浪费她的汗水!

    忠言逆耳,是吧!那就怼到顺耳为止!

    “粱京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又找死啊!你这破败虚弱的身子难道是长在我身上不成?”

    “你说谁虚?”敢说他虚!试试!

    白芨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摇了摇头!

    粱京墨拳头慢慢握紧!眼看着就要说出些不入耳的话来!

    白芨早就学乖了,在粱京墨发怒之前,她十分惊讶地问:“你莫不是跟个孩子一样,怕药苦吧?”

    “谁怕苦!”粱京墨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白芨拍了拍手,得,今日份任务完成!

    这药的确很苦,还有一股腥味,他喝完,眉头微皱。

    白芨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蜜渍杨梅。

    粱京墨嘴中苦涩之后的酸甜味道很浓烈,她的手指抚过唇瓣之时,一阵酥麻,他呆楞片刻之后,唇瓣间逸出两字:“大胆!”

    威胁,对她已经不管用了,眼前这只就是纸老虎!鉴定完毕!

    白芨自顾自问:“好吃吧?我自己腌渍的,酸酸甜甜,止渴生津,其实在军中给兵卒用也是蛮好的!行军赶路时就不会觉得累了!可惜现在不打仗!”

    点子倒是不错,兵卒长途跋涉时,有这东西的确能提升士气和补充兵卒体力:“你还盼着打仗不成?”

    白芨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握紧,往正北皇城的方向拱了拱:“自然不是!我自然是盼着国泰民安的!现在这样就挺好!”谁愿意打仗?祖父说过,这个世上死人最多的一是瘟疫,二是打仗。

    这小妮子在荷鼎院待了几天变聪明了,堵人话和转移话题的功夫见长!

    粱京墨不咸不淡地说:“过来!”

    “干嘛?”白芨本能地抗拒,这个家伙准是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我这么破败虚弱的身子还能干嘛?你莫不是怕我?”

    就知道他记仇!

    谁怕他,纸老虎!

    白芨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跟前,他拍了拍榻沿示意她坐下。

    白芨看他此刻眼神特别温柔,想着他这样弱的身子实在对她构不成威胁,顺势坐下。

    他抬起手,用指腹将她鼻尖和脸颊上的炭灰擦去:“你这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我莫不是你的第一个病人?”

    想着数日前,他若不是有白太医提点,一不小心,小命就会交待在她手里。

    白芨呆了呆,待听清他的话,辩道:“谁说的!我八岁就能给人治病,我还给人开了药!”

    看他不信,敢质疑她的医术?!

    白芨弯曲手指一一列举:“我给他正了脱臼的胳膊,接好崴了的脚,还给了他甘草。只不过那人也是傻,拿了药就往嘴巴里塞,他不知道甘草是要用水煎的稠稠的才甜。他就那样一口咬了,觉得硬的像木头,十分难吃,那也是怪不得我的!”

    白芨可不会承认他是她的第一个病人,他明明是第二个呀!这事儿可含糊不得!

    粱京墨眯起眼。

    她八岁时!脱臼!甘草!把甘草一口咬了!

    粱京墨记得有那么一个秋日的下午,太阳很暖,天很蓝,而他已经厌倦了被关在府里的日子,趁着侍卫不注意,仗着艺高人胆大,翻了墙头。可惜毕竟还小,盘算不够,脚崴了,胳膊也脱了臼。

    男孩一个人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疼得走不动路,蜷缩在墙角。

    一个背着一个小包袱的粉嫩的小女孩走过来好奇地问:“你也跟我一样离家出走吗?”

    男孩不理她。

    女孩看看高高的墙头:“你是翻墙头出来的吗?是摔了吗?胳膊疼?还是崴了脚,我来帮你!”

    “谁要你帮,你走开!”男孩把女孩推倒了,女孩摔到pp有些疼,眼泪不争气地下来了。

    这于这种一推就倒,还会掉眼泪的软萌同类,小男孩还真是没有碰到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男孩想去扶她,却碍于胳膊疼。

    女孩揉了揉pp,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只是跑出来一天了,没有吃上饭,又渴又饿,难得碰到一个同类,还这么凶:“你若诚信道歉,就也让我推一下!”

    男孩看她比自己小四五岁的样子,估计只有七八岁,想来力气也不大,就点头同意了。

    女孩见男孩同意,走近他身边,拉起男孩的胳膊用力一拽,“啊……”男孩惨叫一声,脱臼的胳膊已经被接了回去!

    “你再动动胳膊试试,如果还觉得不好,就要针灸了!”女孩说得十分认真。趁他注意力在胳膊上的时候,她捏了捏他的脚踝,找到骨头错位的那个,动作娴熟地把他脚也接好了。

    “谢谢你!刚才对不起!你爹是医士?”男孩现在脚和胳膊都没有那么疼了,人也来了精神。

    “我爹死了!”女孩伤心地哭了,她等阿爹回来都等了三年了,可阿爷昨日告诉她,不用等了,阿爹已经死了。

    又掉眼泪,难道她是水做得吗?“你别伤心,我娘说了,死了的人都会在天上变成星星,然后看着你,守护着你!”

    女孩抬起头看着他,两眼亮晶晶的,眼里仿佛有星星:“小哥哥,你是个好人!”

    然后看看自己一身衣服已经脏了,肚子也很饿:“我看我还是回家吧,阿爷和阿兄找不到我会伤心的。你也早点回家吧,你爹娘若是找不到你,也会伤心的!”

    “哦,这个给你,这是我给你开的药,要记得吃啊!”小女孩打开包袱,取出一把甘草递给他,然后擦干眼泪欢快地走了!

    他见到她的包袱里有多种草药,想来定是个医士家的孩子,他拿起一片甘草,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木头?好难吃!”

    小女孩本想回来再跟他说几句,可她看到焦急的祖父正四处找她,她便再也顾不上别人,撒开腿跑过去,扑进祖父怀里。等带着祖父再回去找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她只好跟着祖父回家了。

    ……

    “其实甘草片咬久了,也是能吃到甜味的!”粱京墨轻轻说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刚才明明在发呆,突然冒出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啊!

    “没什么……”粱京墨看着这个为他挽起头发作少妇装扮的女孩,心中一甜,嘴角跟着上扬,弧度渐渐变大,笑意在脸上流转,渐渐达到眼底。

    原来是她!真好!

    她果然是不一样的!

    “你不需要在这里了,下去休息吧,有需要得时候,我让砚书去找你!”这是下逐客令了。

    跟了他这些时日,白芨也摸索出一些他的脾性来:“好!”

    等白芨走后,砚书便到了近前。

    粱京墨:“世子妃的饮食可有问题?”

    砚书:“世子妃过门后第五日,呈给殿下和世子妃吃的玉豆酥有一点问题,小的换过。自那之后,还没有发现。”

    粱京墨:“安排下去,以后也要注意排查世子妃的饮食,别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砚书:“可是,这样做,会不会露馅儿?”前几任不就是为了不露馅,所以放之任之。这次一旦这么做,那些有心之人定然能猜出些什么来!

    粱京墨:“不会,不是说她是有伏羲大帝护佑的人嘛!连我这个病入膏肓的人都被她护理的病情好转了,既如此,何药能伤了她?”

    砚书:“殿下英明,属下遵命!”

    粱京墨看了大碗里的蜜瓜一眼,这会儿她应该在沐浴吧!沐浴完之后吃,刚好!

    “将这送去荷鼎院!”

    砚书便拎着装着大碗的冰盒去了荷鼎院,这是西域进贡来的蜜瓜,大内都分不到一宫一份。而这世子府独一份的蜜瓜,殿下一口都没吃,都让送去荷鼎院!

    砚书觉得,以后的人生方向已经有了!

    白芨收了粱京墨的蜜瓜,觉得吃人的最短,晚膳之前,便让半夏去了素冠院。

    于是傍晚静默的素冠院便有了人声。

    半夏规规矩矩行礼:“拜见殿下,世子妃让问殿下晚膳想吃点什么?”

    粱京墨:“随便!”

    半夏:“世子妃说随便最难做!殿下还是点点其他的!”

    粱京墨:“让世子妃看着安排就行!”

    半夏:……

    看来还是问不出来,她扯了扯砚书的衣袖。

    砚书跟着她一起出了内室。

    半夏问:“殿下平日里最爱吃什么?”

    砚书思索半天:“不知!”

    半夏:“殿下平日里吃得最多的是什么?”

    砚书再思索半天:“不知!”

    半夏:“殿下平日里最不喜欢吃什么?”

    砚书再思索半天:“不知!”

    半夏:“一问三不知,要你这书童何用?”

    砚书认真想了想,低声说道:“但凡世子妃亲自下厨做的,殿下应该都会吃。”

    半夏想,那就好办。

    砚书又道:“殿下平日里常说,皇家之人不可让人知道喜好,免得下人投其所好,致使百姓受累。”

    半夏想了半天:“什么意思,不懂?这告诉下人喜欢吃什么,下人才好准备。难道殿下不喜欢吃自己喜欢的饭菜吗?”

    砚书知道她不懂,很好,这下他可以教她了:“举个例子,若是殿下喜欢吃柑桔,下人们知道后,世子府定会大量购买柑桔,而邺城显贵们也会跟着购买,那大家都去种柑桔。可若有一日,世子不吃柑桔了,那种柑桔的人卖不出去了该当如何?”

    半夏被卖进白家之前,家中是农户,阿爹种白菜,白菜卖不出去的年份就烂在地里,而她和弟弟这种年份就没有好吃的,也没有新衣服穿:“殿下是个好人!”

    砚书骄傲:“自然,要不然,我怎会跟着殿下!”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夸的是殿下!”半夏看砚书脸色垮了,善心大发:“你今晚想吃什么?”

    “板栗闷鸡,小烤兔肉,水晶肘子……”

    “行了,行了!就板栗闷鸡!”半夏嘟嘟囔囔走了:“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果然殿下才是好人!”

    砚书:……

    回到厨房,半夏对白芨回的第一句话:“殿下是个好人!”

    白芨笑:“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收买了?你是得了什么?”

    半夏把问到之事跟白芨学了一遍。

    “原来听他往日里说随便竟不是敷衍,而是另有深意!”白芨若有所思:“嗯,他倒的确不是个坏人!”就是为人别扭了些。

    白芨晚上给他做了一份冬瓜汤,跟海里来的虾米肉一起做的,十分鲜美,容易克化。听说是吃完了。

    有了这么一次往来之后,粱京墨的伙食便换了样。

    白芨此人,不学无术不假,可有一样,贪嘴!

    只要吃到好吃的,心情便好,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如此,粱京墨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窍门,捏住了她一个软肋。

    而白芨这贪嘴之人还有一点好处,自己会折腾好吃的。

    如此,粱京墨也便有了口福,她虽做得不一定每每都比御厨做得好吃,但胜在新奇!

    再有,她虽然不是正经的医士,却懂药理,跟几位太医商量之后。将其中几味极苦极苦的药做成药膳,他喝起药来不在那么难受。当然,这于她也是好处很大,她每日劝药的任务,也就没有那么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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