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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之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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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芨嫁入世子府,除了拜堂的时候拜了靖王夫妇,次日想去拜见公婆,却是没有找到人。

    砚书一大早端着一个盒子来荷鼎院,给了个重要消息:“世子是单独立府的,不跟靖王夫妇一起住。”

    白芨这才解惑。

    “这说好的敬茶呢?爷爷自小教导我礼不可废!”白芨别的事儿没有底气,但敬茶这事儿不一样。出嫁之前嫂嫂把规矩给她讲了好几遍,别的没有演练,这个敬茶在家时是实打实练过的,跪拜要如何行礼,茶碗要端几分高。

    “王爷和王妃一早就差人来传过话了,不用敬茶!这是王妃送来的礼!”砚书将一个盒子递上。

    看来如今竟是都用不上了!白练了!

    白芨没有接,砚书打开盖子。盒子里是一副上好的珍珠白玉头面,外加一对手镯和一条璎珞,整整一套,十分素雅,白芨很是喜欢,这礼物送得贴合她的心意。

    只是这东西作为新婚见面礼,白芨不免心里犯嘀咕:这么素,是打算世子百年之后,让她戴孝的时候用嘛?

    皇家礼仪多,她小声地问:“需要跪受嘛?”

    砚书忍笑,板着脸憋出两个字:“不必!”

    白芨这才让半夏接了过来,半夏收了盒子之后,赶紧给了砚书一个荷包,并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砚书拜谢白芨,把荷包揣在怀里。

    白芨看他这般好说话,又是粱京墨身边伺候的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殿下身体不适,靖王妃不住这世子府,不会担心殿下的病吗?每日跑来跑去不会不方便吗?”白芨不太能理解靖王和靖王妃。一般的父母不都时时刻刻守在生病的儿女身边吗?她生病的时候,就算爷爷不守着她,哥哥肯定是在的。

    “靖王妃自然是担心殿下的病情的,但上有皇命,王妃也不好违抗皇命!靖王妃不常来,所以,也不会不方便!”早些年,王妃的确是时时刻刻守着殿下的,可二殿下和三殿下出生之后,王妃也就不太在意这个大儿子了。当今陛下为怕殿下伤心,索性下了一道旨意,让世子单独立府。不过这些不需告诉世子妃知道,砚书也就不多嘴了。

    偌大的世子府,竟只有粱京墨一个人主持,白芨有些替粱京墨伤心:“殿下身边竟没有亲人守着,他好孤单,好可怜!”

    砚书听了这话,对这圆脸的世子妃生出些许好感来:“以后有世子妃守着殿下,殿下就不孤单了!没准身体也能好起来!”

    “好吧,也对!”白芨听了砚书这话挺赞同,这不就是娶她进门的最大目的嘛!

    不需要伺候婆婆,倒也是挺好的。当初嫂嫂愿意嫁给阿兄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婆婆要伺候。

    白芨打起精神,进入状态:“世子今日早上可有进食,药方可煎下了?”

    “殿下早起喝了小半碗燕窝粥,进了小半碗参汤!药?医士应该还没有煎好!”砚书一一回复。

    “前头带路吧!”刚入世子府,白芨只知道粱京墨住在素冠院,至于素冠院在哪儿,她是两眼一抹黑。但她知道素冠荷鼎是一种挺美的兰花,他用兰花给院子取名字,倒也是风雅。

    这样一个风雅之人命不久矣,也是可惜!

    走过一道长廊,绕过院墙,就到了素冠院,原来素冠院和荷鼎院是两个相邻的院子。

    素冠院颇大,穿过两道月亮门才瞧见正屋的模样,砚书敲了门,没有人应,便轻轻推开门进去了,等他再出来时,才带着白芨和半夏进去。

    白芨走到病榻前,坐在榻沿上,从被子中取出他的手,搭了一把脉。

    这脉象虽说有些浮,却也不是病入膏肓的脉案。

    爷爷和各位太医定然是不会出错的,想来是自己见识浅薄。

    再去看他面相,心中却是一惊。看人要看骨,除却面色偏黄,粱京墨长得不俗,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双唇略薄,唇色偏淡,下颌曲线弧度优美,透露着一分坚毅。

    白芨没有想到这粱京墨竟生得这么一副好皮囊,若不是他身体不济,邺城第一个公子的名号,怕就没有扶苏表哥什么事儿了!

    他似乎睡着了,她摸了一下他宽广的额头,顺手揉了揉他微皱的印堂。

    然后对砚书说:“把他的衣服都脱了吧!”

    “世子妃,这……这不合适吧?”砚书傻眼了,世子妃一见世子殿下,上下其手不说,一上来就来脱衣服,亏得主子还能这般镇定,竟就这样继续装睡!

    光天化日,她这个时候来圆房,不合适吧?

    榻上的人本忍了她很久,听到这一句话,有些咬牙切齿。不过他打算静观其变,倒要看看,这个想着他早点死她好早日改嫁的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半夏捧来艾草水,白芨洗手:“有什么不合适的,快帮他脱!”

    砚书走到榻前,果不其然,殿下这装睡已经装不下去了,无声道:“按她说得做!”

    砚书这才帮世子脱去了上裳。

    “下裳也脱了!然后你们都退下!”白芨声音平淡,此刻在她眼中,粱京墨只是她的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急需过金针的病人。她必须对他负责,这是她自小的教养。

    “世子妃,这不妥吧?”若是连下裳也脱了,殿下晚上会卸了他的胳膊吧!

    看砚书神色暧昧,白芨就知道他定是想歪了。

    想她白芨是这样饥不择食的人嘛?!

    就算她要下手,也不能对病人下手啊!

    “有什么不妥的,我是世子妃,我跟他算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再说了,我是奉旨来侍疾的,你若是想你家殿下好,就听我的!”

    虽然婚礼的过程跟别人家抬个妾差不离,但她是顶着圣旨嫁进来的,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这个谁也不能否认!

    砚书看榻上那位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他赶紧办妥之后,带着半夏出去了。

    白芨掀开被子,眼前所见,脸红自然是有一点的,是以素面桃花开。毕竟就算成亲了,于她而言,粱京墨还是个外男。

    但她没有脸红很久,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这人不是应该病弱吗?看着脸色的确不太好,可其他地方却完全不是。

    他骨骼均匀,蜂腰猿背,并没有传说中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全身精瘦,骨健筋强,细看之下,竟比阿兄看着还健壮些,大概是皇家的奇珍药材养得好!

    砚书说他早上吃的什么来着?对了,燕窝和人参!婶子怀侄子的时候得了一盒燕窝都舍不得吃,他却拿燕窝当早膳!还是个男子,呃……

    白芨看着他的细腰,再想到自己腰上的肉,叹了一口气!

    人果然不能跟人比,这还是个男子。

    白芨收起胡思乱想的心神,集中精力开始下针。

    可她发现,她实在不能把他当成阿兄,更不能把他当猪皮,每一针下得都颇费精力,手心渐渐出汗了!

    白芨极不自在,但心中想着祖父叮嘱的话,一定要把这一整套金针都走完,否则反而于性命有碍,是以不敢马虎,全神贯注,金针得以一一入穴。

    其实此刻那梁京墨也没好到那里去!

    金针过处,如有暖流缓缓流出,粱京墨觉出些不同,忍着疼,默默受着。

    只是,她一双白生生的小胖手移来移去,如蜻蜓点水,如蝴蝶展翅,又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拂过,实在宛若酷刑。这睡是完全装不下去了!

    白芨看粱京墨醒了,他睁开眼睛,目若朗星,只是双眉已然微蹙,想来是很疼的吧!昨夜,阿兄吃了止疼药,还疼得哼哼唧唧的。爷爷叮嘱过她,这位殿下不能用止疼药,是以他所忍受的疼痛,定然更加剧烈,他竟丝毫没有啃声,是个坚韧的。

    想到他虽生在这富贵窝,却自小受苦,常年受病疼折磨,她不禁心生怜悯,软语道:“很疼吧?且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梁京墨看到她小巧的鼻尖莹莹发亮,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本想冲口而出的讥讽之言,暂时忍住了。

    痛,很痛,胀痛……简直要了命!

    等这一遍金针走完,梁京墨不仅疼出了一身汗,浑身粘腻难受,忍耐力也到了极限。

    她这医术难不成不是白太医亲授,而是拳脚师傅教得?

    终于,他薄唇动了几下,声音微凉:“据说商贾和医士才是绝配!”

    白芨刚收完针,听到他与她说得第一句话,她却完全不解其中意思,这世子殿下说话竟如此深奥:“为什么?臣妾虽不认同世人所言商贾身份地位低下之说,却也不明白为何我们杏林世家跟商贾是绝配?”

    他眼皮没抬,看不到他眼中神色,只听得他淡淡说道:“一个谋财,一个害命!”

    白芨听了这话,这个脾气就上来了。

    她本意是想好好给他治病,本来十分同情他的病痛,不惜全力以金针术相救,要知道这金针术极费心神,她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从来没有这样身心俱疲过。可他倒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竟说出这种侮辱她家的话来。

    若只是侮辱她,第一次,她可以忍了。可侮辱她白家不行!一次也不行!

    “粱京墨,你可知道,为何我阿兄昨日没来喝喜酒?”

    居然连名带姓喊他,这小妮子实在无礼!粱京墨不语,昨晚的婚宴,他压根就没在意。

    白芨就知道像他这种能说出如此凉薄之言的人,自然是没有留意阿兄来没来:“为了能好好治你的病,我只能拿阿兄练手。阿兄怕是这三日都下不了榻!”

    粱京墨嘴角往上一提:“原来,世子妃竟连自家阿兄都不放过!”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白芨怒极:“粱京墨,今日我们初次见面,也好叫你知道我白芨的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白芨举起一根金针,眼睛盯着他的脖子:“梁京墨!你若不想活了,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她就坐实了他说的害命,也不枉今日受辱一场!

    他却根本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中,云淡风轻道:“嗯……”

    听见屋内的争吵,门被推开,砚书和半夏惊慌失措地进来,一眼看到气势汹汹举着针的白芨。

    砚书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移动了一下,挡在白芨与粱京墨之间:“世子妃使不得!”

    半夏跪着拉着自家姑娘:“姑娘,不可!莫忘了老太爷的吩咐!”

    想到祖父,再看着粱京墨此刻又是弱得如风中残烛一般的样子,白芨提起的手终究是放下了,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不行,他不能死!更不能被她杀死!她可不想连累祖父和兄长。

    况且,他若真死了,她岂不是真要当寡妇!而且过门一天就当寡妇,岂不是妥妥的克夫名声?!为这样的人担克夫的名声实在是不值得。

    这人,大概是故意激她的,她怎可如此沉不住气?看来第一回合是她落了下风。

    她收起怒气,慢而坚定地说出八个字:“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说完觉得气势不够,再加了四个字:“你等着瞧!”

    白芨收了金针,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京墨望着她倔强挺直的背影,薄薄的唇瓣微微上提,脸上也慢慢舒展,双眼弯起一个弧度。

    这个女人跟传闻中的倒是不太一样!

    模样也还算过得去,虽然略显丰腴,眼珠子却生得极好,目若秋水。瞧她那一张伶俐的嘴,或许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寂寞了。

    粱京墨早就看过砚书搜集的情报,那上面把白芨的生平写得非常清楚。除去小时候在女学打架,基本上就是养在深闺的女子。而且十分典型的不学无术,这半吊子的医术是跟她兄长学的。好在这金针之术确实为白太医所授。这怕是她唯一的一点可取之处了。

    昨夜白太医来过,跟粱京墨提过他孙女有一手金针过穴之术,并细细解释了这金针术的妙处,同时也将些许注意事项和需要避讳的事情一一跟粱京墨说明。

    粱京墨自然明白白太医的用意,这小妮子会金针术不假,可所知不如白太医全面。若不是有白太医提点在先,加上他自己早有准备,按着这小妮子没心没肺的样子,这金针术或能要了他的小命。那她立马就可以改嫁了!

    其实他说她害命并不假。只是那小妮子一碰就变成了小刺猬,听不得他的忠言。

    若没有白太医昨晚的一番话,她白芨今日这一番作为,早被扔出去了。那还能真的让她施针。

    不过这金针过穴的妙处,在疼过之后也显现了出来。

    汗污去净之后,全身轻松许多,竟比解毒之药更能令人舒畅,浑身轻松。

    白太医之言,果然不假!

    从昨晚的谈话中,粱京墨觉得白太医应该知道些什么。他倒是不担心,现如今既然娶了他白家的孙女,想来白太医也不会害他。

    这个白芨,还是不要死的好!

    “砚书,这几日荷鼎院的吃食,你安排妥帖的人送。不得有差池!”

    “小的知道!殿下放心!”砚书不明白,殿下既然这么关心世子妃,为何第一次见面就惹世子妃生气?殿下这样的人要哄个女子开心,简直是信手拈来!

    在砚书看来,这位世子妃比前面那几位骄纵的大小姐可好相处多了,完全没有架子。就连她身边的侍女半夏,也十分的合他眼缘。

    殿下既不愿意哄世子妃,却又要他注意世子妃的吃食,难道是……那么他就要问清楚:“殿下打算……”

    粱京墨打断了砚书的话:“暂时还没有打算,但这几日不能出事……你去吧!”

    他把砚书打发走,眼皮实在沉重,过完金针的舒畅感觉已经过去,现在浑身疲软,只想睡觉。

    ……

    白芨气鼓鼓地出了粱京墨的正屋,带着半夏在素冠院绕了半天也没有绕出去,出了一身汗不说,火气越来越大,绕到汲水轩,黏在美人靠上再也不想动了,直瞪着一池菡萏发呆生闷气!

    “姑娘,那边有一叶小舟,我看这池里的莲子长得好,我去采几个来!”姑娘生气,半夏嘴笨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姑娘,但她深知自家姑娘的脾性,只要有好吃的,自然是什么气都能消了。

    “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边摘一边吃,岂不更美!”白芨来了兴致,提起裙子跟半夏一起上船。

    半夏将小船荡漾开去,钻入藕花深处。

    红莲白莲挤身一处,竞艳争芳,荷风送爽,荷香扑鼻,比在岸上更凉爽几分:“这菡萏倒是与平日所见不同,竟是红白并蒂,好一个红白莲花开共塘,这一朵是红萼开萦紫,另一朵则是玉雪窃玲珑,果真是半是浓妆半淡妆!”

    “姑娘说得半夏不懂,若姑娘跟世子殿下说说这些,殿下定然懂得。”半夏觉得自家姑娘才是最有才情的女子,把这粉红的和大红的菡萏说得这样好!外头说姑娘那些话,都是做不得准的,想来殿下定是听了外头那些话,今日才会对姑娘那么冰冷。

    “半夏,你别扫兴,别跟我提那粱京墨!你家姑娘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的很!《女诫》《女则》我读倒是都读了的,可也都忘了。而我记得的这些酸诗也凑不完整,别人定是不稀罕的。”半夏划着小舟,白芨随手摘下一个莲蓬,继续剥开吃。

    “但要说我们杏林世家与商贾配,其实我也没多大抵触。毕竟,别人视钱财如粪土,我可不觉得。人生在世,谁不需要用银钱?

    “再说了,人家不偷不抢清清白白赚来的钱,怎么就成谋财了?若是没有商贾,哪里来的货通南北?若是没有商贾,他粱京墨哪里来的燕窝人参?”

    白芨用力剥着莲蓬,彷佛手中的是惹她生气那人的脑袋:“明明享受着商贾带来好处,却还看不起人家!真是不可理喻。”

    “对,对,对!不可理喻!”半夏拍了拍胸口,姑娘总算把憋在心里的气给散出来,真好!

    白芨越说越起劲:“如果没有商贾,那我们给人治病岂不是每样草药都得自己上山采?那还不什么病都给耽误了,还怎么治病救人?!所以,我就觉得商贾挺好的!凭什么看不起人!再说我们医士,这世间若没有医士,生病就自己受着疼着等着翘辫子!他凭什么说一个谋财,一个害命!明明是一个造福百姓,一个悬壶济世!”

    “殿下约莫是还不够了解姑娘,等多相处一些时日,殿下定能看到姑娘的好!不过这莲子倒是比平日买来的更甜几分,姑娘多吃几颗。”两人一边剥一边吃,好不惬意,不觉竟有些饱了,这午膳当是不用了。

    这莲子的味道确实不是市面上买到的可以比拟的,白芨抖了抖丝绢里的莲心,包起来:“这莲子甜脆爽口!好吃!莲心要收起来,晒干了给阿爷送去。入秋之后,正好给阿爷泡茶!”

    “好嘞,老太爷入秋了容易上火,这莲心茶再合适不过!这花也好看,我们采几支回去插瓶可好?”半夏将绢帕包好绿莹莹的莲心收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数支并蒂莲,长成这样的菡萏真是头一会见!

    “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一会儿回去时再采,这荷塘之中,清风送爽,很是不错。我刚累了,且让我睡上一觉再回去寻人带路!”白芨说着便躺下,闭上眼睛,半夏取出一方丝绢蒙在她脸上。

    田田荷叶舒卷,凉风微拂,淡淡清香送入梦。

    梦中,碧波万顷之上,一叶扁舟,舟上有一人负手而立,一身月白色轻衫随风而动,君子世无双,遗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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