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魔的仙尊(4)
反派部门发布的任务正如其名，就是按照剧情当个反派，因而反派系统挑人的标准也很简单粗暴，就看谁更坏，谁更会搞事。
部门还研发了专门的罪恶值评价程序，灵魂生前带来的负面影响越大，性格越恶劣，罪恶值越高。
依墟邪的经验来看，像空渃这么高的罪恶值，少说也是毁灭几个世界的程度，用罪大恶极来形容都是小瞧她。
多好的一个苗子啊！
可是她这提前苏醒的90年来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不继续去当济世救人的混沦仙尊了？”系统空间里的墟邪阴阳怪气，“单次世界声望值都远超救世部门的记录了，你干脆转部门得了。”
空渃心安理得地瘫在躺椅上看话本：“不是你先强行绑定我的吗？”
“……”墟邪一时语塞，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
突然就很想念以前那些又坏又蠢又好拿捏的宿主们了。
“而且你不是说，我应该在这个时候刚醒，还吊着一口气么？”她虚弱地咳了一声，“现在这具身躯仅剩一口气了。”
那日，破了天魔阵的混沦仙尊旧疾复发、修为尽散的事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众人无不惋惜遗憾，云剑派的长老和弟子们更是悲痛欲绝，一个个哭得就跟她死了一样，就差披麻戴孝了。
“哟，您还会听我的呐？”墟邪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您这实力，怎么不直接……”
空间内寒气弥漫，刹那间冰霜便攀上了墟邪的身躯，封住了它的嘴。
空渃收回刚才的虚弱，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阅自己的话本：“好好说话。”
“……”墟邪心里骂脏话，它一定要找机会摆脱她！
日暮西斜，侍童送来了晚膳：“六长老，今日是西南厢的大厨做的菜，您尝尝。”
哪怕如今的空渃与普通人无异，云剑派依然尊重她，云剑派六长老的身份未曾改变。
侍童每日都会尽心尽力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有的弟子甚至会主动去找名厨来给她张罗伙食，几位长老不但给她加固了冰云峰的结界，还合力转换了冰云峰常年天寒地冻的气候，让这里变得四季如春。
要不是她拦着，掌门还想给她建造楼阁宫殿……可把墟邪气的够呛，好好一个噩梦修仙世界被她玩成休闲养老世界。
吃饱喝足，空渃又窝回屋子前的躺椅上小憩。
“小兔子，冷静了吗？”淡漠的声音在系统空间里响起。
嘴上的冰块融化，墟邪得以开口了，只不过脖子以下还没解冻，听到问询，下意识反驳道：“谁是兔子啊！别乱喊！我可是反派部门排行第一的高级系统！不是兔子这种软弱可欺的生物能比的！”
哪怕它的外形是一只黑兔……初始外形无法选择，但以后会变成人的！
回复它的是一阵沉默，躺椅上的女子似乎真的睡着了。然而空间内的温度又低了好几度，它身上的冰也在缓缓蔓延。
“……不过，你是老大，你爱怎么喊怎么喊。”墟邪在即将被封住嘴之前，乖巧认怂。
作为老牌系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大丈夫能伸能屈，特殊情况下还要什么傲气要什么脸皮？该怂就怂。
空间渐渐回暖，冰也静止不动，墟邪舒了口气，实在不想再体验一遍被强制闭麦的感觉。
“嗯，冷静了就好。”
“小兔子，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她懒洋洋问道。
似曾相识的问题。
墟邪压下心头冒起的火气，“做什么？做任务呗。”
“不过你会做么？”它还是忍不住讥讽道。
空渃理所当然：“那是自然，我们不是绑定了？我会去完成你说的那些任务的，作为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回报，虽然没有你，我迟早也会出来。”
“……”最后这句大可不必加上。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墟邪抬头，吓得魂都飞了：“卧槽！你怎么进来的？”
从来没有未经允许，宿主就能从任务世界直接进入到系统空间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到这个宿主都能直接对它发起攻击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它更泄气了，天道好轮回。
“想进来就进来了，还是面对面好交流。”空渃在它身上轻点了几下，它周身的冰立时融化，就连毛发都是干的。
她盘腿随意地坐在它跟前：“小兔子，我没有听你的乖乖躺九十年，你是不是十分不满？”
墟邪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往后退了几步：“你知道就好。”
“而且你刚才还攻击我，我的程序也被你搞得乱七八糟的，得亏我脾气好，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墟邪不要脸地补充道，才不承认自己是怂的。
“攻击？”空渃眼睫轻眨，语气有些无辜，“如果我真的攻击你，你现在就不能跟我说话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墟邪却不由自主颤了几颤，这是在威胁它吗？
“至于你的程序……”空渃思考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程序是什么东西，如果我真的无意间对你造成伤害的话，抱歉了。”
还怪礼貌的？
墟邪这才想起，她来自正儿八经的修仙界。
以往它绑定最多的是来自现代的或星际文明的宿主，因为能省去许多解释，对方也容易理解。
仔细想想，它确实没怎么绑定过修仙界的。
修仙界的体系深奥玄妙，很多事情难以捉摸，人也不好招惹，绑定就是自找麻烦。
空渃是个例外，要不是她的数值高得离谱，隔着几个世界都能感觉到，它也不会看都不看就跑来绑定她。
不过她的理解能力很强，只粗浅地介绍几下总部和任务的事她就明白了个大概，再加上这绑定后一连串的变故，让它差点忘了她是修仙界的。
看来下个世界要把她扔到现代去……不对，最好没有下个世界！它只想赶紧解绑！墟邪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小兔子，我也不满。”
听到她这么说，尚在悔恨当中的墟邪立时回神，脚一蹬便跳到角落，警惕地看向她，“你有什么不满的？”
空渃屈指轻轻一勾，角落里的黑兔子毫无反抗之力地飘了回来：“根据这副躯体的记忆，在她苏醒后的第六个年头，会有几个不一般的孩子出现，那个时候才是主要任务真正开始的时间吧？”
“那我在任务开始之前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垂眼盯着不停挣扎的兔子，神情不辨喜怒。
“……”墟邪装死。
它现在是算知道了，这变态是来给它示威的！或者说是来磨它的性子的！面对面好算账是吧？
可是它是反派系统啊！和坏人打交道的反派专属系统啊！绑定的宿主一个比一个恶劣啊！
要是它性子软弱无能弱小可欺，岂不是一开始就要被拿捏得死死的？
对于新宿主，它们反派系统都是先给下马威的，再威逼利诱的，不能主导宿主还当什么反派系统？回炉重造得了！
只能说这次自己踢到铁板了，无法抹杀宿主的系统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一点微小的变化就能产生一连串的影响，”墟邪试图狡辩，“你这九十年做了这么多事，万一让后续的任务出了偏差，加重难度了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你好。”
“哦？”空渃似笑非笑：“且不说我不在乎任务难度，光说这影响，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天地规则会自行修复其他所谓的‘偏差’吧？”
“……”墟邪这回无话可说。怎么又忘了这变态是修仙界的？她对天地规则的理解估计比它还要透彻。
就像她所说，天地规则会自行修复主线剧情之外的偏差。
好比那天魔阵，没有她的话，小镇依然会被屠，但天魔阵只会是残缺的，最后会被诸位正道合力剿灭；可因为她的出现，天魔阵反倒变得完整，最后也只能被她所封印。
哪怕她不救那个小男孩，也会有其他的事让她散尽修为，哪怕她不去封印，也会有别的凶险绊住她。
这便是世人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至于天地规则修复不了的变故，就会变成任务，由它们来解决，好延长小世界的寿命，这就是世界总部建立的意义。
“小兔子，给我说说我的任务吧。”空渃解开对墟邪的控制，恢复到了懒洋洋的状态。
墟邪诧异抬头，她不追究？
不过说起任务……
“咳，那啥，我先给你讲讲剧情。”它耷拉着耳朵，怂兮兮的蜷缩身子。
绑定了几十年都没跟宿主提过剧情，初见的时候它只是简单提到要尽量做坏事完成任务，后面更是想看她在不了解剧情的情况下摸瞎做任务……现在倒好，报应来了。
“剧情就是话本的意思。”怕她不理解，墟邪弱声解释起了剧情原理。
世界总部建立在世界树旁边，世界树承载了万千世界，相当于万千世界的本源。
从世界树根获取到的信息就是各个小世界的剧情，总部再通过剧情来发布不同的任务，方便修复变故，维持世界稳定。
这次剧情简单来讲，是篇逆袭打脸修仙文，主视角是女主。女主夏翎息是个孤儿，被云剑派掌门捡回，却是个杂灵根废材，只能做云剑派的外门杂役弟子。
女主经常受人嘲讽欺辱，但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始终坚守这条路，不曾放弃。
一次秘境试炼重伤意外获得机缘，此后女主开始扮猪吃虎，打脸逆袭，在门派切磋上一鸣惊人，受门派器重，后调查身世遇到重重危机，费尽艰辛，最终寻得真相得道升仙。
“你的主要任务概括起来就是：在前期帮衬女主，让女主敬仰你，视你为恩师；后期则在背地里陷害暗算女主，几次三番置女主于死地，后被男主揭穿败露，当场入魔逃离，最终被众人围剿，自爆而亡。”
“等剧情开始后，会有详细的任务内容发布的，还会有一些支线任务。”
空渃看似在神游，实际上听得很认真：“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但愿吧。墟邪不敢多言，这个世界的任务它是不抱什么期待的，毕竟宿主这表现，摆明是为了找乐子才做任务的，亏她说得好听，什么为了报答它，切~谁信啊？
知道任务，空渃爽快地离开系统空间，从外面看她像是睡着了，不像灵魂出窍的样子。
墟邪长舒一口气，人一走它的小心思又活络起来，扒拉着自己的备用信息库查找解绑或者逃跑的方法，期间不忘尝试给总部发求救信号。
它想起了初见的时候，空渃是被困在天牢最深处的，像这种只是困住而不消灭的存在，无论放到哪都是反派boss的设定，特别是她这全凭心情做事的性格，危险程度拉满，它是程序抽了才会想着绑定这种“苗子”，为了小命必须跑路！
空间内无端多出一片雾气，蓝色显示屏缓缓消失，墟邪正找得起劲，突然发现信息库打不开了。
不止信息库，它连呼唤基础面板都做不到了，跟个普通兔子没啥两样。
“老实点。”少女平淡的声线在空间内回荡。
“……”墟邪欲哭无泪，总部麻麻救命！这恶魔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