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那个愣成一个木头的男生瞬间回神，估计平时也是个领头的，脑袋一拍三下两下就清理出了一条路。
人群稀稀拉拉的散了很多，但还是远远的有人看着热闹。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绝。
但路好走多了。
可能是学校想到了篮球场上经常有同学会受伤，所以篮球场离医务室并不是不远。苏盛离开了人群很快就带着盛昕走到了医务室。
盛昕不知道新淮七中到底是有几个校医，不过这一次给他包扎的和上一个不一样。
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青年，身上套着一件白大褂。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端正的坐在一张桌子前翻开。
反正看着……就……挺严肃的吧……
但是一抬头看见满脸都是血的盛同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怎么被砸成这样了”
校医看到被砸的一头血的盛昕见怪不怪，上去检查了两下，转身走到里头的屋子里拿医药用品。
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嘀咕着：“你们这帮的学生呐，打篮球的时候也不知道个轻重……”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跟个班主任一样，没头没脑的说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不忘刺一下，这本领显然是被这帮子学生折磨出来的。
盛昕脸上的血还没被擦干净，脸已经黑了一半。
校医给盛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让他坐在那里冷敷一下。
顺便再清醒一下脑子。
思考思考为什么头这么大，篮球偏生砸到了眼睛这么个脆弱的地方。
幸亏是躲得及时，再加上篮球的力道被卸了很多，所以眼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校医说会肿几天。
校医看着那位黑脸学生，悠哉悠哉的收拾着桌面，一点安慰的自觉性都没有，还不忘讽刺：“肿几天算是好的，没瞎了一只眼都算命大。”
盛昕一边按着受伤的地方，一边听校医絮絮叨叨的说话，有点儿不能接受自己眼睛要肿几天的事情。
啊……
一定丑的没眼看。
校医这会儿去药房给盛昕拿药，盛昕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他闲的无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到处看，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他同桌那双拔凉拔凉的眼睛。
有多凉呢……
说不出来。
就是有一种感觉，凉凉的感觉。
盛昕把头转了回去，本来想忍忍算了，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忍着好像太亏了，这他妈的到底是他被砸还是我被砸？
盛昕回头，用着一只眼睛盯着他，磨牙沉声：“苏同学，您能别用这眼神看着我吗？搞得我跟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一样！我他妈的还好好的活着呢？阎王也不敢收我！”
“你为什么过来？”苏盛压着声线问，他想了一路，都没搞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眼睛不眨这就冲上来。一般来说，要是换做其他的同学，就算是平时玩的很好的同学，也顶多就是远远的站着提醒对方一下，而这个人却一声不吭的冲了上来，丝毫没有犹豫。
他难道，就真的不怕疼，不怕自己的眼睛瞎了吗
明明，他们的关系也没好的那种程度。
明明，他们也不怎么熟悉。
只是做了几天同桌，关系还是水火不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盛镇定下来后，他十分冷静的分析道：“那个球就算你不过来，也不一定会砸到我身上。站在你那个位置，篮球是砸到了你的眼睛部位，那如果是我站在那儿，可能只是擦着我的头顶过去而已。所以你当时但凡是动一点脑子想想，都能看出来那个篮球压根就不会砸到人。”
好像这狗逼话说的。
大道理一套套着一套。
那以后要是不去做律师都亏了一个顶级人才。
盛昕低声骂了一声，觉得这个人非常的没有人情味儿，白瞎了一张深情脸。他忍不住骂道：“篮球都朝人脑袋上招呼过去的时候，你他妈的竟然还在想这个球会不会真的砸到人脑袋上？你是觉得你的脑袋转的比时间还快？是不是非得哪天等篮球把你的脑袋给砸傻了，你才不会总想的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可那篮球也是冲着我去的。”苏盛吸了一口气，半缩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抖动：“你干什么冲上来？”
“苏盛，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他妈今天冲过去是为了你吗？”盛昕简直不知道对这个大冰块该说什么了，他非常的不能理解，世界上怎么就能有人这么没有人情味！
盛昕一只眼睛盯着苏盛，咬字清晰的可以去当中央卫视主持人：“苏盛，你记住了，你在我这儿，不是特例，我们两个人能遇见，在阴差阳错的坐成同桌，只是意外！今天不论是谁站在那儿，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只要和我没什么深仇大恨的，我都会冲过去。”
盛昕被他的话气的有些肝疼，他非常难以理解，为什么篮球明明是砸了他的脑袋，这他妈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篮球砸到了他的脑袋一样。
情绪一旦上头，就有点难以抑制。
他骨子里就是个有点儿疯的人。
苏盛扯了一下嘴角，没再说话。刚好这个时候校医拿着单子走了出来，他刚要去校医那边拿药，整个人就被拽着往后拖。
盛昕掐着他的肩头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脸色十分不好看。他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暴躁：“苏盛，别他妈的给我在这摆脸色，老子妈的不是画纸，摆不下任何颜色。还有，你他妈的给老子记住了，下回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篮球呼你脑袋上的时候不要还想着数学题物理题，你是觉得篮球会给你验算的时间是吧？这种时候少用你的脑子，不然你那绝顶聪明的脑袋，迟早得被篮球给砸傻了。”
盛昕以为自己说完这么一番话，这冰块起码得把脸色变变吧？结果这个人从头至尾就一个脸色，那就是没有脸色。
操！
真你妈的绝了天了。
你脸上是被人挤了胶水还是怎么的？扯一下表情会死啊！
冰块这个时候被按在椅子上非常的不舒服，他非常的想站起来，但是按着他的人非常的想让他好好的坐着。
盛昕盯着苏盛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苏盛，被他妈篮球砸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丫的苦着一个脸算怎么回事儿？”
冰块还是没有回应。
“…………”
盛同学可能是被气过头了，站着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下：“来，给爷笑一个！”
画风转变的有点快。
在场的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缓过来。
少年人气的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场面属实是热闹。
校医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闻言附和：“笑一个。”
苏盛：“……”
笑你奶奶个笑。
苏盛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人，觉得他一定是脑子被篮球砸糊涂了，还真是说起话来不分辈分，这爷子辈的字眼都冒出来了？！
校医没看见冰块笑，有些意尽阑珊的舔了舔嘴唇：“过来领药。”
苏盛起身一把推开盛昕，上前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看着有点不太靠谱的校医，这个时候才有点儿坐校医的样子。
哔哔哔的一通说。
校医把手上的药递给苏盛，习惯性的说道：“用药期间，患者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尽量不要揉眼，不要长期使用电子产品，也不要吃过于辛辣刺激的食物，以免加重红肿的症状，还有……”
彻底被苏同学晾到一边的盛同学：“……”
神他妈的，不要熬夜，不要揉眼睛，不要长期使用电子产品，也不要吃过于辛辣的食物……
这他妈一条一条不全都是他盛昕的日常生活吗？不就是被球砸了一下吗？这狗逼校医觉得篮球砸进了他的脑袋了是吧？
他这是治疗来了还是坐牢来了？
盛昕觉得这校医再说下去他就差进棺材上路了。
他没在给校医说闲话的时间，起身一脸黑线的拖着苏盛往外走，语气很冲的说：“你tm的你要是再说下去，信不信我让你和我一个样儿！”
尝尝什么叫半步入棺材的滋味。
校医：“……”
盛昕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肿胀被别人看见，十分幼稚的弄了一块纱布怼了上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张白净的脸上糊了一块纱布，更加扎眼。
时间磨来磨去，于是两个人再一次的被食堂没有饭的局面逼到了小店门口吃汉堡。
就连汉堡还是压箱底抢的。
盛昕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自打他跟了苏盛做同桌，去食堂的频率那是越来越低了，每天不是跟着他去小店买汉堡垫肚子，就是跟着他去小店买汉堡店肚子的路上，然后还得背点单词当小菜。
今天有点特别。
没有当小菜的单词。
他一路走过来，成了一个被观赏的猴儿。
饭点和晚自习之间的这一空闲时间里，小店总是挤满了各个年级的人。
张耀从小店里买了一根冰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后桌两位日常斗志斗勇的人，此刻正苦哈哈的坐在小店对面的桌子上，吃着小店自建校以来就没有变过味儿的汉堡。
但是比起两个人为什么放着食堂不去，非要在这儿天天吃汉堡，张耀更关注的是盛昕左眼那块十分显眼的纱布。
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
这就是了。
张耀舔着冰棍了走过去，本着落井下石的心思：“昕哥，你半个小时前在篮球上装逼都要装天上去了，这怎么还被篮球给砸了？”张耀眨了眨眼睛，笑成一个仰天大鹅：“哈哈哈嘿嘿嘿，我叫你装逼，装不死你。现在知道什么叫装逼被篮球砸了吗？”
“滚！”盛昕用还健在的一只眼瞪着他：“我这是因为装逼才被篮球砸的吗？我这是团结友爱，见义勇为的行为，你张耀不过来慰问慰问我，上来讽刺人的行为真的十分的不道德啊！说说吧，就你这个行为，自己触犯了几条校规？”
“道德？你在跟一个高中生谈道德？”张耀也跟着他们俩坐了下来，十分认真的掰起了高中生的十大法则之一：“那些刻在书上的东西，你跟我这个学渣谈这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者说了，我一个纯理科生，每天被物化生轮番轰炸，还让我记政治上的东西，醒醒，这梦都不带这么做的啊！”
盛昕十分自觉的把腿翘在了他即将要坐在的椅子上，微扬着下巴看着他：“没得关系，你把书带着翻就行了，你的脑子不用用，脑细胞够不上的。”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什么叫我的脑细胞够不上？十几亿个脑细胞，怎么就够不上了？”张耀闻言不服。
“建立长期性记忆，是需要新的突触形成的，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建起了新的突触，估计也没有对应的神经递质……”
“…………”
高中生怼起来谈天说地，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不在话下。
他们两个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怼着，战况愈加激烈……
然后，一个比他们三个人头加起来还大的袋子突然放到他们的面前。
好。
暂时休战。
三人皆是一愣，紧接着一个男生的声音又是生硬又是尴尬从袋子后面传了过来：“今天那个篮球是我扔过去的，我没有及时的把你送进医务室……”
盛昕懒的听他叨叨，扫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里面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如果每样再多一点，盛昕觉得自己可以在学校开第二个小卖部了。
看着还挺诚意的。
就是……
“得得得！同学，打住！打住啊！”盛昕觉得这男生再说再说就要哭出来了，立马打住了他下面煽情的话，指着他面前这一大堆东西说：“同学，我就是被你的篮球砸了一下，你用得着这么过分吗？给我送白布？需要我扣你头上吗？然后再帮你叫个唢呐队什么的？《西游记》的主题曲，我绝对给你放个高亢的，棺材什么的我也绝对给你定个上好的！”
说着，盛昕还不忘补充：“冥币什么的自然是整箱整箱的给你捎过去。”
那个男生噎了一下，红着一颗头解释道：“那是纱布……”
……
你再说一遍？
那团成一团的是纱布
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原因，盛昕离得远没太看清楚，结果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纱布。
打脸打的过于突然。
盛·死要面子·昕拒不承认。
他想，这哪家纱布不是卷好了放在袋子里的？这散成这样塞成一团的东西谁会想到是纱布？
张耀抓住机会毫不留情的讽刺他：“盛昕，你这可得好好的去治治眼睛呐，不然这明天考试，你答题卡上要是a涂成bb涂成c那可就完蛋了，选择题的分数可不低啊！”说着张耀还十分好心的给他算了起来：“数学一题五分，物理一题四分，语文英语化学一题三分！”
“滚！你有什么好嘚瑟的老子就算瞎了一只眼，考的都比你高！”
这话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强。
张耀同志没得话反驳。
“……”
可能是因为第二天要考试了，所以今天晚上各科老师都没有留太多的作业，想着让他们自觉一点复习复习。
但是复习这种玩意儿，在这区区的摸底考试之前，对于大部分高中生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
毕竟没有底给它摸，复习了也屁用不管。
这他妈的考的不会，会的不考，这个时候烧香拜佛都没用。
还复习？
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更何况考的还是上学期的内容，书都没带，复个屁习。
所以大多数同学在艰难的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就开始干干他们这个年纪除了认真学习该干的事情了。
比如说几个人的头凑在一块儿，在桌子底下玩着真心话大冒险，把老师办公室里没收的杂书给偷出来接着上回没看完的地方看……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帮子高中生做不出来的。
今天晚上盛昕也难得的没被同桌压着背英语单词，在少的可怜的作业刷刷的写完后，盛昕果断的放弃了英语作业，窗帘一拉，抱枕一放，倒头就睡。
这前后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也丝毫没有被他同桌一天天的不要命的刷题行为给卷到。
呵，他已经习惯了同桌卷桌卷王的作风，只要我眼睛一闭，我就看不见你在卷。
你卷吧，你卷吧，我眼不见心不烦，做梦第一，老子先睡为敬。
可能是这几天睡眠的质量都不怎么好，这一觉盛昕睡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
空调的风拔凉拔凉的吹着，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班级里面已经没几个学生了。
啊……不对……
他同桌不算学生……
是卷王。
所以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