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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踏入法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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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藿香抱紧米袋,念念叨叨,“还不如这只布袋值钱,回头拆掉能做双筒袜。”

    沈青衣打趣,“年后你的脚变长,可能穿不上,不如给我做个布包。”

    “哼,百草姐姐不是三番二次给你送荷包,你不收,还抢我袜子,没脸没皮沈大夫。”藿香把米倒进米缸,揣布袋进房。

    沈青衣拿手点他,笑摇着头,去找南撷商量今夜的菜单。

    今年有南撷一起过年,应该做一顿好吃。他暗想。

    晚间,南撷不负众望整治出一桌有荤有素地饭食。

    众人吃得满嘴流油。

    藿香特别满足,“南撷哥,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别走了。我们养你。”

    “你确定沈大夫隔三差五出一次诊,一次换得一枚铜板可以养活我们?”南撷看向沈青衣。

    沈青衣摸鼻子,哈笑,“来来来,干一杯,祈愿明年我们开年大吉,财源广进哈哈哈。”

    这一晚,沈青衣直接喝得烂醉如泥,醉眼朦胧间咕哝得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令家传医术败落至此,无力回天地懊悔,对世道的不平不忿。

    藿香喝掉小杯米酿吃个肚子滚圆后很快睡去。

    余下南撷收拾残局。

    夜深人静之时,他昂看满天繁星。

    思念如同酿酒般,越酿越醇。

    南撷知道,有一天这坛酒启封,酒香四溢时,一切都可能无法挽回到当前。

    他昂靠在桌面上,感受寒风、星夜,如最早升起地那颗孤独地星般等待天亮后悄然隐去。

    “晨起星落,向南而揽之;星落怀定,偎以伴长安。”

    南撷合上眼,听得门外马蹄声踏过。

    这是黑镰卫在巡街。

    他们不允许年里有不敬华兰大法师的人出现,尤其这几日在街上巡回地越发勤。

    次日天还没亮,大门就被敲响。

    南撷跑去开门。

    日前买薯块粥的老妇人皮青脸肿,一脸急色道,“沈大夫沈大夫……快啊快……”

    沈青衣揉额头出屋,一见老妇人模样赶紧上前,“百草阿奶,你怎么了?”

    “快快……快去救救百草啊……呜呜呜……”

    沈青衣高喊,“藿香,照顾百草阿奶。我去瞧瞧。”

    人如一阵风跑般出院门。

    南撷不放心他,疾步跟上。

    两人刚跑到西街分界点,一名黑镰卫的肩上抗着裹在薄褥下的女子大摇大摆地走在道上。

    沈青衣定住脚,神情困顿而挣扎。

    他再拔不动一步。

    薄褥里探出两只白皙上臂,麦色的手腕上,其中一只带有黑色细镯,一头散发凌乱地垂挂至地。

    这分明是百草,而且是已经被这名黑镰卫折腾过。

    沈青衣就这样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黑镰卫侧身朝两人看眼,尤其在沈青衣的脸上过一遍,一拍肩头薄褥下的丰臀,明晃晃得呵了声。

    南撷看向沈青衣,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沈青衣的脸上是哀恸、挣扎、仿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握紧的拳头表明他的愤恨……唯独没有踏上前的勇气。

    “百草啊……我的百草啊……”阿奶直接跑过两人,上前去拉黑镰卫纹兰黑底的祭袍。

    黑镰卫屈脚踹向阿奶。

    阿奶被踹得直接趴在地上,连连咳喘。

    薄褥下的百草动了。

    她侧过头,从散乱的发丝里看到阿奶的模样,哭泣道,“阿奶……呜……”

    用力昂起头,拉远的目光看到静立不动的沈青衣。

    她喃喃喊:“沈大哥……呜……”

    沈青衣终于动了。

    他抬步正要上前,藿香一把扑抱住他的腿。

    藿香大哭,“公子,你忘记老爷是怎么死么?呜呜呜……夫人临终前怎么嘱咐你,别去啊。”

    南撷呵了声,三步并两步上前。

    他抵住黑镰卫再次踹向老妇人的脚,一条红锦蛇从他的衣袖爬向黑镰卫的鞋底,又沿裤腿滑进他的靴里。

    南撷推着把他的脚稳稳的放在地上,昂面笑道,“大清早地见血没得败了兴致。”

    “呵,你小子倒是识时务。被老子看上是她的福气,进我院子吃香喝辣,是大法师赐予她修来的福分,竟还不知好歹。”黑镰卫在南撷的面上晃过,“你这模子倒是不错的很。”

    “是么。”南撷因为过年,卸去灰淡的装扮。

    此时抬起黑眸,直射他。

    “啊,”黑镰卫面色骤变,把肩上的人一把夹在腋下,去看脚踝,使劲地甩几下,抛掉靴子。

    他单手拉下袜,一抛,见脚背上有漆黑发紫得两个牙洞。

    “这……”黑镰卫惊惧间颤抖地倒下,砸在地上。

    百草裹紧被褥爬向阿奶,又向沈青衣挪去。

    红锦蛇的毒性不够强,黑镰卫没有立即死。

    他愤恨的看向南撷,咬牙道,“你搞的鬼。”

    南撷瞟眼从袜子里爬出的小蛇。

    它正探蛇信朝南撷游来。

    南撷轻嗤,“大人,赶紧回去寻郎中解毒,再晚,说不定会被毒死。”

    黑镰卫瞳孔暗缩,捡起靴子向外跑,“你给我等着,我带人抄你们西街。”

    他跑出西街不久,蛇毒已经蔓延全身,直接趴在前往城东的道上,抽搐而死。

    南撷尾随几步,见人真得彻底死去,才回转西街,却已经空无一人。

    他呵了声,前往治世医馆。

    医馆的院子大门紧闭,里面是嘤嘤哭泣声。

    藿香嚷嚷:“南撷给人下毒,我们会被他害死。”

    沈青衣沉张脸,“闭嘴,你想要整个城西都知道这事是我们干吗?”

    百草抱住阿奶大哭。

    阿奶轻拍孙女边安抚,边求人,“沈大夫,你行行好,收下百草吧。那人……那人……咳咳……你不要放进来,会连累我们呀。”

    门外的南撷抵在门墙上,昂头去看那张古朴地匾额。

    头一次进治世医馆,他心里还挺在意这四个字。

    敢取这名字的人家定是非常不错。

    事实证明,沈青衣确实温厚待人,心有纯善。

    但他应该是怕了,怕这个世道上的黑镰卫和祭师,终究是负这“治世医馆”四个字。

    沈青衣应该也清楚,才会在年夜饭上咕哝那些失意不得志的话。

    南撷一身轻松的离开城西,前往城东。

    当他再次踏上宽阔的白石板路,前头是大法师的府邸,两侧依然是景色怡人的园林。

    有些事,没有他想得那么轻松。

    有些事,答应过就要去做。

    有些人,只有试探过才知道真假……

    施展过净尘术的南撷五官精致而舒展,给人十分舒服的气息。

    “我找金燕枝,我是他的侍童,日前分开,现在才寻来。”他对拦路的黑镰卫微笑道。

    黑镰卫手中长戟立地,同旁边人耳语一番后,站在原地,而有人已进去通报。

    南撷也就站在原地等。

    不久后,马蹄声响起,一队黑镰卫从大法师的府邸侧门跑出去。

    南撷不知道这些人去做什么,或许依旧是巡视,或许已经有人汇报黑镰卫死去的事情。

    以大法师在华兰城的耳目,沈青衣和百草等人根本逃脱不了,能救他们的唯一办法在这座府邸里。

    南撷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当然不是。

    在门外他站很久,久到丧气脸的沈青衣被捆缚而来,百草被黑镰卫拖拽而行……没有阿奶和藿香的身影。

    沈青衣被人踹着跌跌撞撞得路过南撷,灰败地眼神里闪过震惊、不可思议以及了然。

    他朝南撷无声问道,“为什么?”

    沈青衣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有侍者躬身出来迎接南撷。

    “你是金先生的侍者,怎么才来?不是应该入城那天就来此?”

    南撷敛下眸光,躬身道,“对不起,大人。我贪玩,跑迷了路,华兰城又这么大,近日才知道大法师府邸大门的方向。”

    “哈哈哈哈……这倒是。我们华兰大法师府那围墙长着呢。走吧。”侍者问两句就领南撷进左侧偏门。

    沈青衣和百草则被带去右侧偏门,独属于黑镰卫进出的大门。

    原以为墙外三道门,墙内是一样的场景,实则不然。

    南撷看向径直向北的道。

    夹道两侧遍布奇花异草,山石流水的布景如入仙宫。

    明月溪镇,哦不,汀兰城的华园都不能与此处相较一二分。

    南撷疾步跟上侍者,随他行许久才拐道入园。

    “请问,刚刚那些大人们带的人会去哪里?”

    “呵,好奇心害死猫。少年人,少问这些事,进园后伺候好金先生比什么都强。”侍者又笑,“你应该是金先生跟前的得意人。他受宠,你也能占几分光。”

    “受宠是什么?”

    “你这少年,怎么什么都不懂。”侍者停下来仔细看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你莫不是金先生的弟弟?”

    南撷歪头笑道,“我们长得像?”

    “像。”侍者好似想到什么,嘿得一声笑,“不愧是金先生,就是会取悦法师大人。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南撷不知道这人想到什么,突然来个态度大变。“那些黑镰卫大人?”

    “呵,黑镰卫也是男人,抓抢个把女人、好看得男人有什么稀奇。

    咱们背后有大法师给撑腰。

    咱们大法师可是神都封家的人,谁敢得罪大国祭家的祭师大人们,背后是会遭天谴,还会被神都黑镰甲士惦记上。

    若真有这么不开眼的人,怕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侍者长长地一段话后,又耐心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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