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你一点吧
“我把红燕君和白玉菇都分你一点，记得和白玉菇一起炖，味道很好。”
南星敛着眸底的暗色，微笑道。
“好。”金猫儿接过递来的红燕君和白玉菇放进篓子。
有没有毒回家给老鼠喂一点就知道。
两人一起去金猫儿提到的果子处。
金猫儿道，“这是平日我们吃得红串串，同那种有毒的有点像，这个没毒。”
他摘一把红串串果直接塞进嘴，折一枝带果子得递到南星的嘴边。
南星压抑燥起的情绪，摘几颗吃。
眸光暗沉得他又摘好几枝果枝，摞下红艳艳地小果子去蒂，装进原先放红浆果的竹筒。
他的手很稳，暗色的眸底印上红果的光，抬起头朝金猫儿笑，“这罐子带回家吃，我再搞一罐带回家。果子易烂，不装罐带下去，会被糟蹋。”
“哈，南星最心细，原来这些竹罐是这么个作用。你要是女孩子多好，咱们直接定亲，三年后你嫁过来……嘿嘿。”
被抑制地愤怒攀升至喉头，南星强行压下去，稳住颤栗的喉口，“说什么呢，猫儿哥，我再摘一点给耀光哥哥和星子。”
他取出一个空竹罐，一丝不苟得按之前的动作摞下果子去蒂，放进竹筒。
金猫儿一双眼儿溜在南星比女孩还俏的脸上，眼里晃起奇异的光。
他进过镇，镇上的大户人家养有娈童。
此前，他和金叔讨论过这事。
村里最合适这身份就属南星，脸漂亮，笑起来比大姑娘还晃眼。
金叔还夸自己有眼光。
只是，金叔已经三天没回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村，得和他掰道掰道，可以学到很多。
金猫儿想些有得没有。
南星被他盯着，已经压不住窜起的杀意，猛地转身往金星子那边跑。
金星子皱眉看向南星的身后，拉住他颤抖的手，脸对脸，认真道，“南星，看向我。”
“我……”南星张了张口，乌黑的眼里流出脆弱地光，“我以为可以过去。但是，看到他，我就想起好多好多个痛苦地夜晚。尤其是他那双眼，现在就直接盯在我的脸上。我……恨。”
唇齿间坚硬地咬出恨字。
他抓紧金星子的手，这样才有回人间的感觉。
“南星，你怎么了？”金猫儿追上来。
金星子瞪他，“他没事，守好自己的陷阱，一会日头西斜就下山。”
金猫儿睨他一眼，吊起嘴笑，“南星，真是比姑娘还姑娘。”
又担心自家的陷阱，赶紧跑回去守着。
颤栗的南星被金星子揽进怀。
他试图抚平南星窜进眼里的暴戾，“南星，他不会活过今晚。”
“好。”南星咕咽一声，咬紧唇。
金耀光在套子边等了又等，没见野物来。
一时间毫无耐心地他寻过来，“你们怎么又抱一起？”
两人赶紧松开。
金星子挡在南星的身前。“金狗，我给你做把弓箭，那才是男人狩猎的工具。”
“真假？你会做弓箭？”
“嗯。”金星子察觉衣角被拉扯，知道南星已经收拾好情绪。
他上前拉金耀光，同去寻合适的弓箭材料。
南星静静地跟在两人后面，回忆起刚才对金猫儿做得所有事。
第一道是白玉菇加红燕君。这是致命地东西。
第二道是意外之机，混合在红串串果子里的浆果。
南星的眼里有光，明灭不定。
若是被外人吃去，又怎么办？
他想起篓子里的白毯菌。
或许这样，金猫儿能脱身，迟早还会有机会。
逐渐平静下来得南星定睛看去。
金耀光已经和金星子在削制弓箭用的柳木。
金耀光十分舍得脱下件内衫衣挂，撕成条状缠绕在柳木弓上。
“星子，弓弦怎么整？”
“上等兽筋，次等毛革鞣制，下等就地取材，藤皮抽丝捻制。”
金耀光眼前一亮，“牛不行，下地用。毛革，没地找这玩意。藤皮，这山里多得是。”
他提刀就去寻藤条。
金星子和南星一起寻个干净地儿窝在一起。
南星看他手里也有把木弓，取过来扭了扭，“容易折。”
“最好还是用兽骨和筋合制而成，下等则是竹木制片。柳木算是练手的玩意。”
“你再教我些药植。”南星转口道。
金星子微笑，“南星，以后和我说话不必举三道一，直接说就行。”
南星垂下头，捏紧手里的弓，轻声道，“你讨厌我？”
“没有。”面对如斯敏感的南星，金星子有些无力，“自你引气入体，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不要在意过去，向前看。记得我对你发的誓言？”
南星歪头看向他，“有用？”
“心魔誓已发，容不得我违背。南星，未来，我们一起走下去。”
南星看懂他眼里的意思，半垂眼睑，敛去眸光，微笑道，“好。”
“明日我们再来，我再教给你。”金星子欣慰道。
南星点头，心内折摆。
金星子，你看到金猫儿的眼神吗？
人性，早已在时间的过往凝练而成。
想要改，谈何容易？
日落西坠，鸟鸣唱归。
金猫儿非常庆幸今日的明智之举，提举一只肥硕的兔子，在三人面前晃了又晃。
金耀光最是气愤。
他为人实诚，藏不住事，隔三差五耐不住性子到陷阱周边晃，最后连根鸡毛都没见到。
又想起篓子里的弓箭，以后套不中猎物，还可以练习射箭打猎。
四人里就金猫儿最兴奋，一路提只兔子，蹦跳下山。
南星心里藏事，埋头下山。
金耀光时不时瞪眼最前面的金猫儿，朝金星子讨教削制木箭，以及制作箭尾翎羽稳定箭身的方法。
太阳彻底落山前，一行四人回到村里。
今日村里闹哄哄，以往这个点都在家围灶台转，如今三五一伙聚在南星阿娘家外议论纷纷。
金猫儿心里好奇，又怕手里的兔子跑脱，先回家。
南星滞下脚步。
金星子站在他旁边，轻声道，“别怕。”
金耀光咋咋呼呼的跑上去围观，问相熟的叔伯，“八叔，大伙围在金叔家门口做什么？”
被叫八叔的男人眼儿一瞟，见聚过来的南星和金星子，也没在意。
“金老三好几天没出现，今天你爹等不及要送金灵进镇，就进镇去寻他。认识金老三的人都说没见过他。白日里，大家在山口那边侍弄田地，不得空。现在空了，聚在这讨论。”
金耀光拳紧手。他爹真是铁了心要送妹子进镇。
南星紧了紧篓子的肩带，垂眸看向前方的地面。
另外的村人看见金星子，朝南星问，“南星，这几天都住别人家？你爹骂你是白眼狼，扬言要把你卖掉。”
“呵呵，是啊。南星，又不是姑娘家，住人家家里做什么。”
七嘴八舌相熟的村里人就讨论起这事，谁都不愿主动去推开金叔家的院门。
金星子大哼一声，“做什么做什么，谁不知道我家就我一人，我把南星当兄弟。”
金猫儿把兔子扔给阿娘，跑出来后听这一耳朵，大叫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把他当媳妇。”
“哈哈哈……”一众乡里都笑起来。
笑声里没有恶意，纯粹当笑话讲。
南星知道，就是抑制不住脸色的变化，拉长张脸。
这些人，当年怀揣好奇，在这门前探头探脑，没有人在意他身上的伤。
他们狗腿得朝金叔摇尾巴，还夸金叔聪明，想到这么个办法解决夜里的事。
“南星，我们走。”金星子察觉他的气场不对，拉上人就走。
他临走时看向陪大人笑的金猫儿，暗下眸光。
金叔家的事随金星子家小院的门关上被彻底地隔绝在外。
金耀光跟来时吃个闭门羹，摸鼻子，只能回家。
他也不想回家。
更讨厌阿爹想把妹子送上镇。
他转而一想，明日可以独自上山，不必等两只小懒猪，哼哼。
堂屋里一片昏暗，南星想起以往困守在金叔家院里被人围观的场景。
他越想呼吸越发急促，双手拳紧，牙齿咬紧下唇，面色涨得通红。
金星子摆好篓子进屋，见他这副模样，吓一大跳。
“南星，南星，你看我你看我。”
“星子，我……”
“我知道。他们全都是冷眼看你，对不对？”金星子急切道。
南星重重地点头。
金星子暗吸口气，对上他癫狂中透出丝清明的眼神，“我帮你报仇。我一定帮你报仇。”
南星压下心绪，急促道，“金猫儿家有红燕君，白玉菇，还有白头翁鸟吃得浆果。”
金星子揽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晚间，若没有结果，天亮前必然会有结果。”
南星推开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握紧拳头。
金星子怕这样的南星往后渡不过筑基心魔劫，赶紧问，“你想说什么，慢慢说。”
“他……爹娘……”无辜。
呜……南星捂住嘴巴压抑地哭起来，看向外面的篓子，断断续续地道，“篓子里……的竹筒……有……白毯菌。呜呜……呜……”
他蹲在地上从轻声到放开大哭。
为过往的委屈，为人性中的恶，以及残留地一丝善念。
金星子的心里一松，陪他蹲在地上，挨着他，转而又揽住他，拍打南星的后背。
南星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地哭诉道，“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呜……”
“不是。”金星子压下被带出的情绪，喉口里滚了滚，“你是太善良。”
南星摇头。
洞穴底趁金叔半死哀嚎，拿石头砸死他的南星，根本无从说善良。
金星子他不知道，真正地南星是什么样的人。
南星不敢去深想，害怕金星子抛弃他，嫌弃他。
如受惊地兔子一般窜进自己的窝里，埋头压在金星子瘦弱的胸前，呜咽着睡过去。
金星子运力把他抱放到床上。
这会儿他还有心想：今日的晚饭又错过了。
待放下里间的布帘，金星子取出门口篓子里的白毯菌，开始慢慢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