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里逃生1
小老头的眼神里闪着精光,邵药看向他的视线忽然缓缓变得有些模糊,她使劲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却是越发的混沌。
她晃晃悠悠的转过头,已经看不清杜若舟的脸。
“蜡烛有毒。”赫连君珩捂住口鼻,忙转过身看向邵药。
杜若舟扶着她,快速的反应过来现下的情形。好在他进来的晚,当下一时清明。
“等下想办法带她走。”赫连君珩强压下阵阵袭来的眩晕,小声对杜若舟说道。
杜若舟点点头,将半脱力的邵药架在自己身上,两眼警惕的盯着门外的人。
“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小老头冷笑一声,脸上彻底变得阴郁。他抬手伸着兰花指,向后面的人轻轻一摆。
那八个手持利刃,形色各异的店伙计顷刻间就变成了杀手,凶神恶差的朝他们袭来。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迷迷糊糊的邵药重重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瞬间刺激了她的神经,满口的血腥气总算让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她使劲睁了睁眼,恰看到赫连君珩挥手扔出手中折扇,折扇飞旋而出,在空中转了一圈,划过一人的脖颈又回到他的手上。
那人应声倒下,双目圆睁,已经是个死人。
这是邵药第一次见他杀人,平日里不正经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狠厉,她看着这一切,内心并没有恐惧,反而不合时宜的生出了一丝心安。
“还能走么?”杜若舟见她睁开了眼,急忙问道。
邵药点点头。
黑土将丁香背在身后,穿梭在混乱的打斗中,身体矫健的像个泥鳅。
赫连君珩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剑,反手一挥,蜡烛熄灭。
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杜若舟拉着邵药躲在房间角落里,并没有趁乱向外逃。他虽是一介文弱书生,总不至于连一个踩着三寸金莲的小老头都制服不了。
“你不要管我,去控制住那老头。”邵药催促他道。
但眼见他拉着自己躲在角落里,岿然不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身边那人看上去是个高手,我恐怕不敌。”杜若舟款款说道。
邵药闻言再次望向门外,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这才发现黑暗处还隐隐戳戳还有一个人影。
她着急的看向赫连君珩,此时的他被三人围住,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身子在抖。
定然是刚刚吸入了太多毒烟,加上这一番打斗,加快了毒性的蔓延。
眼见他出手的动作开始变慢,胳膊也被划了一剑,黑土看起来还算清醒,却是被另外两个人缠住难以脱身。
“他快撑不住了”邵药的视线紧紧地跟着赫连君珩,就像是感应到了邵药的目光,他一手牵制住眼前的人,片刻的空隙中对上她的视线。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一个字。
走。
只这一分神的功夫,他后背便又被划了一剑。
眼看有人朝她这边袭来,杜若舟见状挡在她的身前,她脑子一片空白,慌乱中摸到袖口的金属绣腕。
袖剑,是袖剑。
她心中顿时燃起一团希望。
这是进鬼市之前,赫连君珩待在她手腕上的,说是让她防身。当是她还嫌弃它丑,不肯戴来着,最后还是被他硬装上了。
刚刚事发突然,她这一紧张,竟将这救命的物件给忘了去。
她脑海中飞速回忆着赫连君珩教自己的用法,对准来人,再不犹豫,直直的将袖剑射出去。
那人没有防备,在离他们只有半步距离,被生生射穿了眉心。
杜若舟惊讶的转过头,看她还维持着射箭的姿势。
“你去后面。”邵药迅速回过神来,一把将杜若舟拉倒身后,毫不犹豫的再次对准了场上的人。
昏暗的屋内,小小的袖剑穿堂而过,赫连君珩身后的人应声倒下,后脑多开了一个洞。
赫连君珩闻声转过头,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短暂的呆怔之后,突然就像是回了魂,几个回合下来,屋里的杀手,便只剩下一个喘气的了。
“好身手。”门口小老头突然大喊了一声。
他向屋内摆摆手,仅剩的杀手迅速撤了出去。
邵药三步并做两步,疾步走到赫连君珩身前,见他嘴角流着血,后背的衣服染红了一片。
“你有没有事?”她说话带着颤音,一连串的惊吓似乎关停了她的大脑,往日的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本能的牵引。
“死不了。”赫连君珩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这一笑,还真有一股病娇美人的那个意思。
邵药看的一愣,莫名失了神。
这时杜若舟也走了过来,邵药这才回过神,想起来他也在。她看了他一眼,光线昏暗,掩去了她眼底的心虚。
丁香一直没有醒来,软踏踏的趴在黑土背上,想来是因为冥火的原因。
“小老头,还打不打了?”赫连君珩嚣张的冲门外喊道。
邵药转头看着他,就着月色,那张妖孽的脸上少了血色,渡了一层清冷。
都说妖女祸国,他若是女的,怕是这大渊朝有覆灭的危机。
咦?
想什么呢。
邵药使劲摇摇头,这冥火的毒性还挺烈,这会儿还扰得她神志不清呢。
“看来这扇门,今夜是堵不住了。”小老头面上的遗憾一览无余,淡淡说道:“但是坏了规矩,还想全身而退,那也是不能够的。”
“我们也别绕弯子了,现在你想怎么办吧,直说。”赫连君珩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又说道,“但是解药是不能还给你了。”
小老头就站在门外,慢悠悠的说道:“我既收了你的东西,那解药便是你的了,我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只不过,想要从这里离开,还要留下点东西。”
“什么东西?”邵药开口问道。
“老夫先前听说了一个故事,传闻南疆有一古族,豢养了一种巫蛊,将此蛊养在圣女体内,圣女的心头血,便可治百病,医百毒。此蛊血随血脉世代相传,至今已有千年。”小老头将这奇闻娓娓道来,那脸上荡漾的神色,倒像是在讲自己的情人。
“这种传说也有人信。”邵药忍不住笑道。
“赫连公子,可是相信老夫讲的这个故事?”小老头并不理睬她,眼神一直盯着赫连君珩。
邵药转头,赫连君珩一言不发,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她隐约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沉了几分。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她对着小老头嘲讽道:“你讲的这个故事和留下的东西又什么关系啊?总不至于让我们给你凭空变出一个圣女来吧?”
“赫连公子,你说呢?”小老头的视线依旧没有从赫连君珩的身上移开。
沉默了半晌的赫连君珩终于缓缓开口道:“江湖传言罢了。”
“非也非也。”小老头摆摆手,“是不是真的,那也是要验一验才知道。”
“要不这样吧,我这身上,还有许多宝贝,兴许就有你想要的。”赫连君珩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胸脯。
小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的胸口一眼,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邵药小声在赫连君珩耳边问道:“你到底带了多少宝贝过来,我看他好像是高兴疯了。”
赫连君珩转过头,视线扫过邵药身边的杜若舟,似是挑衅一般的撇了他一眼,而后俯身在邵药耳边小声说道:“我这宝贝,多着呢。”
看他这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随身带了一个百宝箱在身上呢。
“既然如此,那赫连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小老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对赫连君珩说道。
“好。”赫连君珩爽快的答应。而后对黑土嘱咐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好她们。”
“我和你一起去吧。”邵药见此情形急忙说道。
杜若舟和赫连君珩的视线同时向他射过来。
“我我就是”邵药被看的一紧张,说话也有些磕巴了,“我就是看他还受着伤,又是为了我阿娘的事才”
邵药左看看杜若舟,又看看赫连君珩。
与其说不知道该如何同杜若舟解释,不如说不知道该如何同自己解释。
她在担心赫连君珩。
一个她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
“拿人钱财□□,我既收了你的银子,做了你的侍卫,安全将你们带出去是我的责任。”赫连君珩看着她,一本真经的说道。
邵药怔怔然的看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在脑海中重叠出了他清晰的脸。
“别一副死了丈夫的丧气脸,如果觉得愧疚,就等出去在补偿我。”
邵药的侧脸感受到赫连君珩温热的呼吸,他轻柔的声音缓缓传进她的耳朵。
邵药又是一阵呆愣。
“走吧。”
赫连君珩大步走出门口,和小老头一前一后,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邵药缓缓张开手,手心里放着弱水的解药,是刚刚赫连君珩悄悄塞给她的。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身后传来黑土愤愤然的声音。
“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