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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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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国庆后的魔都,还是一样的酷热。只是少了夏季那种,四面八方的扑面感。往年节日里,家里虽然不会明示,叫小妹妹一起过节。但是只要小妹妹来,我们还是很欢迎的,这也是历年来的惯例。可她妈妈,我那个婶娘,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满脸写着乡下人的市侩,携着江北边的女婿,和那刚满周岁的小外甥,大刺刺的就闯进了原本良好的节日氛围中。

    祖母带着两个阿姨(一个是照顾我长大的,68年生的季阿姨,一个是二十岁出头就来家里做事,55年生的陈阿姨),在祖父去世后,就搬出了桂林西街,一直独居在静安寺附近。主要离大姐的武夷路骑电动车,十分钟就能到。桂林西街划到我名下的房子,过去也不远,门口830能直达。老人家自从大外甥考上大学后,就基本上不太管事情,平时也不喜欢家里人去看她。

    整个人都安静太平,身体也很好。每天作息规律,吃的下睡得着。刮风下雨的,都坚持要散步,所以静安寺那房子的小院里,给做了玻璃顶。周六末还要去礼拜,礼拜好的下午,还要去绍兴路昆剧团,听一场戏消遣下,时不时在世的老姐妹,还要碰头喝个下午茶。就是手指稍微开始有点不太灵活,听季阿姨说,好几次她拉小提琴,滑弦卡住而坏了兴致,总要生好一会闷气。需要两个阿姨,哄一阵才能心情缓过来。

    后来两个阿姨也是鸡贼,把小提琴和大提琴都收了起来。把原本书房的钢琴,找人搬到大客厅,啊娘最喜欢的几盆兰花附近。还说让花草听听钢琴曲,能长的好。老太太觉得特有道理,所以闷的时候,也就弹弹琴,给兰花擦擦叶片。一直有保持阅读的习惯,不过主要是看拉丁文书籍,年轻时读教会学校,那时候教的就是拉丁文为主。

    一般也就过大节的时候,比如三月初一老人家生日、劳动、端午、中秋、国庆、元旦、过年什么的,大家会聚在一起去看她。平时除了大姐,每周六肯定要去,我两三周去一次,以及她喜爱的曾孙女(大姐女儿),隔三差五放学就被季阿姨,就接去和老人家一起吃晚饭。其他人她是不太愿意见的,觉得烦人和麻烦,尤其是二姐和大外甥。

    国庆假期里,每年只在过年,才回南方一次的父亲,也难得出现了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直就很淡,所以父子俩在阿娘这,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和以前一样,硬塞给我一张卡,让我拿着花,其实也就三五万的样子。可能他潜意识里,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听家里人说,阿娘以前是很喜欢爸爸的。

    因为爸爸长的,特别像阿娘的大哥,我那大舅爷爷,而其打小聪慧过人。但是因为爸爸年轻的时候,做事太出格,直到生下我后,又搞了个离家出走。以及破天荒的,我家出了第一个离婚的事,就是我爸和我妈。老人家算是,彻底厌恶上了这个儿子。在父亲给她磕头问安后,不咸不淡的嗯了声,意思是午饭都不留他了。爸爸倒也没有什么情绪,很知情识趣的,一一招呼了人后,便自行离去,让司机开车不知道去那儿了。

    父亲前脚走,我那人见人厌的婶娘,后脚就到。还是赶在饭点上,小妹妹一脸的不好意思,抱着孩子躲在最后面。对于婶娘的到来,我们都很诧异。尤其大姑妈和小姑妈,看着都想发作了,被两个姑父给拦住了。大姐碍于才周岁的小毛头,便招呼着坐下一起吃饭。原本还有点兴致吃饭的阿娘,却是一看婶娘坐下,那让人反感的声音,就开始一大桌子招呼人。就放下了碗,拿出手绢擦着嘴,两个阿姨很懂的,就扶着她起来去书房了。

    小妹妹一脸尴尬的,低着头不说话,怀里抱着周岁的儿子。刚才她们娘三叫人,除了大姐和我,没一个理睬她们。毕竟是在自己家养大的姑娘,还是很要面皮的。但是婶娘和她那江北姑爷,真有点让人很无奈。自顾自的吃菜说话,还互相说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多吃点。还自以为主人的,让大家都吃。搞得我们几个要喝点的男同志,比如大姐夫,大姑父,小姑父,那是一点兴致都没了。

    反正我们知道,这个小叔的老婆,我那婶娘每次出现,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和她那女婿吃的差不多了,看我们都不说话,也不太吃东西。心满意足的,拿出一块像擦地小毛巾,一个样的帕子,擦了嘴、又擦脸。看的我是一阵恶心,二姐是直接摔碗就不吃了。被大姑妈,打了下手,意思就是在阿娘这里,不好有脾气。

    擦了嘴脸的婶娘,一脸满足的,开始说到:我们顾宁平(小叔名,我爸叫宁和,大伯,宁生),也是你们顾家亲生的儿子,老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你们这回回都不叫我们。搞得外人看我们不来,还以为是我们不孝顺。所以,这小毛头周岁了,还没见过他“踏踏”(曾祖母),我啊,就就让张劼(小妹夫)开车,带我们过来。

    还不等婶娘要继续说下去,大姐开口到:个么侬,人也见过了,吃好了是哇,吃好了就早点回家。啊妹夫妻俩,现在住的房子,都是阿弟大方,让他们小夫妻先住着。房子本来就不大,现在还有小毛头了,你来了不好住,早点买票回去。

    我那妹夫张劼急忙开口到:好住的,好住的,两个卧室呢,怎么不好住。妈妈来了,我们夫妻高兴都来不及,肯定要多住几天才好。大姐夫盯了一眼,敢和大姐顶嘴的小妹夫,土方生意大佬的大姐夫,平时看着老和气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小妹夫被盯的,连忙低下头吃饭,没了刚说话时的意气风发。

    婶娘从来就是滚刀肉一个,面带农村人的自信笑到:我晓得的,你们不喜欢我们这一家子人,可我们家顾宁生,和顾瑜沁,还有现在的小毛头,总归和你们是一家门。我今天来呢,是有个好事情和你们说。然后伸手,把她身边小妹妹怀里的孩子,很粗鲁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说到:我们家张劼啊,是个深明大义的孩子,知道你们顾家喜欢男孩子,所以愿意小毛头啊,跟你们姓。这个名字,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啊,叫顾跃龙,多好听的名字,你们家读书人家,鱼跃龙门,啊是很配的。我们龙龙啊,都周岁了。周岁宴你们一个都不来,都是我娘家人来操持,这也就算了,我不和你们计较。然后手一直小周岁的小毛头,说到:给他上个家谱,按规矩给他点什么。许是你们贵人事忙忘记了,我这不,就来好心来说一声。

    小姑妈忍不住了(老四和他男朋友,去广州玩了),讥讽到:那真是谢谢你啊,不过我们顾家不需要。你这外孙,想姓什么就姓什么,乘着还小,赶快改回去。我们家男女都一样,姑娘们都过的蛮好,你少给我嘴巴烂。二姐也是按不住的说到:好好的过个节,难得一家人吃个饭,总是有苍蝇飞来飞去的,恶心嘛又赶不走。

    婶娘倒是好像听不见一样,自顾自的,甚至看着我,一脸不忿,带着责问的说到:你是孩子他舅舅,你看你外甥都周岁了,还没有个正式名份,这个嘛,你做的肯定不对,我也不追究了。可你做事也不好太马虎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你个读了那么多书的人,能不懂?。然后指着小妹妹说到:她结婚,你一百多万彩礼都出了,怎么就不能把上海这个房子给她?好歹你不为她考虑,你也要一碗水端平,考虑考虑你外甥将来啊。我可是听说,你干爹死了,你连那么大的房子,和海了去的钞票都不要,怎么就对自家人这么舍不得?

    此时二姐掰开,我怕她变脸暴走,而搂着她腰的手,语气拔高八度说到:你要脸不要脸,彩礼本来就不该给你们家,那只是阿爷随口一说。你还好意思提,去法院告阿弟的,是不是你?然后又指着小妹说到:官司打不赢,你就让她,上门又是哭又是跪,要败坏我阿弟的名声。你也是吃定我们家男人,都对自己家姑娘心软是哇。娘希匹的,你就是诈骗犯,你们一家门都是。

    我赶忙拉住,已经站了起来的二姐,然后叫已经出来的陈阿姨收桌子,大家不吃了。一家人看我一发话,都早就不想吃了,呼啦啦的,不在理睬婶娘,都到小偏厅去喝茶。被二姐一顿话,小妹妹是羞愧的,一直耷拉着脑袋。婶娘却是不依不饶的,追到小偏厅,站在一圈沙发的中间。

    手里抱着孩子,还拉着自己女儿,一脸泼妇要吵架的气势,说到:你个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眼红我们得了嫁妆,你不也跟着分了一大份,说起来你不感谢我们,还敢这么和长辈说话。还拿眼睛瞟着我说:你们俩从小要好,他指不定还偏心你,多给你分了不老少。此时二姐的妈,我那大姑忍不了,指着婶娘呵斥道:你要么消停坐下来,要么滚蛋,在说些垃圾话,家里今天男人都在,直接把你们扔出去。

    婶娘拿着一脸不屑的,乡妇面色,抬起下巴,哼了下大姑妈,还啧啧的,一幅我说对了吧的眼神,挑衅二姐。然后自顾自的,拉着小妹妹坐下,他那宝贝女婿也跟着一起。被气的要暴走的二姐,被我搂着肩膀,不停的拍着哄着,坐在了大姐身边。

    接下来婶娘的话,更是离谱,说到:我呢,知道你们家都是小气的人,而且喜欢拿头顶看人,看不上我们一大家子。可好歹顾宁平爷三,都是你们顾家的人。我这个女婿也是争气,自己一个人就办上了工厂,要给你们看看,我们家的人,不比谁差。大姐夫似乎在发着短信,通了婶娘的话。看傻子一样,看着婶娘,怼到:他自己一个人开的厂?他家哪里来的钱?中彩票了?

    婶娘面不改色的回到:大侄女婿,你这话就生分的很了。张劼这么努力你们看不到,就盯着那三瓜两枣的。你们都是不缺钱的主,要么北京做官,要么在市里当局长的,好意思让张劼为了做事业,到处去跑路子借钱?你们顾家的男人,或者老婆子家的人做事业,就是事业了?你们卖房卖地的支持。我女婿做事,你们就踩高捧低的。还是读书人家,我看也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行。

    看着婶娘越发不像话了,我开口到:你想好好完整的回苏州,有什么就快点说,说完就走。要是没说的,现在就走。不然等我发飙了,你以为抱着个孩子,能做挡箭牌?你是忘了,你那条腿,应该和我那小叔一样是瘸的了?

    刚才还嚣张的婶娘,顿时不说话了,一时间氛围诡异的安静。我想着这么好的日子,家里难得都聚一起,就被这么个泼妇毁了。看都没说话,我就对着小妹一家子,继续开口到:既然你们没话了,那就不送了。一直憋着想说话的小妹夫张劼,急忙开口到:舅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互相为难。我瞟了他一眼:那你们还不快走,在这为难谁呢?

    婶娘赶忙拉住,还要说话的张劼。这下算是开口了,对着我说到:你好歹是,瑜沁的亲哥,她现在有孩子了,女婿又在创业艰难的时候。在上海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你既然房子都给她住了。干脆过户给她好了,以后你外甥也有个依靠。他可是姓顾,是你们家的种。

    二姐很气愤的怼到:也就你个不要脸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正常点的人,都不能有你这么不要脸。这时候可能是大姐夫,叫来的三个蛮健壮的妇女,被陈阿姨领进了小厅。我那婶娘,也是拎得清的人。二话不说,把孩子丢给小妹。自己一个人跑了,没错,就是跑了,连句狠话都不放。

    小妹抱着孩子,一脸羞愧的给大家道歉。说今天本来就打算,夫妻三人来的,没想到她妈会突然跑过来,希望大家不要生气。二姐是从小就看不惯,这个最小的妹妹的。可她一脸可怜的神情,倒也不好真的为难人。毕竟抱着个孩子,而且看起来精神状态,是不太好的样子,想必最近没少吃苦头。

    当初小妹结婚的时候,我是一碗水端平的。阿爷一次过年的时候,当着许多亲眷和连襟的面说过。家里没出嫁的姑娘,我这个做兄弟的,要疼爱她们,好让她们去婆家不受苦,一人至少给一百万钱的陪嫁。其实就是喝多了说笑的,许多亲眷家里,也有过类似玩笑,没见几个会去做的,就算做到了,也是说话的长辈在世,自己掏钱给的。阿爷说这个话的时候,我才十三四岁,没两年老头子就去世了。可小妹妹把这话,告诉了她爸妈。

    导致我反对她们结婚,他们一家人觉得我是怕出钱。其实我是纯粹,很不喜欢这个张妹夫。先不说家里条件有多烂,父母连个医保、劳保都没有。男方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还都是没文凭、没结婚的人,嫁过去可见的就是扶贫。男人看男人,女人看女人,一般都不会有错的时候,我是一眼就觉得,这个张妹夫不是好人。我这小妹妹,从小心眼多,可都是小聪明,没什么真智慧。这小聪明多的人,其实最容易上当受骗。

    所以后来可以说,是逼着我不得不给彩礼钱。当时闹的是所有亲眷,都晓得我们家里不和睦。虽然都知道她爸妈,要求过份了,可是真要是不管不结尾,会影响家里名声的。为了消弭这个影响,我主动卖掉了名下,位于长寿路上的,一套八十多平小三室房子。套了二百多万,在拿自己存款,拼了三百万整。

    把家里三个没出嫁的女儿,二姐、老四还有这个小妹,叫到一起。请了以故谢家啊公的长子,作为中人看我们解决问题。钱分三份,一人一百万,以兑现祖父生前,对几个家里姑娘的话。我当时的意思是,三个人钱就不要收了。三户人家在出几十万,让大姐和大姐夫,在外环附近,比如三林、北蔡、花木、或者徐汇的华泾。看三套小两室的房子,几个姑娘买一起,或者分开来买都可以。这样有个房产傍身,比现金要实惠。

    我的提议一出,大姑和小姑,是很反对的,反对的理由是,我不该不通知她们,就卖掉我分到的房产,她们不需要我给彩礼。谢家大伯,那是也很错愕,这年月还真有这么听话的。最后两个姑妈,拗不过我,就接受我的提议,两家都在出一笔钱,两个姑娘房子都买在一起,托付给大姐家办。而小妹,其实也想和两个姐姐一起,但是她那妈似乎吃错了药,只要现钱。最后因为给足了小妹面子,几个姐妹家里,都给出了六万块陪嫁。

    其他亲眷连襟,虽然不耻于小叔和婶娘的做派,但是对于我这个做法,无异于是给大家一个良性的例子。因此都在小妹结婚时人没到,但钱都是给送了的。差不多两百万陪嫁傍身,如果小妹脑子稍微好点,就该直接买下一处房产。我是真怕她脑子不清楚,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妹妹,还心疼她。就结婚前和她商议,把我名下一处田林地区的两室,借给她结婚用,也不用在租房子了,省下一大笔房租钱,到时候住的习惯了,就出钱按市价九折卖给她。

    想来是这个张妹夫,江北的人家。把我们这种大家庭,损小利换空间和名声,博取长远。当做闹一闹就能得点什么。所以不但窜捣陷入恋爱脑的小妹,以为亲戚们给她婚礼送钱了,就真当大家拿他们家,以前做的事都忘了。两百多万全搭进去开厂不说,还四处不顾及脸面的去借钱求人。我这个婶娘,人虽然贱人一个,和家里女眷都敢撕扯。但很怕我们家的男人们,她是知道我们会让她明白,太湖水冷热和路上车子多不多。这次想必就是这个张妹夫,窜捣她想来闹一闹,觉得闹一下就能得些好处。也真是让人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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