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选择（4）
“我彻底喝断片了，那刻头嗡嗡地脑中一片空白，茫然，震惊，羞怯，又慌乱的无以自处。卓明月穿好衣服给我倒了杯水，我强自镇定，问：咱俩这是在哪呀，怎么还睡一起了？
她那漂亮的丹凤眼一下棱了起来，喊道：杨子尘，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会都不认账了吧？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说了什么？你不说你以前最大的梦想是开个体育用品商店吗？我说你跟我结婚我给你开……
你别说了！
我一下打断她，一瞬间，那些记忆碎片断断续续都涌现出来。
没错！我是说了，我说什么爱情的都是狗屁，去他大爷的我也不想了，老子现在就想变有钱！我还说我们家也不知被老天爷下了什么诅咒，一直都他妈的这么不顺这么穷，老子现在就想挣钱，挣天文数字的钱！
我也确实说了，说她给我开商店就跟她结婚，还赌咒发誓跟她拉钩一百年不准变……
我匆忙逃离窘境，回家想了三天，决定跟她处处看。
不久，我得知那女孩结婚了，我也正式见了明月的父母，那次我才知道，她家是我不能想象的有钱，她爸原先是个建筑包工头，后来做大了，成立了公司，在全国都有业务。
我跟她爸一见如故，当然后来也没开什么体育用品商店，直接跟在他身边学做业务。
半年后，我跟明月要结婚了，去登记那天，我看见那女孩挺着大肚子去离婚。
多么的讽刺，时事真他妈的会弄人啊，我登记和她离婚在一天，那刻，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我也彻底死心了。”
杨子尘说完长叹了口气，隔了会儿，哑着嗓子说：“那女孩就是你。”
姜末有种错觉，她只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她被故事里男人和女孩无解的命运感动，而她，并不是里面的当事人。
她胸口闷堵，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看着他却又无话可说。
“明月大胆，任性，胡搅蛮缠，占有欲强，但她也善良，执着，有自己的道德标准。我们结婚不到三年她就死了，是恶性脑瘤，我答应永远照顾她父母和明希……”
杨子尘关掉暖风，熄了火。
周围彻底的安静。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伸手过来似乎要摸她的头发，又停在额前，眼神无限温柔。
姜末不躲，一动不动看他，他却收回手，笑了，说：“事隔八年，我竟然又在这里遇见你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无法回答，心里有个地方像是忽然塌了下去。
“行了，该回家了，我车就停这吧，打个车，先送你。”
“还是别绕了，先送你吧。”
他这次没坚持，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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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末一夜没睡。
一阵欣喜，一阵忧郁，一阵错乱，迷茫的无以为继。
她忽然知道了一个男人的往事，他那些有关青春疼痛的秘密，都与她有关。
这有点迷幻的，让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心飘飘的义无反顾的爱恋，怎能不让她动容，只是……她还有再爱的能力吗？
姜末辗转反侧，心思纠缠中，天已亮。
一照镜子，浓重的黑眼圈把一张脸显得病态苍白，姜末觉得要疯了。
上午开了个阶段性的总结会，磕磕巴巴一阵不知所云，自己都觉得上火，待组长散去，她又想起了杨子尘，想昨晚在车里，他说的那些话。
小金进屋谈起江怡珊的事儿，她才想起问她今天来没来？
小金说：“没来，她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姜末不置可否，看向窗外，小金也跟着望出去，外面，球童背来一个球包放在包架上，小金立马惊喜地叫道：“呀，我偶像来了。”
下一秒，隐藏门被推开，小金一看来人眼里放光，笑道：“偶像，你可是有几天没来了。”
杨子尘冲她哈哈一笑，又朝姜末点下头说：“你出来下。”
他精神焕发，又恢复了一贯的帅气不羁范儿，一点看不出昨晚宿醉的痕迹。
姜末出去，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刚要说话，又打住盯着她含笑问：“你昨晚没睡觉？”
姜末掩饰地撩了撩刘海，说：“睡啦。”
他笑而不语，打开纸袋，“你昨天围巾落我车上了。”
姜末往里一看，还真是，自己竟然一点没意识到，他继续着含义不明地笑，“你这不对呀，围巾没了都不知道？”
她打马虎眼：“就这事？”
他说：“还有个事，下周一你休息吧？”
她点头，他接着说：“借你一天一夜，去趟海岛，能帮这个忙吗？”
“要我去？什么事啊？”
“你就当去玩了，别想太多。”他一拍她肩膀，“就这么定了，周日晚上就得走，我来接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往楼梯口那边去了。
姜末脑子有点乱，不及细想，外间那边小金老大声叫她：“姜姐，江怡珊来了，说要找你。
姜末忙答应：“奥，让她上来吧。”
姜末拉开门要进屋，一眼瞥见元灏站在门口电动门外，冲她招手。
“你昨晚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劈头就问，一脸担心。
姜末小心地措词：“接到个信息，是点私事，看你们玩得正欢，我就先走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完也觉得自己这借口有点说不过去，但又没法再解释，只好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哈。”
元灏露出男孩大度爽朗的笑，牙齿白森森，一低头，“没事就好。”
姜末再回办公室，江怡珊站在里间门口那，似乎等她好一会儿了。
她并没有换工作服，而是穿了件橘黄色的棉服，背了个黑色挎包。
“我是来辞职的。”她开口道。
姜末没觉得意外，但一时又不知该从哪个话头说起，于是给她接了杯水，并示意她坐。
她有点拘谨，看着她的脸色，接过杯子并没有喝水。
姜末在对面仔细打量着江怡珊，她皮肤特别好，确实人也耐看，但不是那种严格上的第一眼美女。
“你想好了。”
“想好了。”
“这样啊，那我作为球童主管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作为一个大你点的姐姐，一个还算有点感情经历的过来人，认识一场，我由衷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下生活中的选择……”
江怡珊一下子有点激动，打断她，“我知道……”
她垂下眼睛，狠狠抠着自己的手指，“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但是，你们都不是我，我知道自己的德行，家里一堆外债，吃不了苦，懒，偏偏还想过好的生活，我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还算看得过去的长相，那人说他老婆死了，对我很好，我想过好日子，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知道只要得到就会相应付出代价，但我想好了，而且，选了就不许自己后悔。”
姜末还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她没权评判任何人的人生，也无法祝愿眼前这个女孩以这样的方式前途似锦。
她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