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忆往事

    姜末见雨势越发猛烈，就抄了条近路。

    在经过一栋正在施工的楼房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三四个人，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几人都穿着黑色连帽雨衣，也看不清长相，姜末心里一沉，意识到自己遇到小流氓了。

    前头那人个子老高，也不多话，上前就来拽她。

    姜末心若擂鼓，一躲，转身没命往回跑，谁知跑了没多远，就被散落一地的砖头绊倒，人结结实实摔在了水坑里。

    姜末的衣服全湿了，雨水冲刷着她的眉眼，头发黏贴在脸上，鞋也掉了一只。

    她回头望着幽黑空洞的楼体和那个正向自己跑来的人，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恐惧，她抖着身子想赶紧起来，但腿上一用力，脚踝处就钻心地疼。

    天已经黑透了，如注的大雨，让街道变得更加晦暗阴森，姜末又吓又急，不觉哭出了声，觉得自己这下是完了……

    一阵清脆的车铃声打破了这灭顶的绝望。

    很快，一辆二八车，从前方胡同口转了出来，姜末见了，马上挥动胳膊用力大喊：“救命啊，有流氓……”

    追她的人已经跑到身后，上手就来拉她，与此同时，那辆自行车也加速来到了跟前，

    它一个横摆停住，只见车上人将把手一扔，飞起一脚，小流氓就蹬蹬蹬向后退着倒地，并在雨水中蹚出去老远。

    后面跟上来的几人一下造楞了，马上扶起那人，他们没有再近前，而是迅速消失在雨夜里。

    姜末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救她的人是高若恒。

    他抱起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轻描淡写地说刚巧路过这里。

    姜末恍若重生，此刻高若恒的出现，对她而言，无疑是命运给她的最好眷顾和安排。

    两人的感情由此迅速升温，没多久，姜末就成了高若恒的女朋友。

    高若恒的家离她学校不远，坐车也就一站路，姜末很快见了他父母。

    两位老人对儿子的这个女朋友倒是非常满意，她第二次去，高老太太就开始催婚了，说若恒眼瞅着三十了，身边工友的儿子早就当爸了，你俩感情这么好，那就是天生的好姻缘，要不毕业就结婚吧。

    姜末虽然陷入爱情中，但还是觉得现在谈婚姻，还是有点早了。

    关小羽也说：“现在就让你们结婚？这老太太是不疯了？你还没到二十呢，况且我听说，咱家那边登记是要先申请名额的，男女都必须满22周岁，而且还要到街道写保证书，保证只要一个孩儿且25岁前不考虑生孩子才给登记。”

    姜末都没细听，说：“放心吧，我才不那么早结婚呢，况且就算我想我妈也不会同意的。”

    好在高若恒的态度也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这事很快就放下了。

    空有高妈妈自己干着急，见她一回催一回，他两人也就听听笑笑，依然享受着热恋时光。

    就这样，很快三个月过去，到了姜末毕业的日子。

    姜末的母亲在老家已经联系好了接受单位，催她回去，姜末不想回去，便打算先回趟家跟母亲摊牌。

    临走那天晚上，两人都喝了点酒，热恋中男女，清醒着看对方都会冒出粉红泡泡，更何况在酒精的催生下，两人拥抱亲吻，高若恒热烈的爱抚很快让姜末血冲大脑不能自抑，她沉迷地看着高若恒那张好看的脸，觉得这就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了，也没什么是不能给他的。

    姜末那晚没有回寝室，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她把两人的事告诉了母亲，姜妈妈比想象中开通，并不反对女儿处男朋友，只是希望两人能多处些日子，互相深入了解了再谈婚论嫁，她也同意姜末去省城，前提是那里得有接受单位。

    姜末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高若恒，他也很开心，在电话里说：“让我爸托托关系，给你找个好点的单位，你就先在家陪陪你妈，等消息定了你再回来。”

    姜末在家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这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她偷偷翻出妈妈的医学书看了两天，越看心里越忐忑。

    后来一想，若真是，早晚也是瞒不住的事儿，索性把这个猜测告诉了母亲。

    姜妈妈在震惊之余，马上找关系给她做了检查，结果真是怀孕了。

    姜末一时不知所措，姜妈妈更是沉默了好几天，她虽不希望女儿这么小就结婚，但作为一个医生，更是坚决反对她流产，觉得那样太伤身体。

    这事传到高老太那里，乐得她一连几天合不拢嘴，她巴不得早点娶这个媳妇过门，现在连孙子也有了，这正合了她的意。

    高若恒也说：“既如此，那就结吧。”

    事情最终到了姜末无法左右的地步，姜妈妈匆匆请假北上，两亲家见面就定了日子，很快，他们举行了婚礼。

    高家出手阔绰，婚礼也没用姜末操一点心，她进了门就开始按照婆婆的规划养胎。

    没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小妇人，要承受怀孕的辛苦和生子之痛，说实话，姜末是没有做好准备的。

    孕吐厉害的她有几天滴水不进，她开始更多地需要高若恒的陪伴，但高若恒却在慢慢失去耐性，他开始更久地待在学校里，嫌隙不知不觉萌生，从没拌过嘴的两人也开始有了争吵。

    那段时间，无助的姜末开始频繁给关小羽打电话，语气也越来越哀怨。

    有一次她哭着说：“我觉得他真的变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书上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看来都是真的。”

    关小羽惊讶于姜末的改变，耿直的她马上给高若恒打去电话，一顿数落教训，他却态度极好，并恳切地说：“可能是我工作太忙忽略了她，我一定抽时间尽量多陪她，也希望你能多开解开解她。”

    弄得关小羽一头雾水，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搞清状况乱发火了。

    她想姜末打小虽独自跟母亲生活，但姜妈妈一直把她养的很好，不仅学习优秀，长得也漂亮，顺风顺水的她一直都活得骄傲又任性。

    也许这次，又是骄傲惯了的大小姐受了点委屈，这么一想，她又反过来劝姜末多为高若恒考虑，别胡思乱想。

    结果，姜末就不怎么给她打电话了。

    其实，姜末也觉得两人的感情没什么大问题，也许，结了婚都这样吧，她也不是没听过大人们对婚后生活的抱怨。

    她检讨了自己，虽然依旧情绪苦闷，但婆婆对她，那真是一百个好，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无论大小事，也都依着她的心，这无疑给了姜末莫大的精神安慰。

    就在她渐渐安于现状，一门心思准备生孩子的时候，生活的闷棍却狠狠地敲向了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