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泣泪
那个清晨，爱睡懒觉的姜末忽然起了个大早，在卫生间外，她意外听到婆婆和高若恒的一段对话。
先是婆婆压着声音问：“你这袖头上的口红是怎么回事？”
高若恒说：“什么怎么回事？姜末的呗。”
婆婆说：“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除了结婚那天，我就没见她再擦过口红。”
高若恒说：“那可能是不小心蹭到别人的了。”
短暂沉默后，婆婆缓和了语气：“你可别像以前那样给我整些其他的，这么好的媳妇你要是还不好好的，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高若恒不耐烦地：“知道了，小点声吧，再把姜末弄起来，没事也被你整出事来了……”
姜末听到这，悄悄回了卧室，随后的大半天她都心情烦躁，婆婆的那句“别像以前那样……”让她忽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等到下午，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借口去买水果出了门。
她坐车去了他的学校，在教学楼下自行车停放处，发现了他上下班骑的摩托车。
摩托车是高爸才送给他的，姜末知道以自己现在怀孕6个月的状态，无论他骑车去哪里，自己都只能望尘莫及，但她还是想看看他几点下班，下班后是不是会直接回家？
姜末要了一碗馄饨，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坐到天黑，也没见高若恒出来。
她又想，也许他并没说谎，是真的挺忙。
她起身想往回走了，却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
高若恒以极慢的车速出了校门口，往家的方向骑行了约四五十米，就拐进了学校旁边的胡同里。
姜末在这头步行道上快速跟着跑，来到人行横道，也不顾马路上是否有车，径直冲到了对面。
到了那个路口，也跟着拐进去。
这是个很深的通巷子，幽静昏黄，此时烟火气浓郁，正是晚饭时间。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和摩托车，停在一侧住家楼梯处，正犹豫着是否上前，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她下意识把自己藏进楼体阴影里。
女人的背影细挑婀娜，大波浪披肩发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金黄色的光。
她一过去，高若恒马上从摩托车旁闪出迎上，两人来了个简短的拥抱，随后一同上车，没一会儿就顺着巷子扬长而去。
姜末下意识冲出来，撵着车离去的方向跑起来。
等她喘息着来到巷口，摩托车早汇入主干道不知所踪，眼前闪烁的灯光，顺流不息的车流立刻让她止住了脚步。
她脑袋里混乱一片，盲目地瞎转了几个街口，直到累得走不动了，才在马路边瘫坐下来。
她不知该想什么，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就这么一直待到深夜。
回到家，婆婆找她已经快找疯了，姜末有口无心地搪塞着她，理由自己都听不下去。
她看到婆婆身后的高若恒眼中也有着担忧，勉强平静地说：“咱回屋吧，我有话说。”
那个瞬间，她忽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歪了，应该开诚布公地问问他，也许对此他有着令人信服的另一种解释。
于是她诚实地说了自己去找他的事，以及看到的一切。
让她震惊的是，他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刻，说出的话干脆直白。
他说：“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澳大利亚籍留学生，我俩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她可以带我出国。”
他娓娓道来异常平静，好像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无数次，姜末的脸瞬时死灰，眼泪也哗哗流下来，半天才抖着嘴唇问：“这么说，你早就做好了准备舍我而去？”
高若恒的脸上浮出一丝痛苦，眼圈也红了，他猛地抱住她，哭道：“你不知道，我一直想出国，我太想出国了，可就是没有机会，这次只要我答应跟她在一起就能出去，你一定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你让我先出去，到那边稳定了，我马上离开她接你们娘俩出去……”
姜末瘫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瞬间失了意志，她嘶声吼着：“要我相信你吗？我要生孩子了，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这个王八蛋！”
高若恒过来，扶她坐到床边，啪啪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见她要哭岔了气，又把她往怀里拽，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这关乎我的前途和命运，也许是只此一次的机会，我也知道自己混蛋，本来想等你生完孩子再跟你商量，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我再瞒你，就更混蛋了，我求你成全我吧，这其实也是在成全咱们两人，不，还有孩子咱们三人的未来，我保证，到时候肯定接你和孩子出去，我向老天爷起誓！”
他说着使劲向上举起了胳膊。
姜末心中刺痛，他的卑鄙化成烈焰灼烧着她的意识，愤怒令她忍无可忍，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个耳光，随即拉开门冲进了夜色里。
那晚之后，姜末就铁了心要跟高若恒离婚，任谁劝也没有用。
婆婆每天以泪洗面，用尽各种办法试图劝姜末回头，见她不为所动，就一下瘫坐在地上，嚎哭起来，说：“你怎么这么狠啊，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孩子，你这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啊，我的孙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姜末激动地用手打着自己肚子，说：“你孙子重要我就不重要吗？你说我狠？我有你儿子狠吗？他明知道我要生了还要跟我离婚出国，我们俩到底谁狠？！”
“好啊，你们俩就比吧，看看到底谁更狠？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给你个台阶你就不能下来吗……”婆婆的声音突然哽咽着近乎哀求，“姜末啊，你就原谅他这回吧，我让他跪下给你赔不是，我保证不让他出国，不跟你离婚还不行吗？”
姜末哭倒在沙发上，身体不停打着摆子，她知道婆婆对自己是真的好，但她也清楚，她和高若恒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的骄傲已经彻底被高若恒踩得稀烂，还仅存的那点自尊再也不允许她继续这屈辱的感情，她已经没法在这个家里再待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