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兰和朝南（7）

    张陆丰回到村里，门楣都被踩断了，这也是有生之年见到这么多人来到他家，有些讲究的还给他带着礼品，这样张陆丰说话也硬气了些。

    这些人是来打听亲人在戈壁滩生活的怎么样，亦或领取被捎带的书信，物品等。

    “陆丰，达伟在哪怎么样。”郭氏开口问道。

    其他人慢慢安静下来。

    “达伟在队上吃得开，那小子机灵，干事也麻利，队长都很喜欢他。”

    郭氏开心的向身边炫耀，偶尔还和身边的老姐妹窃窃私语，享受着母凭子贵的傲娇感。

    “你海燕哥怎么样。”海燕家属，陈氏问道。

    “海燕和我一个队，唉！”张陆丰一个唉字，把陈氏的担忧提了上来。

    “叹什么气。”陈氏上前问道。

    “没什么，就是活苦了些。”张陆丰接着就把干的活讲述了一遍，吃的苦渲染了一些。

    当别人问他为什么回来时，他先是支支吾吾起来，然后又把打了一路的腹稿，熟练的讲了出来，就两个字“欠安”。

    春兰看着孩子们都已经睡熟，然后轻轻关上门，走出了院子。

    按说张陆丰是张朝南带过去的，回来应该到春兰这边报个平安，等到天黑了，他还没有来，这让春兰不由得多想了些。

    要么张陆丰不懂得人情世故，要么就是张陆丰和张朝南之间有什么过节。

    刚打开门，一个人影在门前晃荡晃荡的，春兰喊了一声“谁！”

    “嫂子，我是陆丰”

    张陆丰手里拎着些礼品，他媳妇抱着熟睡的孩子现在他的后面，两人在门口晃荡多时了。

    “奥，陆丰和弟妹呀，刚把孩子哄睡，听说你回来了，我正要去你家看看那。”

    春兰边说，边把两人请进院内，来到葡萄树下的藤椅上。

    葡萄树是二流子刚出生时，朝南种下的，两年过去了，葡萄树由原来的形单影只，变成此刻的郁郁葱葱，纵横交错的枝丫，撑起帆布大的树荫。

    月色把这树荫蒙上了一层暗色。

    春兰走到堂屋里，端来两杯茶水给两人递上。

    “弟妹，还是你的奶好，小康被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好生欢喜。”春兰夸着陆丰的媳妇，王氏。

    “嫂子说话就是中听。”王氏笑着说道。

    “陆丰，这次去队上，累坏了吧！以前朝南就给我讲，那里的活不好干。”春兰淡淡的说道。

    “嫂子，挣钱不能怕累。”张陆丰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账目，把它交到王氏手里，然后对王氏使了个眼色。

    王氏推了推张陆丰，看到张陆丰没有动作，她便开口说道：“嫂子，这是陆丰在队上出工的次数，这三个月的。”

    石油队上的工资都是按照今日进度发放，短的半年，长的一年。

    张陆丰拿出的纸条是最后半年工期的一半，也就是说张陆丰在新工期开始的第三个月就被开除了。

    “账啊！”春兰接过纸条，然后打开过堂灯。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通了电，但是院子里不舍得安上一个探照灯。春兰因为磨坊的缘故，在院子里安了一个。若不是二流子睡眠浅，他们会在堂屋里谈话。

    “这个账我看不懂，等你朝南哥回来，我交给他。”春兰笑着说道。

    春兰高中毕业，怎么会看不懂，只是陆丰掏出手帐的那一刻，春兰是寒了心了，不打算理会两口子。

    “嫂子，你就给点吧！大女儿的学费还没着落那。”王氏有些诉求的说道。

    “弟妹，不是我不给，你拿这个单子我也看不懂，等你哥回来再说吧！”春兰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慢慢的给王氏说。

    张陆丰看到春兰的态度，也没说什么，拉着王氏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王氏挣开张陆丰的手，跑到春兰身边。

    “嫂子，小康这孩子是虚胖，前段时间发高烧引起的大叶肺炎，我带着他一直在医院打点滴，现在实在没有钱看病了，还有陆丰从出去就没有给我们寄过钱，我又借不来钱，嫂子求你了，你能把他的工资给了吗？”王氏边苦，边恳求春兰。

    “唉！弟妹，这账我看不懂，我不知道里面的事！”春兰说罢，又走到里屋，片刻之后，又折了回来。“这是五十块钱，拿去给孩子看病吧！算是我家借你的，等你家有钱了再还，不着急。”

    春兰把钱塞进王氏手中。

    王氏颤抖的手接住钱，小心翼翼的装进裤兜里，然后给春兰一个感谢的眼神，低着头走出了院子，小步来到张陆丰的身后。

    “你说！”张陆丰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抽着烟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