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兰和朝南(8)
张陆丰看着王氏手中拎着礼品,内心莫名的恼火,他觉得礼品没有送出去就是被打了脸,上去从王氏手中抢过礼品,摔在地上,愤怒的说道“我就说,他们家狗眼看人低。”
礼品是别人送的,张陆丰自然不会心疼,倒是王氏,低下身子,把摔散的年糕一点一点的搓了起来。
在王氏看来,昨日的人头攒动,是她嫁给张陆丰第一次被别人看在眼上。
“刚刚春兰嫂子给我拿了50块钱,让我给小康看病。”王氏说着说着,眼泪婆娑的掉。
气头上的张陆丰,心中一怔,然后猛地吸了一口烟,沉思片刻。
“唉!”
夜深了,人静了,善与恶在白天的追逐中,逐渐安顿下来。
“山里的娃子呦,情“窦”种的深呦
待字闺中女子呦,哥为你心动呦,呦”
……
山歌在大山里回荡着,像是慢慢的撬开蠢蠢欲动的红唇,惊蛰的寒冬,慢悄悄的来了,花枝招展的媒婆,在各个村子之间,不急不缓的溜达着,为接下来繁重的配对事业,积累人才。
二流子泥巴事业进入寒冬期,不甘平庸的二流子,抱上了张楼斗的大腿,也就是他的大爷爷。
张楼斗是个深居简出的旧人,所以手上有很多旧玩意,例如袁大头,匕首,子弹壳等。
其他的孙子比较孙子,每天缠着弹弓,纸牌,溜溜球之类的,唯有二流子这个孙子和他接触。
抛开二流子没人带以外,就是其他堂哥不给他玩,他为此也感到无奈,只能找张楼斗玩,谁知两颗孤独的心碰撞了,张楼斗把毕生收藏都拿出来,包括当初贩卖张斧头的袁大头也拿了出来。
“孙子,这是我抗战时期缴获的。”张楼斗手里拿着精致的匕首,为了防止伤到二流子,他还特意用胶带缠了一圈。
“爸爸,爸爸”二流子用蹩脚的口音发出声来。
“孙子,这是我卖你爷爷换来的袁大头。”张楼斗接着说道。
“爸爸,爸爸”二流子接着回应道。
“孙子,这是汉阳造配套的72口径子弹。”张楼斗做出射击的姿势,逗着二流子。
“爸爸,爸爸”二流子万能的回应。
“孙子,这是我赶集买的猪头肉,给你,大口吃!”张楼斗撕开一块,塞进二流子的手中。
“爸爸,爸爸”二流子拿起肉,脏兮兮的手和肉一起塞进嘴里。
张楼斗原本刚毅的脸庞,被岁月侵蚀的只剩沧桑,和蔼谈不上,阴沉略有几分,和战场的经历,有关。
饭时,春兰把二流子抱走了,留下张楼斗在一旁发呆。
年纪大的人,帕金森症状,很是常见。
二流子的姥爷,也是这种症状,已经进入晚期,现在他连春风,春雨,春雷,春兰都不认识了,只知道二流子的姥姥,春李氏。
以前的女人,嫁过来之后,自己的名字都会被同村人忘记,只是在夫家的姓氏后面加上自己姓,例如,二流子姥姥的名字叫春李氏。
两个月后。
一场大雪在山坳里,抛抛撒撒,山被白色覆盖,树被白色遮掩,村子马头墙,黑瓦房,泥泞的小路等等,都被白色浸染。
半山腰上的马路上,一辆公交车驰来。
石油队上的人,都回到了这里。
一家家都在道路旁等待着。
“姥姥,你看是二舅回来了。”莎莎欢快的拉着二流子的干奶奶说道。
莎莎赶紧跑到张辰宁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向家里返回。
还有,张海燕一家。
其他村子的,也来接人。
这时张达伟下了车,杨氏赶紧拿着厚衣服给他披上,又从兜里拿出热水袋递给他,嘴里还说着一些安慰的话,然后正要离开,听到有人叫他,张达伟扭过头来。
“达伟,达伟”春兰看到公交车门关闭了,迟迟没等到张朝南,便叫住张达伟。
“婶婶,大叔在等公司拢账,打钱,要晚几天才能回来。”张达伟对春兰说道。
说罢,就被杨氏领回村里。
留下大雪里的春兰抱着二流子,以及旁边站着的曼曼,在大雪纷飞的公交车旁,剪映成影。
一天。
两天。
十天。
半个月。
眼瞅着就要过年,春兰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