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兰和朝南(5)

    表子里调停，里子里还在那儿烂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新疆，茫茫戈壁滩，一群人慢慢走出凸起的沙滩，身上都背着三十几斤的尼龙绳，手里捋着手指粗的黄色线缆，一点一点的向前蠕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张朝南，身上背着40多斤的尼龙绳，跟在他身后的是达伟身上的绳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张朝南还时不时的嘱咐达伟慢一点，满眼心疼这个十四五岁的侄子，来工地已经两年，身体消瘦，满脸却黑，没一点孩子的样子，每天跟在张朝南身后，叔长叔短的。

    张朝南带达伟时间长，以前没有和结婚时，经常带达伟满山溜达，时不时还给他买零食吃，达伟初一下学期就不上了，跟着张朝南来到新疆。

    朝伟结婚后，连生两个女儿，更把达伟当自己儿子看待，甚至在和春兰吵架时，说些让达伟给他养老的话。

    放线有讲究，先放谁的线，后面谁就会轻松一些。

    张朝南身上多的绳索是张三大舅女婿的，叫孟明亮。

    张三表姐，叫春时光，她和孟明亮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时谈的恋爱。

    孟明亮大学毕业，长相羸弱，学的是石油勘探行业，张三大舅春风托同学把他安置在新疆石油勘探有限公司上班，孟明亮这次下基层历练，就被分到张朝南这个队里。

    春风的同学，叫罗远，是勘探公司项目部副部长。

    张朝南也是春风托他安置进去，小学毕业的原因，不能进去体制内，只能从基层做起，干些苦力，今年公司改革，将一些边角项目下放，罗远趁机接下一些项目，然后让张朝南回乡拉些人，到工地上干，这才有带队一说。

    “叔，前面有棵胡杨，咱们到那歇会吧！”张达伟指着远处的胡杨树说道。

    “达伟，你看这胡杨离我们很近，实际上走过去很难，就前面十几个沙堆虽然不大，但碰到流沙就很麻烦。”张朝南在这片戈壁滩生活久了，流沙吃人的情况也见过。

    “那我们在这歇会吧！等后面的人跟上咱再走。”一旁的孟明亮说道。

    孟明亮汗水湿透全身，嘴唇干裂，黑红的脸上泛起一层破皮。

    “好吧！咱们等等他们。”张朝南把东西卸下，从裤兜里抽出水袋，向嘴里猛地灌了几口。

    远处的胡杨细看去，树干已经枯萎，腰身破了个大洞，像是被雷劈成的。在干枯的树干上，生出几支新芽，在狂烈的热风中摇曳。

    傍晚时分，回到住处。

    张朝南召集同乡邻里开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中秋节，全天下人都在过节，咱们也不能落下，我就组个饭局，咱们一起过个节，先说好今天不醉不归。”张朝南招呼着达伟，明亮，还有小昭他们小年轻，让他们把厨房备好的食物端上桌。

    最后上场的是一只烤全羊。

    羊是罗远让小昭带过来的。

    小昭是张三的大表哥，金花大姑的长子，初三刚下学，张朝南托春风给他找个轻点的工种，被安排到炊事班，打打杂什么的。

    “朝南呀，张陆丰前段时间肠胃病复发回去了，他让我给你说一声。”李长春在旁边啃着羊腿说道。

    李长春，张陆丰，张海燕等人被安排到二队，二队队长是张朝南的好友，叫陈皮，两人是第一批来戈壁滩的，由于这次张朝南带来的人比较多，就给他匀了几个人过去。

    “走了！这个家伙走的时候也不来打个招呼，啥时候的事。”张朝南先是惊讶，然后转头问道，

    “三天前，当时你们一队在戈壁滩上。”

    陆丰是被开除的，此事陈皮给张朝南打过招呼，张朝南二话没说，直接让陈皮公事公办。

    究其原因，还是张陆丰干活时偷懒，还经常在公司里顺东西，这事被一个失主捅到陈皮那里去了。

    “奥，原来是这样，走就走吧！这活太苦了，若不是家里穷啊！我也不跑到这儿受这洋罪”张朝南说道。

    “来来，今天不醉不归”

    大家伙在一旁附和着。

    酒过三巡，人群散去，张达伟搀扶着张朝南来到院内篝火旁，篝火是烤全羊时点燃的，现在还剩下星星点点火苗，大部分是猩红的炭块，猩红和触手可及的黑夜，更是契合这荒凉的戈壁滩。

    看着远处开阔的灰色空间，情绪和思绪涌上心头。

    “达伟，你陆丰叔离开这事你怎么看。”张朝南看着旁边的张达伟，问道。

    “叔，陆丰叔是不是犯事了，咱们这次来工地一年多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工地快结束的时候走。”张达伟慢慢的说道。

    “唉，达伟能想到这一点，不错，不错。”张朝南拍了拍达伟的头，而后在他头上揉了揉。

    “你回头呀！和明亮多走动走动，人家是大学生，以后前途光明，你现在和他打好关系，回头让你春兰婶，给你春风舅说说，说不定咱们老张家也出个商品郎！”张朝南笑着说道。

    注：商品郎，就是吃商品粮的人，简单通俗的讲，就是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