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暗中的第五个人
着急见面的，正是当晚与自己搭档的王浩。位于天元市南区中山大学地铁站旁的面馆，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赵天约好了和王浩在这里见面，王浩也自然知道他的意图。
两人还是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每人一碗牛肉面，又要了两份小菜。
没等赵天开口，王浩向着柜台的男人招呼：“老板，来两瓶雪花。”
“老王，今天咱们就不喝酒了。”赵天想制止王浩叫酒。
“这两天你遇到这么多事，折腾到现在，多少喝点吧。”
“但是案件的事，我不方便和你说太多，这个案子你还是不要碰了。”王浩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回应赵天。
赵天听他这么说也不制止他叫老板上酒。
“你小子是想用酒堵住我的嘴吧，就几个问题问你，你放心，你觉得不能回答的可以不说。”
赵天一边说，一边顺手用筷子撬开了瓶盖。伸手给王浩倒了一杯。看着他闷头吃面，冷笑了一声：“你不会也怀疑我有问题吧？”
“我没想过用酒堵上你的嘴，这两瓶对你不就是漱漱口嘛。”说完拿起刚刚倒满的酒杯，和赵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天，今天我也接受了询问。事实部分，咱俩共同经历的你都知道。”
“我和那一屋子领导说了，可以怀疑任何一个人，但是赵天永远不用去怀疑。”
赵天只是想开个自己的玩笑，但看到王浩严肃认真的表情。
为自己辩解比为他本人辩解还认真，一股暖流流进赵天的心中，一时感动无比。
王浩继续说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有没有那支枪的线索，对吧？”
自己的搭档和自己默契度还是很高，赵天喝了一口啤酒，点点头。
“我们查了余二身上的物品，没有智能手机，只有一部老头机。”
“里面有通话记录的手机号码，都是伪造的身份信息，还在追查来源。”
“那天晚上一定有另外一个人在六号楼，有线索吗？”赵天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
“暮雪花园周围监控不全，现有的监控视频里面没有找到这个人。”
“现在有价值的交通监控视频，看到的还是主干道上的情况”
“那天你也知道，都是开车去南面郊区荒地放烟花的，不好分辨嫌疑车辆。”
赵天眉头紧锁，所以是谁躲在五号楼里偷走了枪，目前完全没有突破线索。
现在有的只剩下一具无法开口的尸体。
想到这，赵天突然瞪大了眼睛说：“余二东开过枪，他身上一定有射击残留物！”
王浩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心想接下来的话肯定又让赵天空欢喜一场。
“检验科结果出来了，余二的手臂和头发里确实检验出了硫和钾。”
王浩的话没说完，赵天便打断了他：“这就对了！他拿的双管猎枪年代久远，大部分都是土制子弹。”
“去年端掉的那个地下制枪窝点，那些人做的土枪，子弹用的就是黑火药。黑火药爆炸残留物不就是硫和钾嘛！”
——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有枪的前提下，可以分析元素比例，确定残留物与枪支的所属关系。”
“现在没有枪，单凭这测定残留的两个元素，没法倒推出嫌疑人一定开过枪。”
“硫和钾还可能来自于化肥，燃放烟花等等多种情况。”
“这种比较原始的黑火药和现代枪支的无烟火药不同，射击残留物的特征不明显。”时常往鉴定科跑的王浩，说起来头头是道。
此路不通，赵天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要是拿个好一点的枪，这事就简单了！”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王浩明白赵天的苦恼，找不到那支枪，就无法证明发生的一切。
赵天皱着眉头，思索一阵：“脚印呢，现场脚印有没有线索？”
“那栋楼的确是未完工的烂尾楼，但是刚停工不久，现场脚印和各类痕迹太多，一时难以做出有效分辨。”
王浩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那天晚上余二跳楼以后，你带着那个女生下楼的对吧？”
“对啊，那女生就是跑到那看烟花喝酒的，估计是失恋了吧。”
“你们不是问过她了吗？怎么？她还有嫌疑啊。”赵天面对王浩的疑问，觉得很奇怪。
“额，她确实是失恋了。”王浩若有所思地答到。
“我靠，老王，你不会这么八卦吧。”
“不是我八卦，赵天，你还记得我们通缉余二是什么原因吗？”
“这当然记得，肇事逃逸，监控显示余二驾驶车辆突然加速。”
“撞到被害人后，不但没有减速，还加速碾压，不像是意外事故。”
“是的，但是你可知道，余二撞死的那个人，就是许春雅的男朋友！”
王浩回答完以后，只看到赵天愣在那里，微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哎，你咋了？”王浩看着赵天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用手捅了捅他。
“我被耍了……”赵天喝完杯中啤酒，手拿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今天那女生和我说，她和余二没有半点交集的。”
王浩紧忙说道：“你别激动，这个事情发生之后，余二跳楼死亡之前许春雅并不知情。”
“我们只是在进行调查，暂时没有告诉她，毕竟人家在养伤，怕影响她情绪。”
“难道余二当晚是去见许春雅的？不对，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过任何通讯记录吗？”
“没有，刚开始的调查方向也是这样的，怀疑那晚许春雅和余二在烂尾楼见面。”
“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啊，他们两个人没有显示有交集。”王浩也觉得十分棘手。
“那就是拿走猎枪的人和余二一起去的烂尾楼？”
“或者是有两个人约在那个烂尾楼见面？只有这两种情况了啊。”
“问题是他们去干什么？还要带着枪？”
赵天费解地说：“那天晚上咱俩算是开车围着小区工地转了一圈，就看到门口一辆车啊。”
“那咱们看到的那辆本田皓影，有没有拍清楚的交通监控，车里坐着几个人？”
“这个查到了，顺着车牌号，有一个路口高清监控拍清楚了。”
“车里面只有驾驶员一个人，可以确认就是余二。”王浩很快的就回答着赵天问题。
赵天整个人倚在靠背上，头看向天花板。自己想到的突破口全部被王浩堵了回来。
本来寄希望于没准哪个方向能成为突破口，可是每一条路仿佛都是死胡同一般，韩江感觉一阵头疼。
但赵天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拍拍脑袋，继续思考可能的线索。
“老王，余二自己去的工地，那肯定是赴约了。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肯定不是能见得光的事情。”
“现在最有可能拿走枪的，就是约余二的人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一定对工地很熟悉。”
“这是现在能下的最基本的判断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像隐身了一般。”
王浩也在认真思索着。“是的，那现在的嫌疑人范围很大。
“可能是工地施工人员，可能是房地产公司什么部门的人，都有可能。”
“这个暮雪花园，是属于融创地产公司的。”
“融创地产工程出了问题以后，公司很多员工离职，已经在破产的边缘了。”
“许春雅和她被撞身亡的男朋友，原来都是融创地产的员工。”
赵天再度感到惊讶，又是许春雅！
“那许春雅的男朋友叫做什么名字”，赵天惊讶之后潜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
“那人叫做宋哲曜。”
…………
许春雅一个人在病房中，喝着可乐，想着刚才赵天和她说，想喝酒了不要去天台喝。
她从有记忆开始到如今，最痛恨的就是喝酒。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死在了横穿凌烟县的虎跃江里。
那时，刚好父亲遇到了下岗潮，单位用买断工龄的方式将他打发回家。人生的两大打击，让父亲整日以酒为伴。
在许春雅的记忆中，父亲每天三顿饭，没有一顿饭离得开酒。
每天放学回到家里，闻到的味道不是同学家里一般的饭菜香味，而是劣质散装白酒的酒精味。
感受到的没有同龄人的家庭温暖，而是家里和室外一样刺骨的寒冷。
逐渐长大，小学以后，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她包办，学习也从来不让父亲操心。
但即使她做到了这一切，换来的只不过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懂事孩子的称号。
在父亲那里，她是造成这个家如此破败景象的第一责任人。
她是问题的最后答案，因为所有的问题和不快都可以归结到她的身上。
许春雅痛恨喝酒，元旦跨年夜的天台，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酒，也是她计划结束一切前的一次任性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