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次询问关键证人
天元市的出租车司机，素来以勇猛而著称。
即使是面对雪后的结冰路面，遇到很虎的司机，再难走的路，也不会耽误他们在路上连续变道。
在黄灯和绿灯交替的刹那通过路口，在绿灯亮起的半秒前轮胎就先动。
这一回赵天坐的出租车，让他很快就跨过小半个城市，来到了人民医院。
过去他不止一次吐槽过司机的这种操作，而今天这位师傅正合他意。
局里给许春雅安排的病房是单人病房，赵天穿过院子，径直来到住院部楼下。
要问哪里的电梯最拥挤，可能除了商场就是医院了，他也顾不上等电梯，而是直接爬楼上去。
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再见到许春雅，再次确认她的叙述，更加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许春雅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天台。
来到病房，病房里空无一人。
赵天焦急地来到走廊中间的护士站问：“608病房的病人呢？你们怎么没看住呢？”
来了医院几次，护士已经认识赵天了，不满地说：“警察同志，什么叫我们没看住？我们这里又不是看守所，那个病人是罪犯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人呢？”赵天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加上憋了一肚子火，语气是有点冲。
“临近中午的时候警察来过，然后我给她换了药，她提了一嘴，说想出去溜达溜达。”
“谢谢。”赵天也缓和了态度，来到病房等着朱小雨回来。等了十来分钟，许春雅终于回来了。
“你来了，我今天和警察局的人说过了，对于这次意外，我接受调解，也不希望单位追究你什么责任。”
意外枪击的事，许春雅只觉得是自己长久以来霉运的延续，她选择接受。同时，她也相信与自己同龄的这位年轻警察绝非故意为之。
“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问题！”
“我们之间不就是这个问题吗？其他的问题，你的同事今天来问过我了。”
“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当时明明在天台，为什么却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拿着枪？”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在天台？”
“你和余二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约好了在天台见面？”
面对赵天一连串的问题，许春雅先是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很淡定地一一作答：“我当时喝了酒，天很黑，我确实不能够确定那个人手里有枪。”
“关于我在天台的这个问题，今天你同事也反复问我，我就再说一遍吧，我心情不好，去那里喝酒，仅此而已。”
“当然，也可以说顺便看烟花的。”
“你的同事也表示过不相信，这不要紧”
“如果你们觉得我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尽管去查好了。”
“还有什么余二，我们完全不认识。”
“要说他的名字，确实是知道的，我在高中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我们那里有名的小混混罢了。”
赵天一愣后说：“你也是凌烟县人？”
“嗯，不过在那里就读两年书，高三就转学了。”
“那你是哪所中学的？”
“凌烟一中。”
“那我们是一所高中啊，你还记得年级主任大老秦吗？”
“抓学生抽烟喝酒，有个学生在宿舍喝多了被他抓到。”
“结果那哥们吐了大老秦一身，那小子就是我同学，后来直接被开除了。”
赵天说起来高中往事，绘声绘色，哈哈大笑，一时忘记了最近的一堆麻烦。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但是我们不是一个年级的，我应该是比你大一级。”
“大一级，这真看不出来，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显老，你比较显年轻。”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老乡加校友了，学校就两个教学楼。”
“咱们以前一定在学校里见过，只不过那时候不认识罢了。”
赵天一时间不仅忘却了自己的不快，也像是忘记了自己给了校友一枪的事。
知道了自己和对方的交集，只觉得世界很小，仿佛注定他与许春雅会在沈河再度相遇一般。
只不过这个相遇故事的版本是以开枪和中弹的方式来展开，的确让人挺不愉快的。
相比起赵天对这个问题的兴奋，许春雅依然态度冷淡，不论是对当晚的事情，还是过去的往事，她都不愿意提及太多。
赵天分辨不出来对方是对自己的防范，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在他与许春雅为数不多的交谈中，只觉得对方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不愿意向外表达什么，也不愿向内接受别人的表达。
他停下了关于叙旧的话题，重新回到谈话主题上来。
“我刚刚只是觉得挺巧的，咱们这就和拍电影似的。”
“不过我不是套近乎哈，我这次来只是想弄清楚枪的问题，你的回答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我和那个人都开过枪，那个人拿着的猎枪也是比较长的，你确定你没有看到吗？”
赵天一边说，还用双手比划着那支猎枪的长度。
“我不能够确定。你说的枪响，我听到了，但我只能说听到了和烟花不太一样的声音。”
“你既然对那支枪那么感兴趣，你们警察就去研究那支枪就好了。”
“枪又不会长翅膀飞走了，你们不是讲求证据吗？
“为什么要揪住我不放呢？”
许春雅对于赵天的质问感到非常抵触。
赵天听了许春雅的反问，长叹一口气：“这次枪真的长了翅膀，找不到了！我也被停职调查了。”
“那个人不是死了吗？难道他拿着枪跑了？”许春雅吃惊地问。
“那个人是死了，枪本来在天台，我去扶你下楼，想着先送你上救护车，由警队同事来处理现场，可是枪确实不见了。”
“那肯定有其他人拿走了，你们抓到了吗？”
“没有，现场没有发现除你我、赵天以外的第四个人。”
“那如果你当时先把枪拿走，再救我，是不是这件事就不是问题了？所以是我导致的……”许春雅自责地说。
“你这纯属扯淡，救人当然是第一位的！”
“我当警察为了什么，只要完美结案，其他一切难道都无所谓嘛！”赵天情绪有些激动。
“如果我去和警察说，回忆起对方有枪，这样是不是你就不会受处分了？”
许春雅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这不就是撒谎吗？
她不喜欢撒谎，但是眼前的这个赵天，和自己之前遇到的许多人都不一样。
但是她又说不好，到底是哪里有区别……只是想着如果能帮他一把，撒谎也不是不可以。
但赵天随即便否决了她的提议：“你之前说了实话，确实没有看清楚，这没有问题。
现在我也不会要求，你去做出对我有利的回答。
这次行动发生的所有事情，责任在我，我肯定会找出来那把枪。
我就不信那个邪了，不管是谁，我都会硬刚到底。”
赵天说完，看了看许春雅脸上失落的神情，继续严肃地说道：“你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你也没有任何责任。”
赵天看了一下时间。“我同事应该下班了，我想去见一下，晚饭我一会儿帮你点外卖吧。”
说着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笑着说：“对了，天太冷，不要去天台喝酒了，想喝酒的话，咱们去撸串喝点。”
许春雅在病床上躺下，她忽然想明白这个赵天哪里不同。
二十几年的人生，赵天是为数不多的，不将产生的问题归结到她头上的人，也是不去强迫她认为自己有错的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刚才出去买的一整瓶安眠药放在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