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秘兮兮的通话
现在距离元旦晚上天台案发，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朋友和母亲都相信赵天，器重他的领导也认为赵天没有问题。
可在事实面前，要讲求证据。面对既定的事实，赵天却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母亲劝告他，清者自清，让赵天不要太焦虑。
可赵天整夜难以入睡，脑子里全是关于这件案子数不清的问号。
赵天也想睡一觉，明天再去考虑这些问题，可是大脑好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越是发出睡觉的指令，整个人就越是清醒。
躺在那里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实在是让他很难受。索性起身下楼，来到24小时便利店，买了五瓶老雪花和两包花生米。
这样一来不要紧，喝了啤酒，自己反而更加清醒了。赵天心想，索性不睡了，拿出笔和纸来，在上面写写画画，分析案情。
他苦笑一下，从自己工作以来，还是头一次喝着酒分析案情，长夜漫漫，就当做打发时间。
自己这回是变成了电影里的业余神探了。一边想着，一边拍了一下大腿，刚才忘了买几个卤鸭头了！
赵天右手拿着笔，左手拿着啤酒瓶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这一幕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这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想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却让赵天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一直在纠结余二手中的猎枪，睡觉时恨不得都梦到猎枪，看到路上的谁都在想是不是被对方拿走了枪。
今晚他突然想通了，是自己太犟了，刑警队那么多同事都没有发现枪的线索，自己在这考虑猎枪的问题，除了折磨自己，起不到任何效果。
在老雪花的刺激下，赵天暂时不再纠结于那支枪。余二跳楼，猎枪丢失，许春雅去天台喝酒、等等。
如此种种，只不过是最终的结果而已，必须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里的每一个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最后，才能有枪的答案。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偶然，就算有偶然，那其中的必然，就是破解谜题的关键。
先从谁入手呢？赵天心里盘算一下，既然余二东死前杀的人就是许春雅的男朋友，那么，就从她这里开始吧。
想到这里，赵天也不再感到失望，而是感到困意来袭，一颗纠结的心终于放下，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赵天满怀着期待，再次来到人民医院。他一时也分不清，是期待通过许春雅找出什么线索，还是期待再次见到这个女人。
在医院门口的奶茶店，赵天本想给许春雅买杯奶茶，但店员说搞活动，买一送一，于是不喜欢喝奶茶的韩江提着两杯奶茶向着住院部走去。
一路上赵天心里预想着，从许春雅那里查清去世的李绕春，再通过李绕春的线索找出余二的破绽，如此倒推，就应该会逐步引向消失的枪上。
来到病房门前，赵天听到房间里许春雅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够明显听出她语气的激动。
出于职业本能，赵天刚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侧身站在门口，竖起了耳朵。
房间里只有许春雅的声音，明显是在打电话。其中的几句话，让躲在门口偷听的赵天感到一股电流直冲头顶。
“我说的不对吗，他走到这一步，怪得了谁！”
“怪我？他的死，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好，钱我一分也不会差你们的。”
“我没有躲起来！我马上回凌烟县处理他的事！”
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但许春雅的口中的“死人，凌烟县，钱”，让赵天不得不注意。
这几个关键信息，每一个都指向了余二！短短的时间内，它们在赵天的脑内盘旋，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赵天回想起和许春雅的几次见面，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识余二。
这个许春雅，当晚出现在天台，绝不是巧合！
一个人跑到那里喝酒，这个理由始终让人觉得站不住脚，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算非要大冬天，在人迹罕至的烂尾楼喝酒，跑到哪一栋楼喝酒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秦卫东出现的五号楼？她和余二到底什么关系？
再想到余二肇事逃逸案件中，死去的正是她的男朋友宋曜春，不由地让人怀疑到底真的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屋内的脚步声打断了赵天的思绪，他马上躲进了病房斜对面的开水房内。许春雅从屋内走出来，穿好了羽绒服，手里拿着包。
赵天想搞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转头把手里的奶茶塞给了旁边正在打热水的中年男人。
没等对方开口，他说了句，没有毒放心喝，抬步跟在了许春雅的后面。
出了医院大门，许春雅走在前面，赵天跟在后面，远远地望着前面白色的背影。
先前意外枪击对方的愧疚感，今天意外听到通话内容后的怀疑，交织在赵天心中，让他感到无比矛盾。
过去他曾经面对过让人心生怜悯的嫌疑人，这种怜悯难免屏蔽掉对方身上的嫌疑。
他不敢再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要弄清楚今天许春雅到底要做些什么。
许春雅在第三个路口看了几眼手机，向着十字路口东侧的招商银行二十四小时服务区走去，赵天躲在门外，向内张望。
atm机两侧的挡板，让他仅仅能凭借许春雅的部分动作进行判断。
不一会，从受限的视角中，可以看到她的手臂动作是从atm机中将钱装入包内。
本想继续看看许春雅的下一步举动，“你干什么呢！”
银行保安朝着趴在门上的赵天大喊。他连忙道歉，远离了玻璃门，心想自己这样趴在门上，确实不像好人。
赵天一边向路对过走去，不时回头看看，注意着许春雅的动向。
刚才虽然无法判许春雅取了多少现金，但对她的猜忌却愈发加深。
万物扫码的时代，能够用到现金的地方少之又少，许春雅打完刚才的电话，就来取现金，不太符合常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许春雅从银行走了出来，赵天在马路对面的零食店里观察她下一步动向。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向马路对面走来。
赵天赶紧转过身去，自己一直保持着距离，她不会发现自己了吧！
好在许春雅没有来到零食店，而是走进了隔壁的药店。
赵天将许春雅的行踪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中，趁着这个机会，又跑到马路的另一侧躲了起来，等着她从药店里出来。
药店是落地窗，赵天透过玻璃，看着她用手机扫码结账，拎着满满一塑料袋的药，距离太远，也不好辨认药的种类。
她到底要干什么？要解开这个疑惑，只能一路跟到底了。下一站是中国邮政，这次许春雅在里面耗费了很长时间。
她直接上了二楼，赵天怕被发现，只好在外面盯着门口，等着她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的药不见了，好像是寄给了谁。
从邮局出来之后，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许春雅在路边拦了一辆租出车，赵天也赶紧叫了出租车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公路客运站。许春雅来到购票大厅左侧的窗口买了一张汽车票。
窗口上写着“天元市区——凌烟县”几个大字，赵天在售票大厅的角落里，等着许春雅离开后，径直向同一个窗口走去。
凌烟县是天元市西北面的县城，距离天元的市中心六十多公里。
客车单程只需要两个小时，两地之间的客流量很大，一般一个小时发一趟车，逢年过节，发车频率会更高，客车人满就走。
在候车区，赵天躲在人群中，把厚棉服帽子给戴上，还不忘戴上口罩。
他仍不放心，现在他心目中的许春雅，不得不防。他在候车区的小超市，买了一副劣质墨镜带了上去。
“凌烟的，凌烟的，检票上车了啊。”人们一哄而上，将检票口团团围住。
人群挤得检票口的围栏左右摇晃，金属围栏的底部发出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像是在高声呼救。
工作人员对此情景早已习以为常，一群人挤来挤去，半天才有一人能够通过闸口。
许春雅站在人群后面，跟随着人群缓慢前行。赵天只能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蜷缩着身体，伺机而动。
等许春雅通过检票口之后，赵天眼看着检票员将要离开，便赶紧拿着车票冲了上去。
“你早干啥来！”检票的人看着身高一米八多，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赵天，满脸的不耐烦。
外面天空灰蒙蒙的，刚出检票口，墨镜起了水雾，赵天几乎看不清路。
脚下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窜了出去，幸好双手支撑着地面，险些面部着地。
可这几下也足够滑稽，像一个四肢爬行动物。
他不免回想起大学时，舍友喜欢的导演王家卫，江湖人称墨镜王。
此刻，他感觉非常佩服这位导演，真是好眼力，天天带着墨镜都行。
还好，大型客车前后两个门，赵天特意买了靠后的座位，从后门上车，坐在了最后一排。
许春雅坐在前面，两人相隔六七排座位。赵天赶快把墨镜摘掉，结束了刚才的尴尬处境。
两人中间的乘客，坐得满满当当。赵天不时抬头张望，确认许春雅一直坐在座位上，直到客车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