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心话
江霖刷到了许是语的朋友圈。
百年一遇。
南中区临漪路一家很小众的美术馆，他没想到女孩会喜欢这种带有艺术格调的地方。
前一秒还在心里感叹女孩子的品味独具一格，后一秒就在最后一张图里，意外发现了她拍的展览馆全景中，左上角站着一个模糊不清又只有半个身影且背对画面的男生。
他以为是路人，直到察觉到些什么，开始一点点放大照片。
这草莓熊的颜色有点分外扎眼啊。
“干嘛呢你，看样子心情不好？”
江霖立马把手机锁屏，瞥了一眼床下的白俊宁。
“你先说你要干什么吧？”
“其实……也没别的事，江大公子，孩子明天招新，确实，是真的，千真万确的，找不到人了，所以……能不能……”
“不能，免谈。”
“江大帅哥，行行好吧，帮帮孩子，我请你吃饭！”
“你们社团的事，我去了又不会表演节目。”
江霖这话把白俊宁逗乐了。
谁说“艺术团”就必须要艺术的？
“哎呦老哥，你大可放一万个心，这绝对不是什么表演节目的活，就是帮我们招新筹划一下，绝对不会为难你一分一毫的！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兄弟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谁跟你一家人。”
白俊宁知道江霖的脾气，如果他当下没有特别严肃的表示拒绝，那么此事就绝对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数三秒，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啊。”
“三二一。”
他说的飞快，三秒按一秒的速度来，江霖白了他一眼。
“体力活不干。”
江霖表面嫌弃，内心还是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说完白俊宁感激涕零地用右拳朝胸口敲了两下，示意大家都是好兄弟。
江霖真的不理解安朵平日里是如何容忍这类生物在自己身边的。
“还有谁去啊？”
白俊宁抬起眉毛，“你还想让谁去啊？”
江霖瞬间躲避男孩的眼神里的不解，“啊，没谁，都行吧。”
-
经过半下午在翻译组的短暂忙碌后，许是语又回到了小花朵身边。
招新工作已经到扫尾阶段，除了他们几个熟悉面孔，还有几个干事留在了为招新搭建的帐篷里歇息。
自从蒋露把江霖叫走后，许是语就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了。
“语哥，晚上咱们几个去聚聚呗！”
“还是你们去吧，我就算了，不太合适。”
“哎呦，去吧，又没外人，就咱们几个。”
“学姐，你都帮了我们一天了，不犒劳一下自己吗？”
说话的人是个正在收拾桌子的男孩子。
“要说忙啊，你们安团是真的忙，我顶多就是个跑龙套的。”
“去吧，学姐。”翻译组的小薇也应和起来。
看他们一脸恳切，经过一天的相处，许是语也确实不认生了，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白俊宁去哪了？”
“他呀，他说宣传部那边还有点事，我就让他一会忙完直接去餐厅，他也让咱们先去不用等他。”
“哦，这样啊。“
“怎么啦？”
“我那阵……见江霖了。”
“嗯？江霖？他也来了吗？”
看安朵的反应，许是语心里萌生一些不好的念头。
-
“这个时间，你不去吃饭？”
“我又不着急，车还没有来。既然你等朋友，自己站在校门口还是怪孤单的，我正好陪陪你。”
“……”
事先江霖答应白俊宁要在校门口等他一同去聚餐，却碰巧遇到了要回家的蒋露。
很多时候他还是不愿意跟她有太多接触，上次就是因为多嘴，也没多想，见她询问选修课，说漏了自己周四的选修是理财，才惹得蒋露和他报了同一门课程。
上周球队训练，他险些在选修课上迟到，却怎么都没想到蒋露不知从哪知道的他的行踪，非得在门口等着他，甘愿一起迟到。
接下来，就是换来了许是语的误会。
江霖面无表情，只是回她一句不痛不痒的“哦”。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无奈之余看看表，又往白俊宁离开的地方望了又望。
没有下文的片刻，他瞥见蒋露仍然是一脸执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或许还是自己拒绝的太过模糊。
“不用麻烦了，你还是……”
他说了半句话停了下来。
蒋露不理解，抬头发现身旁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再自己身上。
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从远处走来的一群人里。
她定定眼神，眸光逐渐黯淡下来。
他要等的人没出现，却等来了本想见却不该此时见的人。
原本愁烦的双眼顿然温和下来，江霖默默地注视前方，期待着与人群里的那个人目光相汇。
渐近的距离，那人身边的女孩揪了揪她的袖子。
许是语抬起了头。
熟悉的人重新回到了视线里，相撞的刹那，许是语只觉得对方眼睛里仿佛藏有一团暗火朝她燃起。
立马却被突然走上前来笑脸相迎的女孩打断。
“呦，安团，好巧啊，你们这是……”
“小聚怡情，大聚伤身。”
“辛苦了一天，那就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话的人不忘把落在许是语身上的目光抽走，还没等身后的江霖反应，女孩又赶忙重新站回在他的身旁。
好一个形影不离，就像是怕丢了一样。
许是语瞥了一眼看着她眉欢眼笑的蒋露，原来最不好的念头无非就是江霖是被蒋露“邀请”来帮忙的。
现在只不过一语成谶了而已。
而已吗。
许是语没再多看她身边的江霖一眼，此时她面容如冰，急忙拉着安朵往校门口走。
“怎么啦？这是？”
“快走，快走吧，完了再说。”
而留在原地的江霖，目送她渐远的背影，带着些怅然若失。
他本该想和她一同走的。
奈何顾及白俊宁。
期待的一切都没发生，有什么比她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一眼说走就走还要差的吗。
果然还是被误会了。
江霖回过神来，冷言一句，“你走吧。”
身旁的女孩很是诧异，提了提眉毛，他的话像一把冰刀迅速剌开和她的距离。
面对男孩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蒋露娇艳的面颊挂着一丝难堪。
她不懂究竟是为什么？
之后什么都没说，朝他一笑，转身就走，那双快步离开的漆面皮鞋走出了高跟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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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在一家小众的精酿西餐吧，众人围坐在一张厚重的木桌上，等缺席人的落座，餐前闲谈起来。
许是语却对着天花板上工业风的粗旷线条发呆。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他做什么，上一次课后的试探也是在江霖突然对她的关心下才冒险去问的。
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他有属于他的自由。
可这份自由，总会让她患得患失。
“干嘛呢？”安朵戳了戳她的胳膊。
思绪被拉回现实。
“给你看看菜单。”
言罢，身边的安朵迅速恢复一朵躁动的向日葵状态，仿佛在场的人都是太阳光。
“来来，开局前我说一下啊，首先，不许劝酒，还有，我就是搞特权，女孩可以不喝酒，男孩必须喝！”
“团长，你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想不想混了？”
“安团，可不带你这样偏心的啊。”
“我不管，现在男的就你们俩，女的我们三个，少数服从多数！要赖就赖你们白学长。”
听他们插科打诨，许是语不由得笑出声。
“选好了吗？”
“我和小薇都选好了，看看你们吧。”
安朵接过许是语递来的菜单都没来得及翻一下，点亮手机屏，“怎么回事，这人也不回消息。”
“不着急的，再等等吧。”
一阵过后大家点的餐都上齐了，可是白俊宁还没到。
安朵看着时间又怕菜品凉了。
“算了，不等他了，咱们先喝吧？”
正准备叫服务生，就被不远处从门口吧台抱来一箱酒的白俊宁制止住，她完全没注意这小子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哟，咱姐夫来了！”
正吃着薯条和对面小薇聊天的许是语也才发现刚来的白俊宁。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慢慢站过来，拉开椅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来迟了。”
那人的目光略过周围的人，最后落到了许是语的眼睛里。
“啊，没事没事，快坐吧，看看你俩吃什么。”安朵看见江霖的到场下意识瞥了一眼许是语，发现她手里的叉子还叉着半只未入嘴的薯条，眼神已经呆了。
白俊宁拿起菜单问江霖，而江霖的注意力也已然不在这几页纸上。
坐在角落的许是语忽地变得过分安静，她能感受到斜对面的人刻意的眸光，就好像要把她一眼看穿，但她还是尽量避免与他眼神交汇，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一盘炸鱼薯条上。
“我也要一份炸鱼薯条。”
江霖跟身边的男孩说。
点完菜的白俊宁从身旁空椅子上的箱子里拿出几瓶店家特色精酿啤，分发给众人，直到轮到许是语，安朵和江霖同时拦了他一下。
“啊，姐，那你……就喝这个吧。”
随后递给她一瓶罐装的橙汁。
举杯庆祝后，大家彼此闲聊，其中最火热的就是安朵和白俊宁，许是语看他们两个人把小学弟们喝得微醺，不免笑起来。
片刻，她还是偷偷瞧着江霖，那人举着易拉罐的手放在唇边，指节清晰分明，眼里满是笑意，好看的让人心动。
却不料，他的视线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容上扫过后最终驻足在她身上。
对视的眉眼里女孩闪过一瞬的慌乱。
“学姐，你脸有点红。”
“啊，我那是热的，呵呵，热的。”
她却不知，他眼尾弯起，嘴角轻扬，别过头去，继续小酌几口。
“江霖，这俩小兔崽子，不得帮兄弟收拾收拾！”
许是语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只见那人咧开嘴笑，随后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到一些带有赌注性质的游戏里。
他们觥筹交错，江霖也融入其中。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看着他们闹，反而一点都不厌烦。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本来只有她的身边是一杯果汁，现在她却突发奇想，顺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瓶未开封的啤酒罐。
身旁的安朵在玩酒桌游戏，对面的小薇也乐此不疲。
没有人知道她稍微倒了半杯，轻轻尝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脸热热的，又格外清醒。
闲聊间隙，有人提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在场人没人否认。
一两局过后，轮到了许是语。
江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她。
“我选真心话吧。”
安朵赶紧说，问点靠谱的，别瞎玩。
或许是由于上一把的人被问到感情问题，翻译组的小学妹顺势也问起来，“学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全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暖橘的灯影把她的脸映照的仿若油画般动人，可没有人察觉她喝了酒，包括他。
女孩耳边回荡着落日飞车的“myjinji”，逐渐清晰，一种暧昧的氛围混淆着感官。
她有点迷醉，迷离的眼神穿过人群，与一个人紧紧相撞，和她一样，灯光氤氲下的面容是会让人心跳加快的。
许是语嘴角微勾，一只手把散在面颊两侧的发丝往耳后别去，另一只的手指还在把玩着盛酒的玻璃杯岩壁，眉眼带笑像一只倦懒又勾人的猫。
仍然一丝不苟地，看着他，缓缓一言。
“喜欢就是……不想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