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却看着你
“你冷吗？”许是语温声问他。
“放心，我一点都不冷。”
直到走到南园女舍楼下，两个人停住了脚步。
“回去吧。”
许是语微微点头往前走去，突然又想起些什么，“等我把衣服洗好，给你送过去。”
江霖扬了扬眉毛，嘴角一提，“没事不着急，我不嫌弃你，不洗也行。”他看见女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也想起来些什么，又顿了顿，“那个……你的毯子还在我那儿。”
“那找个我们都合适的时间，以物换物吧。”
江霖噗嗤笑出了声。
许是语啊，许是语，你以为现在是原始社会吗？
可许是语不懂江霖在笑什么。
只好向他摆摆手。
路灯下的人没有转身离开，认真地注视着她，那双深邃又满含笑意的眼睛仿若盈满了星辰。
被他这么盯着，许是语脸颊渐热，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她不敢再看了，这双眼睛是要犯法的，匆匆忙忙再次说了再见。
与此同时，安朵和白俊宁忙完艺术团招新，正巧也刚回来，天色昏暗，石板路上有两道嬉闹的影子。
突然，安朵鬼使神差地发现，在南园楼下广告栏边上的小路站着两个人。
她单纯以为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在腻腻歪歪。
但是，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像许是语呢？
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再到眉毛慢慢拧在了一起，好奇心驱使她往前凑，她刷得快步走去，也不管不顾白俊宁在后面叫她。
那人穿着黑色外套，但是背着一个带有草莓熊挂坠的黑色皮质托特包。
无疑了，那个草莓熊是安朵送给许是语的生日礼物。
她眼珠子瞪得溜圆，猛地停了下来，白俊宁边跑边顺着女孩目光盯着前方，没刹住步子，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下意识喊了一声，安朵赶忙朝身后的男孩在嘴边比了一个“嘘。”
他赶忙定定神，才发现路灯下面的人好像是许是语。
他准备带着安朵向前去打招呼。
安朵察觉到身边人的意图，立马抬起手臂在他肚子上拦了一道。
白俊宁又疑惑起来，抬头再仔细一瞧，许是语对面的人原来是江霖。
兴许是他们的动作过于明显，江霖抬眸瞬间，还是望见许是语身后的小路上有两个人朝他俩的方向看，目光微转，叫住了正准备进楼里的人。
江霖往她身后一瞥，“好像有熟人。”
言罢，站在楼门口台阶上的许是语回头瞧，一个白俊宁一个安朵，两个人像两只躲在灌木丛里的小白兔一样，这才乐呵呵的往他们的方向走出来。
她满眼新奇地侧过脸看江霖，而他却耸耸肩，“刚才他俩可不是这样的反应。”
许是语明白了，无奈地笑笑。
“语哥！”
安朵撒娇似的疯狂向她跑来，于是也张开自己怀抱。
“哟，稀客啊，江大帅哥。”
站在原地的江霖可不像许是语见了安朵那么温柔似水，一脸嫌弃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白俊宁。
“什么稀客不稀客的，以后就是常客啦。”安朵边笑边打趣。
许是语秒懂安朵的意思，下意识瞥了一眼江霖，觉得他此刻肯定连杀人的心都有。
跟男孩们道了别，她被安朵挽着进楼去，却在不经意听见身后白俊宁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冷啊？”
“胡说，我不冷。”
许是语这才意识到一路上的暖意不过是来自他的口是心非。
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没反应过来，应该早一点就把衣服还给他，至少从南园回雅园这段路上，不会冷了。
她低头看看这身衣服，一阵温热涌上。
“你这衣服怎么啦？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你现在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许是语看见安朵正对自己怀里那惨不忍睹的卫衣外套瞠目结舌，不禁叹口气，“别提了，今天晚上，简直是我的劫难。”
-
南城的秋天来得不自知，不温不火，却漫然地把四处染色。
周六一早，安朵就去忙艺术团不见了人影，许是语闲来无事，恰逢收到宋南知的邀请，便准备一同去南中区的艺术馆看展览。
出门前，许是语把自己的衣服晾好后，拿起了装好江霖外套的纸袋。
走到楼下门口时她发现宋南知似乎早就已经等着她了。
曾几何时，在她的印象里，宋南知总是一副温雅又精致的样子，时时都弥漫着岁月静好。甚至能想到他宿舍里一尘不染的书桌，以及每日镌刻在脑海里精准的时刻表。
而今天似乎略有那么不同。
他穿着一件印有浮夸花纹的黑色卫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站在一棵落叶松下，背逆着阳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年少的朝气。
许是语还有一丝错愕，感觉这和他平时沉稳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发现了她，嘴角扬起。
“需要帮忙吗？”
他示意许是语手里的纸袋子。
“不用不用，不过得麻烦你先陪我去一趟干洗店。”
-
“集合！”
篮球场上迅速站了两排整齐的队伍。
“来来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队新人，体育学院大二的学生，王帅，很优秀，希望你们这些老队员都能起个表率作用。”
江霖看着那男孩略显青涩的脸，回想起自己大一时为达到这一刻而付出的努力。
“今天也跟你们说明一下，大家都知道，本学期是江霖同学在我们队的最后一学期，接下来就王帅接替他的位置，下个月友校比赛还是由江霖来打。好，今天训练就到这，解散！”
李世周给江霖递来一瓶水。
“咋了，心不在焉的？你这又不是纯练体的，大二都进南区联赛了，有这光辉时刻，以后不管在哪都不得横着走。”
“我只是没想到转眼下个月就算是我退队前最后一场比赛了，总感觉有点遗憾。”
“不管啥时候都是新起点，要我说，你多遗憾遗憾兄弟我，珍惜现在咱俩一起训练的机会吧，以后打到国家队去指不定你还能不能见我呢。”
听他的玩笑话，江霖笑起来。看着看台下那几个新鲜的面孔，似乎每个人都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风华正茂，和当年的他一样。
正如那样所说，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就算你去nba，我也会想你的。”
“别搞啊！”
“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周是个粗人，不懂江霖此刻突然的煽情，但他心里明白身旁少年此刻的伤春悲秋，一切尽在不言中，离开前拍了拍江霖的肩膀。
-
“我一直都忘了和你说，我的那个朋友后来真的找我了，尽管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甚至在变好，可是有些时候我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既然能来找你，说明你们之前的关系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而至于他的想法，你又不是神仙，何苦为难自己猜一个人的心思呢。其实，在这段关系里，你只要做好你觉得对的，应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宋南知的语气格外令人平静，纵然上一秒的思绪还游离在许是语把江霖的衣服带去干洗店的意外里。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应该做的，我觉得我足够努力了，但是好像我和他的距离还是很远，很多时候，我都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什么答案？”
被突然一问，她的话噎在喉咙，感到有些尴尬，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宋南知讲自己口中的“朋友”其实是江霖。
“就……就是对我和他这段""友谊""的……看法。”
宋南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画作，抿起一丝微笑。
“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想要维护好一段关系仅仅靠你一个人的努力是没有用的。就像你愿意来陪我看画展，如果你昨天没有答应，那我今天可能坚持不了看这么久的画。如果某些事情让你等的太久，你不妨自己去问问，即便结果不好，至少也是长痛不如短痛。”
许是语一瞬间释然了不少。
“不得不说，你太像我一个朋友了，她叫王卿然，昨天还给我发消息说她下个月准备回国呢。之前我还担心上了大学很多事情可能真的得自己消化了，虽然我身边有很多很好的人，但是他们总好到一种你不忍心去打扰的地步。”
“所以就来打扰我吗？”
说完宋南知的眼角弯成月牙。
“啊，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把你当作情绪垃圾桶，每次和你聊天总有一种能让人放心的感觉，而且你在一些事情上有更深刻的见解，根本是我想不到的，我觉得很厉害。是不是我每次这样让你感到很有负担啊。”
他看许是语忙慌解释的样子，眼底温柔渐深，笑着回应，“玩笑啦，别想太多，根本没关系的。”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就像树洞一样，总能不厌其烦的听我的想法给我合适又中肯的建议，能让我学习到很多，所以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打扰你的。”
树洞。
宋南知转过头，看着许是语正对着她身前的作品静静欣赏，明眸善睐，他愣了一瞬。
成为你的树洞，那还能成为你的什么。
“许是语，我从来不会觉得有任何负担，而且，我也乐意被打扰。”
许是语侧过脸去，瞧见他看自己的眸光似一潭秋水，比之前的认真又再添更甚，唇边含着笑意，像雨后清透又松软的云。
-
从美术馆回来的第二天，许是语立马被安朵拐骗到艺术团的招新活动，美其名曰给她撑撑场面，实则是出卖劳动力。
对于又带点工作性质的社交活动，许是语防不及防。而安朵作为校艺术团的团长，是主要负责人，这次招新的工作就牢牢担在她肩膀上。白俊宁也分管了很多部门的事情，忙碌得很。许是语甚至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同样焦头烂额的蒋露。
看着眼前的小花朵辛苦的亲力亲为，耐心指导每一个前来询问的学弟学妹，许是语闲慢地坐在她旁边，有点格格不入。
“你要不还是给我安排点什么事吧，安团。”
“也不知道谁骂我资本家，嫌我榨取人家劳动力啦。”
许是语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想想啊，我可以无偿为我们大小姐做翻译！”
随后她换来安朵一个善意微笑。
直到她真的被安排到一个做简单翻译的“岗位”上。
因为来了解的留学生又或是交换生少之又少，这似乎是一个比刚才还要清闲的工作，和身边的学妹们聊天间隙，抬眸间她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江霖，他怎么也会来？
他穿了一件印有浮夸花纹的黑色卫衣，这款式让她似曾相识，站的离她不远，却在和一些陌生的面孔询问一些事情。
正当她站起来准备朝他走过去，看见了也朝他走过去又一改疲色仍然美艳的蒋露。
许是语硬生生站着没动。
“怎么啦，学姐。”
身旁传来学妹轻柔的声音。
许是语坐了下来，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事，就是……突然想问问安团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