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理解万岁
许是语下了课再一次骑快车狂奔图书馆，等赶去的时候也确实误了几分钟约好的时间，她快步走直到望见了坐在休息区的男孩。
宋南知穿了一件宽大的藏蓝色t恤外套，格外清爽干净。
“不好意思，下课有点迟。”
他抬眸，见许是语，神色舒展开来，眉眼含笑。
“没关系，坐吧。”
见他细心地把身边的椅子为她拉开，许是语又不好意思的道谢。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冒然约你来图书馆，也事先没有问你忙不忙。”
许是语有点惊讶，没想到身边还没认识两天的男生能如此照顾她的时间。
“反正上完课也没什么事，既然你邀请我来，那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许是语笑着回应。
宋南知看她的眸光里也泛起点点笑意。
“其实也没别的事，我就想问问你选修课该选哪些比较好？”
许是语不解。
“选修？不是早在上周就选完了吗？”
“哦，之前由于我个人原因耽误了，所以只选上油画一门，后来我去问了教务处老师，他说明天下午两点还有一次补选的机会，只是可能剩下的课不那么好了。”
许是语猜出了宋南知的意图，微微一笑点点头。
“选课这种事情吧，还是得看自己的喜好和需求，就比如有些人想要保研，那他就想要选一些分值高又容易过的课；而一些人是出于自己爱好，比如喜欢美术音乐就选相关类似的。我也不知道你偏向哪一种？”
她侃侃而谈，宋南知眸光柔缓，凝视了她许久。
许是语不说话了，他才意识到身旁的女孩向他提出了问题。
宋南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一手托腮，歪过头目光所至她眼眸，笑着问，“那你是哪一种？”
许是语在和男生交流这方面，着实拿捏不准。她都怀疑自己，喜欢江霖对她来说算不算一种心理素质锻炼。
或许是座位离得较近，许是语在与他眼神无意的相汇时，恍惚了一下。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热烈涌上心头。
她却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许是语反应过来，急忙避免眼神触碰，“我……我就是属于另外一种了，因为选课那天我起迟了，所以选油画纯粹是个意外。”
言毕，她尴尬的笑了一下。
男孩洞察秋毫，见她突然间的慌张，随即浅然一笑，想让她放松下来，“不算意外，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的，能尝试一点新鲜东西也算不错。”
听他的语气稳定松弛，许是语也放下了紧张。
“跟你这样建筑系大佬比，那自然就是自惭形秽了。不过怎么说，我确实也不排斥画画，就当是get一门新技术吧。”
宋南知讪笑自己一声，微微摇头。
“你另一门选修选的什么呢？”
“哦，另一门啊，我选的是金融理财。”
这个回答令宋南知猝不及防。
“这……也是天选的结果吗？”
许是语理解了他所言“天选”的意思，被无心的幽默逗笑了。
“哈哈，没有，这节课算我运气好，正好我还蛮喜欢的。”
学习小语种的姑娘喜欢金融？宋南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许是语，这样的反差感不禁勾起他的兴趣，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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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雨后，南城的夏末也渐渐带着些秋天的味道。
半天时间里她和宋南知聊了很多，即使他们是一场大雨而搭建起的关系。
由于两个人下午上课地点南辕北辙，宋南知为了送她，还专门绕路去了知雅楼，尽管许是语尽可能的表现出“太不好意思了，完全没必要。”
课前的时间，许是语发现路旁一排树上的叶子都或多或少的泛出了浅浅的黄。
“我想问你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宋南知推了推金边眼镜，认真地点头。
“我前几天好像做了一件又对又不对的事，我有一个朋友，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吧，他失约了，后来我再见他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本来我是想好好沟通的，哪怕没有那次机会，下一次也行。可当时还是没有抑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就在想，这样做是不是对他不太好，那我们也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我们在怎么样，都会有矛盾，所以即便结果不好，你也没必要灰心，至少也让你认识了他在处理矛盾面前又是怎样一个人，自然你心里也有了答案，但如果这段关系对他来说足够珍视，他真的对你有心，他会主动来找你的。”
话落，许是语凝视他，眼神里夹杂了一份宽慰。
“好了，你进去吧。”宋南知微笑着目送她进楼里。
一路上，从礼貌几句客套话到聊文学聊政治聊彼此的生活。宋南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愿意去了解她那些复杂冗长的想法，一点都不烦。
慢慢许是语也把很多心情分享给了他，也让她尝到了在大学社交的甜头。
许是语觉得这种感觉太久违了，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如果说在许是语这些年遇见的女孩子里，安朵是一朵沙漠上盛开的骄傲玫瑰，那王卿然就是雪山之巅绽放的高岭之花。
王卿然是高中时期许是语最好的朋友，高考结束后远赴英国留学，现在算来也已然三年没有见过了。
高一还未分科，她和王卿然是以情敌的身份相互熟悉了彼此，由于一些原因，最后两个人懵懂的心动都以be画上了句号，一种莫名惺惺相惜的“革命”友谊就此铺展开来。
再后来，许是语去了文科班，和周围人志趣不同，独自留在理科班的王卿然成了她最好的树洞。
班里的糗事，暗恋的男生，毕业的取向，高考的迷茫，天马行空的想法，家里人的唠叨……
在外人眼里，许是语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安静，不发表任何带有自己感情色彩的意见，耐心的接受。
而在王卿然面前，她能永远保持一种十八岁的烂漫。
【我遇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不过是个男生。】
此时此刻正是伦敦早上7点钟。
【？？？有情况？展开说说】
【没情况！你先洗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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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教室的时候她发现只有张丽丽。
许是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跟另一个不是很喜欢的女生形成了教室的大对角，也正好避免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丽丽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她座位边，跑来询问，德语言文学赏析的作业。
这个话题的开展让许是语觉得莫名其妙又带着尴尬。
她不知道眼前戴着厚厚眼镜的女生又替代谁或者真的代表她自己到底想问她什么。
“你有话直说吧。”
许是语不喜欢兜圈子还假借学习的名义。
看许是语这么长驱直入，女孩也不好再假装，“听……听说……江霖病了……是吗？”
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里，主题都是江霖，许是语气不打一处来，前一秒还沉浸在友谊万岁的讴歌里，后一秒就把她拉回现实。
自从昨天和江霖不欢而散，许是语暂且不想再次听到这个刺耳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她不知道究竟是蒋露想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看望过江霖的消息，还是凭借磕绊的嘴替真的关心江霖的情况，很快她否定了后者，她不相信作为一个连外院都有“眼线”的人能不知道江霖的情况。
看着女孩谨小慎微又怯懦的样子，她不禁感慨万分，在许是语的印象里，蒋露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浮夸又高调。她不明白为什么蒋露会选择和张丽丽做朋友，但又或许来说根本就不算朋友？她没办法去相信蒋露是看上女孩美好的心灵和善良的品格这种鬼话。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单纯的美好。
“这事你们自己去问他吧，我不清楚。”
许是语说完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同学陆续都走进班里，张丽丽眼见人多，赶忙拿着自己的书回到了座位。
许是语不懂女孩子之间这种利害关系，但瞧着女孩仓促的“逃离”，不觉意感到遗憾。
她本来可以自己过得很好，在一个不错的大学里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为了一个也许根本就素不相识的男人，还不是为自己的男人，值得吗。
许是语不知道这段关系究竟给谁带来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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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安朵的专业课下课早，为了一起吃晚饭，在许是语教室门口等着她。
许是语拿着包从阶梯教室里走出来，朝安朵摆摆手，两个人边走边说笑闲谈了一阵，张丽丽独自一个人故意似的快步走到她们前面。
许是语和安朵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安朵好像想起些什么事，便拉着许是语步伐慢了下来，等待着前方的人离开。
“语哥我跟你说，中午我去艺术团见蒋露了，跟一堆小孩（低年级）一起，我不小心偷听到了一点，反正谈话内容你也可想而知，就是好像蒋露在和她们炫耀似的说自己如何如何照顾江霖。”
“照顾江霖？”
许是语不由得想起和张丽丽课前那段匪夷所思的谈话。
“对啊，江霖不是生病了吗。哦对对，我还去看他了。”
许是语瞬时被安朵的话吸引了，一脸“不是吧”，憋笑着看她。
安朵瞥见她的表情抛去个白眼。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加今天早上蔫了吧唧的，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一听被戳到了，许是语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咱安侦探侦查出来点什么呀？哈哈。”
“少来少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是什么意思？
许是语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没有深究很快放下瞠目结舌转眼想起比这个还重要的事。
“话说回来，张丽丽课前找过我，向我询问江霖的情况。”
“张丽丽？我记得你和她好像不熟啊，不就前两天，你跟我说她认识蒋露，我才知道的她。”
三年来作为同专业的同学，连彼此的微信都没有。
许是语笃定地点头，
“上了三年学，哪能想因为一个男人认识我了。按你刚才说的，既然蒋露那么大肆宣扬自己如何照顾江霖，如果她和张丽丽真的那么好，我不信张丽丽会不知道江霖生病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是……”
本来她想告诉安朵，为女孩“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傻不值。
蓦然，许是语半眯起眼睛，脑海里产生了一种对她来说并不好的猜想，一种不该有的同情油然而生。
有些人，喜欢展现在不偶然的巧遇，在蓄谋已久的眼神交汇，在大胆的无限靠近里。而其他沉默不语的那些人，藏在日记本上，在课间午后，在超市货架上的沐浴露里。
沉默的人在花枯萎的时候，宁愿花一辈子去怀念鲜花盛开的日子，也没有在曾经无数个可能里找寻一个能把花永远留在身边的机会。
少女的心事埋葬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至始至终连故事的主角也湮没成了路人甲。
许是语曾经也是那个没有留住鲜花的人。
她此时此刻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女孩所做的一切，她甚至后悔自己以己度人的眼光驳回了女孩关心的机会，也许磕绊的只言片语的每个字眼里都有着无数次思想斗争而剩下的勇气。
她突然明白了，女孩愿意接近蒋露的意义，可是这不是一条明智的选择。
许是语回过神来，把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也没什么，就是有种词叫""塑料姐妹花""。”
说完她被自己揶揄逗笑了。
安朵还是不明所以，见她笑的开心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
“哦对了，语哥语哥，这周末，空出来，咱们去松榆岛！我买了两张音乐节的票！”
“什么情况？？？”
没来得及反应，安朵会心一笑，向前小跑去。
“你快点！食堂一会人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