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生之悲怆
那天过后，远坂时臣就明白魔术师之路并不是文章绣花，无法优雅从容，而是彻头彻尾的弱肉强食。
所以，当凛熬过疾病终将继承远坂家族，时臣就不得不考虑作为替代品出生的小女儿樱。
他很清楚这个女儿身具架空属性，足以达到被封印指定的标准。
当魔术师血脉近乎断绝的间桐脏砚求到面前时，远坂时臣做了几个打算。
其一，如果间桐脏砚准备将樱当成孕育家族后代的母体。那么，不管前期樱受到多少苦难与屈辱，当她为间桐家诞下子嗣后身份必然水涨船高，后面的日子总不愁。
其二，假使间桐脏砚真的脑筋不大正常，打算将樱作为正统继承人。拥有魔术刻印的樱必然能够得到较好的指导，说不定能够胜过姐姐。
可是，远坂时臣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猜中间桐脏砚的心思。
由于度过五百年的漫长岁月，即便一直吞噬后代的生命力，他的寿命也熬到尽头，没有办法再坚持更多时间。
于是，他压根就没考虑家系的延续，准备直接将樱作为生命的最后一环。
而间桐雁夜的“努力”，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步闲棋。
如果真的胜利，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下一场，间桐脏砚要亲自登场与后辈争锋。
正是这一因由，事到如今，远坂时臣异常诧异。
他以为自己算尽了所有可能，却不知道一开始就打错主意。
“远坂时臣，或许我真的不懂神秘侧，但是你一句能力不足就可以了吗？那可是你的女儿。”
“不！”
远坂时臣眸光黯淡，“她是间桐家的孩子。”
“你——”
间桐雁夜怒气冲冠，又狠狠地问候了情敌的脸庞。
“雁夜。”
远坂时臣忽然用一种奇妙的语气叫唤着故人，目光中也泛起复杂的情愫。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都很羡慕你呀！”
“羡慕？你……你开玩笑的吧？”
间桐雁夜被吓一大跳，说话都不利索。
“开玩笑？并没有。说真的，我很佩服你可以放下家族的包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飞向广阔的天空。”
远坂时臣仰望着如墨的夜色，犹豫着伸出手，“从前我是多么想和你一样尽情翱翔，却无法扇动翅膀。那时候，我才十几岁，竟亦如现在一样老。”
说完，他收回目光，讲出一件让间桐雁夜破防的事情。
“其实，我对不起你。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葵，但迟迟没有表明心意。或许是嫉妒，我开始注意上了她……”
“她真是一个好妻子，我却不是一个好丈夫。明明她贤惠内秀，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樱的事也好，圣杯战争也是……”
“你……你不要再说了……”
间桐雁夜嘴唇颤抖，泪水不停从眼眶流出。
可笑，太可笑了！
明明是最喜欢的人，却一直以来给她给出厄运。
『我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没出生就好了。』
这样一来，远坂时臣就不会注意到葵，两个人也不会结合，也就没有凛以及樱，所有的不幸……就都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我不能回到过去被母亲的脐带勒死？』
真相是如斯可怕，让人无从接受。
远坂时臣呆呆的注视着地上这个逐渐崩溃的男人，久久没有说话。
他眼睛发红，也能够体谅间桐雁夜的哭泣。
在人世间活着，有谁容易？
就拿自己举例，认识他的多数人都觉得他优秀。
实际上呢，他很笨的。
学生时代，老师讲解的知识他要好久才能够弄明白，魔术方面也一样。
为了守住远坂家的脸面，他废寝忘食的学习，无数次死记硬背，每天睡眠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个小时，精气神都是依赖着服用魔药维持。
『就算这样，和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我又算什么？』
“雁夜，如果你不打算杀我，我就回去了。绮礼他遇到了危险，我这个老师不能不管不顾。”
远坂时臣尽可能收拾好心情，想要回去支援弟子。
“等等！”间桐雁夜沙哑着嗓子，“不见见樱吗？”
“不必了！”
远坂时臣再次强调，“她是间桐家的孩子。”
转过身，他将表情隐藏，“雁夜，希望你能够将魔术刻印留给她。”
话音落下，远坂时臣垂头离开。
途中，好几次他想停住脚步说些什么，到底没有。
『我是远坂时臣！我是远坂家主！』
他默默的想着，脸上再度浮现出优雅而又苍白的微笑。
背后，藤丸立香示意埃尔罗梅二世给间桐雁夜治疗伤势，接续臂腿。
至于少女本人，则一脸心痛的轻抚着间桐樱的小脑袋。
“伤心吗？”
“有点。”
“不去见面吗？”
“不用。因为樱已经是间桐家的孩子，爸……叔叔已经不需要我了。”
女孩的这些话让藤丸立香内心更加难受，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救赎，是很难的一件事！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陡然亮起一块光幕，自进入特异点就失联的迦勒底通讯终于又恢复正常。
“御主，快去圆藏山——”
只传来一句话，光幕便宛如完成使命般闪烁几下，消散不见。
『圆藏山，那不是冬木大圣杯存放之所吗？去那要做什么？』
藤丸立香摸不着头脑，仍依言而行。
她明白，单论头脑，自己拍马也比不过迦勒底中的几个妖孽。
比如说，某奸商达芬奇，又好比如侦探始祖福尔摩斯……
按照他们的吩咐，大多数都能取得好结果。
待埃尔罗梅二世将间桐雁夜的伤势恢复，一人四英灵就准备赶往圆藏山。
忽然，berserker发出吼叫，情绪激烈。
他抛下受伤的御主，狂奔而去。
在他前进的方向上，一道金光璀璨的光束直贯云霄。
此乃亚瑟王阿尔托莉雅的宝具！
“看来兰斯洛特是指望不上了，莎士比亚翁，你留下照顾间桐雁夜和樱吧。”
英国的文豪郑重点头，发生的一切让他兴奋至极，文字不受控制在他笔下一个接一个写出。
实际上，他还真不打算去圆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