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案
陆瑄抱着盆栽打开家门时，云岚已经到家了，她在鼓捣那部旧手机，手机型号很老，电池都是可拆卸充电的，她估计电池放太久已经没法用了，而且也没有适配的充电器，她才在网上查找有没有卖配件。
云岚一扭头就看见了无尽夏，紫蓝色的花朵开得旺盛，陆瑄捧着都看不见他的脸。
“这无尽夏开得真好看。”
“路过花鸟市场就买了一盆，我先拿进来浇浇水，然后放院子里，过几天再挑个花盆换上，这个送的塑料盆不好看。”陆瑄一边说一边搬着。
还有两小只多肉，客厅的书架上放一个，厨房餐桌上放一个。
陆瑄收拾好花盆，这才坐下来和云岚讲他今天的经历，他其实最后还是没有搞懂那个叫吕明的职工是怎么回事。
云岚笑笑：“你这是生活经验比较少，才没看出来，他这事很简单。”
“很简单吗？”
云岚耐心解释道：“我估计也许是钱不够或者什么原因吧，他见到贩卖小猫小狗挺赚钱的，陆瑄你可能不知道，有人专门在动物救助站领养后再转卖掉，完全是无本生意。”
陆瑄怒气都涌上头来，低骂一声。
云岚又继续讲：“不过你们那个救助站管得比较严，离西城大学也比较近，他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想对流浪猫流浪狗直接下手，所以提前打了疫苗，但是没抓到，还被抓伤了，一气之下就伤害了它们。”
陆瑄气得发抖：“就因为这个吗？那三只小猫就因为这个死掉吗？”
云岚语气很平静，甚至平静得让陆瑄觉得冷酷：“比这更无缘无故的死也有的是。”
陆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声问道：“那大学会如何处罚他？”
云岚望了他一眼：“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事情。”
“让我有个心理预期吧。”
云岚这才说道：“沈曼只是老师，她没有行政管理的权力，也许她会争取，但是学校的态度肯定是云淡风轻，觉得你们小题大做，我估计最多就是通报批评。”
陆瑄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问道：“我不想这样。”
云岚只是平静看着他：“那你要看看你自己，想做什么还不够，能做什么才是关键的。”
陆瑄脚步沉重地爬上楼梯回卧室了。
云岚给自己煮了一壶浓咖啡，又翻开能查到的一些悬案卷宗继续研读。
深夜凌晨三点左右，云岚正在头脑风暴推理迷案，她的手机响了。
她想不出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找她，把手机拿到手边，一看来电显示，是沈曼。
云岚接通了。
沈曼的声音难掩疲惫：“云岚，吵醒你了吗？”
云岚道：“没有，我还没睡呢，怎么了？”
“那个吕明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我本来想直接和陆瑄说的，但他可能睡着了，我没打通，发了短信给他，但感觉还是说不清，才和你打电话。”
“谢谢你第一时间就想着告诉他。”
“谢我什么啊。”沈曼苦笑着，“我尽力了，学校那边最开始只是想口头上批评两句就完事了。”
“哦，比我想的还要轻啊。”云岚道。
沈曼讽刺地笑了笑：“我也没法接受，而且学生们是信赖我，才让我来接手的，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是个好老师。”
“算不上，只是被信任，我不能辜负他们。”沈曼道，“总之，老话说得好，要开窗先砸墙，我好歹也是个执业律师，嘴皮子功夫也不差，我提出开除吕明，不然学生不信任学校，以后名声差了，生源也差，会影响很多项目指标什么的。”
云岚轻笑：“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是啊，不过两边才有讨论的余地，细节就不讲了，最后勉强两边皆大欢喜，处罚通报批评，外加检讨在校内网公开，还有扣除薪水三个月。”
“这个职工要恨死你了吧。”
“我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吓人。”沈曼轻声道。
云岚半开玩笑道：“还是要多练练身手，你那两下子太弱了，跑也跑不快，就知道拿鞋砸人，怎么不知道在地上找块砖头？不过准头和反应力都不错。”
沈曼被逗笑了，情绪好转不少：“你都知道了？还砖头，现在哪里能随手找到？砸出个好歹怎么办？”
“你是律师啊，自己辩护去。”
沈曼轻快地笑了起来：“好，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名誉权的案子明天见面聊？”
“行。”
两个精力充沛的女人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一点缝隙都没有多留。
第二天一大早，陆瑄起床后就看到了沈曼发给他的短信，尽管云岚都解释了一遍，但陆瑄依旧觉得处罚不够重，他很清楚换做其他大学也差不多处理方式，他是对整体不满。
要出门去找沈曼了，云岚才想起来还没和陈正律师说一下，赶紧打了通电话。
陈正律师非常反对，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浪费精力不说，而且打这种官司显得攻击性太强，她本来是受害者形象，这样做会让一些支持她的网友倒戈。
云岚皱紧眉头：“可是我也没有很友善啊？”
“是的，所以才会有很多人不支持你，觉得你姿态不好看，在污蔑执法机关，所以不能再加剧了。”陈正律师说道。
云岚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
“唉，云岚，这样吧，你和沈律师在哪里碰头？我也过来。”
沈曼约在了校外她和几个女律师开的公益性律所那里，云岚赶过去后，发现这里的环境很不一样，没有陈正律师所在的律所那样的精英感，也不是沈明教授组建的小公益律所那样乱糟糟的。
而是非常温馨又整洁，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可怕，因为是公益性律所，合伙人和其他的律师待遇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优待，所有人都一样，一人一个桌子，放着电脑和手头的资料。
除此之外，有好几间小厅，供客人和律师私下沟通。
云岚打量着她们的宣传册，所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女员工，她们接的大都是法律援助或公益性的案子，这个律所基本不盈利，靠一些赞助和捐款勉强支撑着，所以大部分律师都是兼职，好在沈曼她们几个合伙人的积极性比较强，才盘活了这个律所。日常有很多活动，有免费法律咨询，还有一些休闲沙龙。
这几年办的越来越好，有不少实习律师都选择先来这里过渡，去其他律所钱也拿不了很多，还累得要死，什么杂活都要做，又接触不了多少案子，带教的律师也不怎么教，还不如来这里，有沈曼和几位业务能力出众的律师坐镇，狠狠锻炼一年，基本都能出师，之后独立执业了，也反哺这个律所，一边在这里兼职，一边接能赚钱的案源，继续介绍出色的学妹学弟来这里，形成良好的循环。
云岚扫了一眼，今天好像是法律咨询的活动，几个办公桌前都有人围着问问题，她看到很明显一个女实习律师走足无措，旁边的人都在忙，没法帮忙，她就上前解围。
“怎么了？”
实习律师看到了救星，以为是律所的老师，苦着脸小声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案例可以帮她……”
云岚问：“什么案子？”
来咨询的中年女人打扮朴素，穿着干净，她快言快语道：“我老公之前借人钱，和我说了一声，我当时没多管，现在还没还上钱，对方现在告我们，要我们还钱，一审已经结束了，我们输了，要我也承担还钱，说这是什么共同债务，凭什么呀，我又没见到一分钱的影子，我老公也没把钱拿给我用过，我干嘛要还钱！我能上诉吧？我能赢吗？”
云岚站在桌子旁边，倚靠着，随口道：“我知道有这种案例，能赢。”
她的语气太冷静又稳定，瞬间就让对方信服了。
“真的？”中年女人惊喜极了。
“嗯，不过要准备一些证据证明，你没有在欠条上签字吧？”
“没有，我都没见过欠条。”
“那就好，赢面更大了，你丈夫既然没有给过你钱，把银行流水调出来证明这个钱没有用在家庭开销上，你就不需要承担这个责任，有这些，基本就行了。”云岚道。
中年女人感谢地握了握云岚的手：“谢谢，我一下就有把握了，我能找你当律师吗？”
云岚顿了一下：“我不是律师。”
“啊？”一旁的实习律师也愣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你找沈律师，她能力很强。”
“谢谢，谢谢。”中年女人再次道谢。
沈曼在远处看着云岚被几个小实习律师簇拥着，可能是认出她来了，又是好奇又是敬佩崇拜。
她心里轻轻叹气，云岚明明和陆瑄同龄，却更加成熟，再一想她的经历，如何能不早熟呢？
沈曼看到陈正律师也到了，这才把云岚从人堆里拉出来：“好了，改天再让你们和云岚聊。”
云岚笑道：“沈曼，你套路我。”
“哪有。”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打着让我来你这边做免费苦力的主意？”
沈曼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这里人手不足嘛，我帮你，你也帮帮我，你没有律师证，没法打辩护，但是法律咨询还是能做的，大家都信你。”
云岚无奈地笑着摇头：“看我时间吧，空了会过来。”
她们俩说笑着，而陈正律师面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