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盯梢
一片黑暗中游锦睁开眼睛，没有人看守她，也没有绑着她，仿佛根本没人在意。
游锦此时心下还是充斥说不出的怨恨。
师傅把她亲手养大，如父如母，怎么可能不在乎她……游锦一时急切起来，最紧要的事就是先回到卓罗岱身边。
游锦之前被姜弃捆得浑身僵硬，咬牙起身，活动四肢，然后轻手轻脚摸出来，雁临会馆一片寂静，此时正是他们睡梦正酣的时候，看上去一点防备都没有。游锦本想趁雁临会馆的人熟睡放一把毒雾，报复她们抓了自己，但摸摸身上，所有的毒药毒弹子包括她的小蛇全都被搜走了。
这分明是对她有所防备，却又故意放她走……
游锦从雁临会馆的墙上翻了出去，三更半夜，街道上也没有人，四下极为寂静，她知道卓罗岱在阳陵城的藏身之处，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似的，她决定马上去找师傅。
穿过堆满烂菜叶的脏乱街市，游锦钻进一条小巷，推开一户院子的门，院子里摆了许多大缸，腥臭难闻，卓罗岱正独自在炉前熬药。
“师傅……”游锦一开口却有些磕巴，“我、我回来了……”
卓罗岱恶毒地瞪了她一眼：“回来干什么！”
游锦便低头不敢说话了。
卓罗岱接着自说自话地埋怨道：“猪狗不如的东西，养你们这么大，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最忘恩负义的就是我教出来的第一个好徒弟！把我的本领都学走，自己跑去做大汗的狗腿，风头出尽，拿着我的本领去享荣华富贵，他可曾想过回报我？我吃糠咽菜的时候他在哪？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真是报应，活该他被晏长容烧死。”
游锦很是愧疚：“师傅……”
卓罗岱打断她：“别叫我师傅，你也一样，这良心都是长着长着就没了，现在倒学会出卖我。”
游锦道：“我没有……”
卓罗岱指指房顶上：“那你带这两人来干什么？”
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姜弃从房顶上露个头出来，笑道：“我们自己跟来的，怪她做什么？”姜弃旁边流羽也露出头来，他俩跟踪游锦，早就一起躲在屋顶上。让伤还没好彻底的流羽跟姜弃一起是冯弱水的主意，说是怕姜弃应付不来，但姜弃自己觉得，哪有什么她应付不来的。
游锦明知道姜弃会跟踪自己，但她还是选择回到卓罗岱的藏身之处，她的师傅瞪她道：“怎么，你现在跟她们一伙了？”
游锦急忙解释：“我不是，我不知道她会跟着我……”
姜弃在屋顶拖着腮好奇道：“你这个老毒婆好奇怪，就准你把她出卖给那个病太子，却不准她出卖你，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若不是我养了她，她早就被她那饿得只剩皮包骨的亲娘掐死了，中原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怎么你连这都不懂……”卓罗岱对姜弃冷笑道：“不过，难怪你不懂，伏魔寺的姜霂山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也真是你们中原武林的笑话了。”
“你放屁！”姜弃怒道。
眼看姜弃被卓罗岱激怒，流羽连忙把她拉住。
卓罗岱道：“锦儿，看来你是想学这丫头？”
游锦连忙跪下道：“锦儿不敢。”
“哼，谁知你敢不敢，别跪了，进来吧。”说完卓罗岱转身回屋。
游锦道：“那这二人……”
卓罗岱在屋里点燃一支油灯道：“天寒地冻，有人非要在房顶吹冷风，你何必管他们。”
“这个臭老太婆！”姜弃气得不轻，夜晚格外地冷，要一直守在这里监视卓罗岱确实不轻松，姜弃对流羽道：“干脆你回去，我自己留在这就好。”
流羽摇头，自从来了阳陵，像这样和姜弃单独相处的时候很少，周围总是有他人……
“我陪你，姨母叫我和你一起，本就是怕你会乱来。”
姜弃蛮不高兴道：“明明你比我还要乱来。”
流羽：“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姜弃呆了呆，觉得流羽现在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弄得她浑身有点麻麻的。
“我也是……”姜弃认真道。
这时下面传来卓罗岱苍老的咳嗽声：“我老人家睡觉轻，你们小年轻打情骂俏说肉麻话能不能上别处？”
姜弃拿鼻子哼一声：“我就喜欢在这，你还想睡觉？我正想放嗓子喊两声呢！”说完她便学狼叫呜嗷了两嗓子，流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姜弃很兴奋，扑过去抱着流羽在屋顶瓦片上滚了一圈，弄出了更大的动静。
屋里的人着实被气到，只听嗖得一声，一支带毒的草叶针冲破瓦片飞上来，姜弃一把抓住，笑道：“臭老太婆，别浪费你的暗器了，什么毒都对我没用。”
卓罗岱冷哼一声：“臭丫头，你不要太得意了，就算有青枢经傍身，遇上老身的天下第一奇毒，你也奈何不了。”
姜弃好奇问道：“什么天下第一奇毒？”
“老身累了，要睡觉，明天睡醒再说。”
“老毒婆，有我在，你别想毒害任何人！”
卓罗岱笑道：“任何人？大言不惭，那就让老身看看，你能不能救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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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卓罗岱的屋里便有了响动，流羽推醒了姜弃，姜弃困得要死，揉着眼睛道：“老毒婆，起这么早是故意跟我作对……”
流羽道：“应该不是，老人家确实会起得早一些。”
姜弃道：“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呢？”
流羽愣了愣，姜弃道：“算了算了。”流羽向来对谁都没有恶意，姜弃也习惯了他这一点。
一大清早卓罗岱就提着一个筐子慢悠悠出了院门，姜弃便抱住流羽跳下屋顶，跟了上去。
经过街市，此时已经有很多小商贩在摆摊，卓罗岱此时完全同早起出来买菜的老人家没两样，在菜摊上挑挑拣拣，买些新鲜的小菜。
卓罗岱路过一个卖鱼摊时，卖鱼的摊主刚好泼了一桶臭水出来，溅到她的脚边。
卓罗岱阴鸷的眼神夹在眼周的皱纹之间，死死盯着那鱼贩。
鱼贩一看是个瘦得干巴的老太婆，态度便嚣张起来：“走路看着点。”
卓罗岱：“不长眼的是你，怎么你们中原人都这么没有教养？”
鱼贩仔细一打量，这还是个蛮族老太，他又火上浇油地呸了一声：“蛮族人滚回你们草洼子去。”
卓罗岱冷笑：“我正愁不知从谁开始，既然你撞上来，那就是你了。”
卓罗岱的手微微一抬，留着黝黑长甲的小指一弹，鱼贩只觉好似什么东西进了嘴里。
等卓罗岱一走，姜弃和流羽连忙跟上去，姜弃站在鱼贩面前盯了一会，把鱼贩盯得心里发毛，鱼贩骂道：“看什么看！”
姜弃问：“你中毒了吗？”
鱼贩气急败坏道：“你才中毒了！咒我啊？今天刚一开摊这都遇上什么人。”
鱼贩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姜弃将他一扯，鱼贩眨眼间便四肢着地，被姜弃摁在地上。
姜弃道：“不管他中没中毒，先把他带回去，给冯弱水看看。”
“嗯。”流羽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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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雁临会馆中，冯弱水给中毒的侍女喂下解毒剂，刚一出屋，正看到姜弃抓着一个浑身鱼腥味的男子回来，流羽怕给人家把鱼弄丢了，跟在后面挑着一大篓鱼……
姜弃道：“我怀疑这人被卓罗岱下了毒，带回来给你看看。”
冯弱水走上前，凝视那鱼贩的脸，鱼贩见冯弱水气度，一时不敢说话。
那鱼贩印堂发黑，脖子肿胀暗青，冯弱水点点头道：“没弄错，他确实中了毒，但分量不多，暂时不会致死，先把他留下吧。”
说完冯弱水看姜弃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等待她说什么，于是她补了一句：“还算有点用。”
姜弃马上得意起来，自己都佩服自己：“果然，那老毒婆的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
鱼贩一听自己要留在这，苦着脸道：“两位姑奶奶，能不能放我回去，我一大早起来，带着一大篓鱼上市，到晚卖不出去，我的鱼就都臭啦！”
姜弃马上道：“不行。”
鱼贩道：“哎哟，饶了我吧。”
“我们是为了救你的命！”
“行行好吧，放我回去卖鱼才是救命，我那活蹦乱跳的鱼，到晚上就全臭了！”
姜弃坚持道：“你中毒了你知道吗？放你回去你就会死。”
鱼贩好说歹说姜弃就是不放他走，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鱼贩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满满的鱼篓哭。
冯弱水拿出一些银两出来，至少是那筐鱼的十倍价钱。
姜弃拿银子给鱼贩，谁知这鱼贩有点莫名的脾性，坚持不要：“我不要你的臭钱，有钱了不起啊。你们理亏，还想拿银子收买我，赶紧放我回去，不然我就去报官抓你们……”只是鱼贩报官两个字说得有点心虚，现在阳陵的官兵各个都只顾勒索钱财中饱私囊，才不会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