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皇城角
黄芋头带姜弃来到皇城角上，是个依城墙而建的一个不起眼的旧平宅。
宅外有几个年轻小子正在洗衣服晒衣服，他们晾的衣服料子虽好，却能看到上面打着补丁。
黄芋头带姜弃躲在墙角后，他捡了块小石子，朝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丢去，砸了人家的脑袋。
“小河！”
小河听见声音，放下木盆小步跑过来。姜弃站在黄芋头后面打量那小河，个子倒是长得很高，脸还很孩子气，跟姜弃芋头两个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黄芋头，你又来了，今天可没好吃的给你留。”
“你当我来就是讨饭的？我今天找你是有生意！”
小河笑道：“你们这些小乞儿能有什么生意？”
“别瞧不起人，我跟你说，我这生意你做不了，得找你大师傅。”
黄芋头拉小河到不显眼的地方，指指姜弃，说道：“这是我朋友，她想买宫里的东西，你那大师傅不是捣腾宫里的宝贝往外卖的嘛，你帮忙给牵个线。”
小河瞟了一眼芋头后面的姜弃，道：“是嘛，你们想买什么？”
“一块赤鳞松脂，据说在垂象阁里。”
小河有些惊讶：“垂象阁？那可不好办呐。”
黄芋头故作老成道：“不好办？别逗我了，你那大师傅不是很厉害嘛，连皇帝穿的旧龙袍都能搞到，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那是当然，我不是给你扯大话，我大师傅可是宫里一等一的大太监，宫里想出点什么东西都得经他的手呢，只不过那垂象阁的钥匙一直由东宫保管，大师傅也鞭长莫及……而且……”
黄芋头问：“而且什么？”
小河道：“你们只要这块松脂？不要别的？”
姜弃道：“不要，只要它。”
小河道：“实话说，垂象阁里要还有这种宝贝，没准早就让太子卖了……”
听完黄芋头瞠目结舌：“这……宫里是缺钱吗，啥都往外卖……”
小河道：“唉，可不是，前阵子皇后娘娘还叫后宫的娘娘公主一起做些女红纺织，叫我们这些奴婢拿来卖给宫外，补贴些吃穿用度。”
黄芋头只好道：“皇后娘娘……也是挺勤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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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河那边出来，姜弃想起燕环真曾说过，现在的皇宫里都没什么好偷的，原来这不是燕姐姐在吹牛，而是皇宫里真的很穷……
现在姜弃有点担心那个什么太子，万一他把赤鳞松脂卖了，让她上哪找去。
黄芋头问：“姜弃，你想什么呢？”
姜弃道：“干脆我直接去一趟东宫，找太子问问。”
黄芋头叹气道：“你是艺高人大胆，但这也太冒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比较好。”
看姜弃还是不展眉，黄芋头道：“我知道你找这东西是帮流羽，不过我看他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走吧走吧，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黄芋头为了让姜弃开心些，带她顺道去长街上买了一些京城的特色小吃，有一种煎夹子，里面有肉，放油里一炸，香脆可口，姜弃觉得好吃，吃完给流羽也带了一份热的，用油纸包好还烫手。
两人回到雁临会馆，会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院里还站着几个陌生的布衣，配着刀，一看便是侍卫，不知今天来了什么人。
姜弃只想把刚买的煎夹子趁热带给流羽，径自走进去，里面的人便来拦她。
“什么人也敢擅闯，你可知里面的人是谁！”
姜弃冷冷看他们一眼：“我本就住这，里面是谁都不关我事。”
“大胆！”侍卫说着就要将腰间佩刀□□，姜弃的刀却比他先出鞘，断刀眨眼间抵到他的刀镡上，将他的佩刀顶回刀鞘。
“在我面前别随便拔刀。”姜弃厌烦道。
听见院中喧哗，冯弱水从厅堂中走出来：“姜弃，我在问诊，你也讲点礼节。”
冯弱水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非常瘦，一身锦衣套他身上空荡荡的，眼里血丝密布，眼下乌青，脚步很轻浮，整个人像吊在一根头发丝上……他对姜弃礼貌地扯出一个微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冯弱水道：“让刘公子看笑话了，这是我最糟糕的一个徒儿。”
那姓刘的道：“无妨无妨，原是我的手下太霸道，怎能拦着路不让人走？”说完他咳了几声，看来身上确实有病。
冯弱水转身对姓刘的嘱咐道：“刘公子，治病治根，那富贵散以后断不可再服用，否则，连我也没有办法。”
那姓刘的有些忧愁，“冯神医说得是，我也想彻底断了，可是……唉……近日来我时常有幻觉，若是不服用富贵散，便觉得觉也睡不好，整日提不起精神。”
冯弱水道：“我可以给公子开一份凝神汤，其实公子只要能够守得住自己，不受诱惑去吃那富贵散，身上的病自然便能痊愈，何须我再开什么药呢？”
等那些人走后，冯弱水叫姜弃进去，姜弃老大不情愿，手里的煎夹子都凉了……
冯弱水喝了口茶，问道：“今日可有收获？”
“没有，说是垂象阁的钥匙在太子手里。”
“哦？是吗？那正好，你可知刚才那公子是谁。”
“就刚才那个看上去病恹恹的？”
冯弱水笑了笑：“没错，他找我看病已有月余，原本穿着私服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被我大致猜到，他也就不再隐瞒。富贵散这东西，吃多了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传言都说吃了富贵散能见到神仙，所以这东西一向在贵族名流之间非常流行，贵比天价，寻常人是吃不起的，不加节制吃富贵散吃到这副样子的人，恐怕就只有太子刘沕了。”
姜弃一惊：“你是说他就是太子？可是……今天听黄芋头他们说，皇宫里已经很穷了，他怎么还有钱买这什么富贵散？”
冯弱水道：“如今朝廷形同空壳，江湖四处各自为政，上令下不行，税收征不上，太子又始终戒不掉这富贵散，天天花大价钱去买，有这样的败家太子，皇宫能不穷吗？”
“他可别把赤鳞松脂给我卖了！”姜弃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煎夹子塞给冯弱水，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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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沕的马车离开雁临会馆不多一会，忽然天降少女拦路。
姜弃拦下马车便道：“等一下，我想跟你买样东西。”
刘沕掀开帘子出来，看是姜弃这样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好奇：“姑娘想买什么？”
姜弃走上前，侍卫还想拦她，但刘沕摆摆手，让姜弃过来。
姜弃开门见山道：“赤鳞松脂，多少钱都出得起。”反正师母有钱。
“垂象阁好像是有这种香木。”刘沕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姑娘买这香木作何用途？”
“我师母用来救人，没卖掉吧？”
刘沕点头道：“若是冯神医要的，我本当赠送，只不过……我一时记不起我那里还有没有此物……姑娘能出多少钱？”
姜弃对这些东西的价钱也没有概念，随便胡诌一个数：“五百两……黄金？”
刘沕眼前一亮，马上捂着嘴咳了几声，道：“想必姑娘要救的人很重要，不如这样，我尽快回去给姑娘找找，五天之后，我再来雁临会馆给姑娘结果。”
姜弃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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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两黄金……怎么会这么多？”流羽惊讶道。
“拿来救你的东西，贵一些也没什么吧……”姜弃道。
旁边坐着的冯弱水神色如常，平淡道：“五百两黄金换一块赤鳞松脂，你自己出钱？”
姜弃道：“我哪有钱，自然是你出。”
冯弱水低头喝茶：“这单生意我是不会做的，传出去以后江湖上都拿我神药谷当冤大头，既然你出价出得这么随心所欲，想必早就胸有成竹，你自己去付钱吧。”
姜弃道：“我没钱……之前倒是有个刺客说我的脑袋卖给金麒麟值五百两黄金……”
冯弱水道：“那正好，我让大黑驮你的头去金川城，从此我也清净了。”
姜弃无所谓，“反正拿我的头换流羽的命我没意见。”
流羽道：“姨母在开玩笑……”
姜弃道：“我知道啦，一点都不好笑。”
冯弱水接着道：“不过既然你出了这么高的价，就算已经卖出去了，大概太子也会想办法买回来再卖给你吧。”说完她盯着姜弃。
姜弃忽然问：“流羽，我买的煎夹子你尝了吗？都凉了吧，凉了不好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买刚出锅的。”
冯弱水道：“他伤口初愈，不适宜吃那些油腥的东西。”
冯弱水好烦啊，姜弃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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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姜弃都非常老实地待在雁临会馆，每天陪着流羽养伤，偶尔出去给流羽买吃的，也不见她再提那五百两黄金，可是等到第四天半夜，姜弃对谁也没有知会一声，独自一人偷偷从商会溜出来。
然而，她刚拐过一个墙角，头顶上忽然一黑，一个人从墙头上跌下来。
姜弃瞬间上前一步接住他，她压低声音：“你做什么呢！”
流羽手捂着胸口，对姜弃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只是不想让姨母和寒姨知道，所以只能走墙头了。”
“晚上凉快我出来遛弯不行吗！你伤都没好利索，跟着我干嘛！”
“姜弃，既是为我，我得陪你一起。”
“烦死了，谁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