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清醒
“姜姑娘……姜姑娘，醒醒……”
姜弃被厉阳唤醒，他手里端着一碗琥珀色的汤药，冒出来的热气都带着苦味。
厉阳把软塌塌的姜弃扶起来，说道：“把这碗药喝了，也许能让你舒服一些。”
姜弃无知无觉，顺从地让厉阳把药喂下去。
过一会姜弃真的清醒了许多，看着厉阳道：“又是你……”
厉阳道：“姜姑娘，这几天你可知自己身处险境，混乱不清差点就自绝经脉，把自己害死了。”
“是吗？”姜弃想不起来。
厉阳看姜弃终于清醒，于是问道：““姜姑娘，我能问你一句吗？为何要杀蛮族的白狼汗王？恐怕这不是你自己的主意，是谁叫你杀的，你为何会为那人甘冒险境。”
厉阳问得太多，姜弃捂着头道：“我不记得了。”
厉阳怕她又陷入混乱，只好也不再逼问她。
这时姜弃看看坐在她近旁的厉阳，发觉他穿得很少，身上濡湿冰凉，湿衣紧紧贴着躯体。
姜弃脸红道：“你干嘛穿成这样……”
厉阳笑道：“为了给姑娘要来一碗驱寒药，但姑娘你被人追杀，我又不敢泄露你的行踪，只能把自己也弄出风寒。”
姜弃低着头发呆道：“那我是要多谢你。”厉阳静静在旁散发一种清冷的气息，弄得姜弃心里发痒，很想念流羽，可是流羽又不在。
“要不……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吧。”姜弃道，“湿着多不舒服。”
厉阳很听从，把湿衣脱下来，丢在地上，紧致的皮肤上干干净净，没有流羽那些狰狞的血纹。
姜弃抿着嘴，盯着他看。
“你不介意被我看吗？”姜弃问，比起来厉阳可是比流羽大方多了。
厉阳摇头。
姜弃有点得寸进尺，忍了一会说道：“我想看看下面长什么样子，流羽从来都不让看……也不让摸。”
于是厉阳也都脱了。
姜弃满足好奇心之后稍微有些失望，问道：“流羽也是长这样吗？”
厉阳无奈笑道：“男人下面都差不多。”
怪不得他不给我看……姜弃心想，想到流羽那样动人的容貌，下面长成这样实在很奇怪，大概男人都长得这么奇怪……但既然是流羽，他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接受。
厉阳还站在冰寒的空气里，身上微微颤抖，眼神却毫无躲闪，就那么看着姜弃。
姜弃挣起身子，把被子给厉阳裹住：“别再冻着了。”
厉阳问道：“只是这样吗？”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姜弃又低下头，感觉自己好像太过分了点。
厉阳心里无法平静，压抑着激动，心想，至少她是不讨厌我的。
“姜姑娘，我想问你，你喜欢流羽吗？”
姜弃想了想道：“我喜欢他吗？我不喜欢跟他分开，那应该就是喜欢吧。”
“我知道你从小和他相伴长大，你割舍不下这样的感情，可是，或许那种感情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姜弃疑惑道：“你是什么意思？”
厉阳轻声道：“也许，你想要的并不是他，只是陪伴而已。”
“我……”姜弃犹豫着，她觉得不是这样的，可是她也说不清，如果没有和流羽从小就在一起，她还会不会喜欢他，如果流羽没有那样照顾她、一切顺着她，她会喜欢流羽吗。
“假若……姜弃，假若当初是我，在你小时就陪着你，照顾你，那现在，你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我？”
厉阳这么问让姜弃愣了愣，她惊讶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喜欢我吗？”
厉阳注视着她点头。
姜弃犹豫道：“喜欢我的人不多，你是挺有眼光的，可是……”
姜弃想起之前厉阳教她骑马，她确实觉得他人是很好，但……他又不是流羽，再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厉阳沉默片刻，道：“姜姑娘，你是比刀还要锋利的人，我不愿看到你黯淡生锈，我想做你的刀鞘。”
“我的……刀鞘……”姜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等姜弃说什么，厉阳笑了笑：“姜姑娘，你现在无法控制青枢经内力，人还是很虚弱，再睡一会吧，天还没亮。”
说完厉阳起身把被子又盖在姜弃身上，自己穿回衣服，默默把门掩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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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厉阳端着药碗，将勺中的药汤吹一吹喂给晏谨，晏谨仰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看着窗外，张开嘴把药喝下去。
自从晏谨见到了流羽，便没有再对厉阳大发脾气，父子之间的气氛反而像是缓和了些。
过一会徐伯走进来俯身道：“少爷，蛮族的人已经到了。”
厉阳点头道：“知道了。”他把药给晏谨喂完，站起身来。
“父亲，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完成，至于之后，我会选择自己的路，选择自己想要的人，请你不必再管我。”
“阳儿……”晏谨嘶哑道。
厉阳自嘲地笑笑：“其实我知道，即使当初你真的把流羽救回来，你也舍不得他去做这些不择手段的事。我想晏无虞也舍不得，所以他们夫妻俩才把流羽教成了现在的性子，心里没有一点复仇的影子，他是你们所有人的宠儿。”
厉阳转身从晏谨那里出来时，看到流羽站在外面。
流羽犹豫道：“立阳……表叔……”
“我们差不多同岁，真不必这样叫，而且之前我和鹿遥确实想要杀你，可惜被那对父女阻拦了，你该痛恨我的。”
流羽摇头道：“我一直都觉得很亏欠，亏欠晏谨爷爷，亏欠所有人……我不该受他们对我这样好。”
厉阳冷笑道：“我看得出你的惭愧，可他们就是都喜欢你，你有办法改变吗？”
流羽无话可说。
厉阳从流羽身边擦身走过，走到他身后停下来。
“流羽，你要是真的每天愧疚得睡不着觉，那你就把你占尽的好处吐出来，我早已不在意晏谨对你的偏爱，我也甘愿作为血海教的教主，完成晏无虞的未竞之事，你自可以继续逍遥事外。”
厉阳顿了一下说道：“但我只要一样，你把姜弃让给我。”
流羽急忙回头：“你说什么？”
厉阳阴沉道：“我只要她，若是你不愿意，也不必觉得自己真的很愧疚，每天虚伪地折磨自己有什么意思？”
流羽无言以对，厉阳冷笑着丢出最后一句话：“流羽，你记着，能够替晏家了结血海深仇的人，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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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堡外几骑蛮族士兵灰头土脸等候着，领头的正是散木台，他一见到厉阳走出来便跳下马，朝厉阳行了一个仓促的蛮族礼节。
“晏大人，木铎王子问你为何突然离开？”
厉阳道：“堡里有些别的事，于是先回来了，没有知会木铎王子，之后我去请他原谅。”
散木台道：“我本是要追踪刺杀汗王的杀手，可惜还是让她逃了，晏大人，你路上可见过那个女刺客？”
厉阳摇头。
“好吧。”散木台继续道，“王子那边传来命令，要我们赶快回去，左贤王怯顿已经发兵了，他的骑兵不日便要到小库伦城，理由是要给汗王发丧。”
厉阳惊讶道：“他们竟然知道得这么快，木铎王子没有封锁汗王去世的消息来争取集结军队的时间吗？”
“一开始便封锁了，但不知为何左贤王还是知道了汗王逝世，”散木台道：“所以王子怀疑，杀手是左贤王指使的。”
厉阳心道，怎么可能，姜弃不会为蛮族做事，此事肯定有别人从中作梗。
“看来王子接下来跟左贤王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晏大人，你还是赶快跟我们回小库伦城去。”
厉阳回头看了看伶仃堡，想到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不得不马上离开，心里始终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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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厉阳走后，姜弃又睡了一阵子，密室里昏天黑地，她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自己在这间黑暗狭小的密室睡了多少天。
厉阳给她的那碗药似乎让她身上的青枢经安分了不少，于是她起身摸索着，绕过桌子，摸到了门旁边，那门半掩着，姜弃轻轻一碰便开了……
外面是一道漆黑的暗廊，角落里摆着落满灰尘的兵器架，姜弃在兵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断刀，然后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去，越走越觉得冰寒迎面而来，只见外面一片刺眼的白，姜弃紧闭上眼睛，眩晕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外面枯枝白雪，似是仍然在塞北之地，但周围却高墙筑起，姜弃分不清这到底是哪。
姜弃在堡中四处乱走，心想：“厉阳呢？他去哪了……过了这么久，也不知云展姿她们怎样了……”
姜弃睡了几天，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眼冒金星，现在只想找点东西填肚子。
走了一会，但见隔墙炊烟飘起，闻着有饭香，心想那边必是伙房，于是满怀期待寻着味道过去。
转进伙房，只见一个人背对着门，正在灶前忙碌。
姜弃恍如隔世，去旁边捡了双筷子，也不说话，兀自坐在伙房门槛上等着饭熟。
流羽一边煮饭一边心事重重，饭熟之后打开锅盖，白气呼的冒出来。他两手费力地端起锅转过身来，隔着水汽氤氲，看到门口坐着一个熟悉的少女身影。
流羽手本就不稳，没端住松了手，姜弃身形一闪，一瞬便至眼前接住了锅。
“好烫！”
“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