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奔
姜弃嫉妒得要死，从小姜霂山就不教她金刚劲力，后来她问玄玄，玄玄还说金刚劲力不传女子。
结果林檎如今使出来的，不就是金刚劲力吗？
玄玄这个说话没谱的臭和尚，下次见了一定要暴揍一顿。
金光一瞬消散，现出屋内人惊讶的脸，姜弃看到云展姿的灵台光都已经□□。
林檎将手里那锥子一样的兵器收回去，云展姿才把剑收回鞘里，朝段轻冰发怒：“收了你的刀！”
段轻冰凶狠地盯着林檎和姜弃二人盯了半天，还是听云展姿的话，把刀收了，反冲她怒道：“你可知道蛮族人的骑兵多么难缠，我们潜入探听消息已经冒着生命危险，万一被他们发现，跑死马也逃不过他们的追踪，是你想在草原有所作为，现在只有这么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我们已经如此难了，我真不知道你带她们来做什么！”说完段轻冰便一脚踹倒了桌子，怒气冲冲出了门。
片刻后，云展姿叹了口气，对林檎道：“林姑娘，多谢你出手护着姜弃。”
林檎面无表情道：“我还要感谢云姑娘没有一剑刺死我。”
“实在对不起……”云展姿手心都是汗，自己也十分懊恼，她只当林檎功夫不强，谁知林檎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学会了伏魔寺的金刚劲力……金光将段轻冰淹没的一瞬间，云展姿不假思索就拔出了剑。
云展姿只觉疲惫之极，之前她想回中原找姜弃来时，段轻冰就极力反对，果然现在姜弃一来她们四人差点就变成互相残杀，云展姿不愿承认是自己一意孤行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境。
看云展姿半天不说话，姜弃开口道：“云展姿，我累死了，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吧。”
云展姿回过神来，点头道：“好。”不论如何，即使是错的，她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姜弃已经到了，她无论如何也要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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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展姿给林檎姜弃在侧房找了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通铺，可以睡四五个人，云展姿安排师妹申雨和她们睡一起，以防夜里段轻冰有什么动作。
申雨在院中练剑还没进来，只有林檎和姜弃待在房间中。
坐到床铺上，林檎浑身酸痛，只想躺下休息，而姜弃盘着腿抱着臂坐在床上，满脸写着不愉快。
林檎问：“怎么还不睡，你就不知道累吗？”
“玄玄为什么教你金刚劲力？”
姜弃全身都冒着嫉妒的酸气，林檎问她道：“你爹为什么不教你呢？”
“我不用他教。”说完姜弃整个人钻进被子，蒙着头。
林檎道：“可能是我太厚脸皮了，死命缠着玄玄大师，他才肯教我，如果你肯求你爹……”
“你别逗我了！”姜弃大声打断林檎，“你知道我要杀我爹吗？”
林檎惊讶道：“为什么？”
“跟你说了也不会明白。”被子里姜弃的声音闷闷的。
林檎道：“其实金刚劲力学成很难，但只是想学个入门却容易……我跟着玄玄大师学了不久就能勉强糊弄人了，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把秘诀全都告诉你，你学武这么厉害，一定能学会。”
姜弃从被子里钻出来，抓起自己的断刀，咬牙道：“不必了，我已经不想再学金刚劲力了。”
林檎沉默一阵，说道：“姜弃，这次见你，我觉得你变化很大，好像拿刀给自己划了一个圈，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这样总归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姜弃瞥了林檎一眼道：“你以前不是很烦我吗？”
“我以前确实觉得你总是喜欢多管闲事，我要找段轻冰复仇，你就自以为是说要帮我复仇，还有那金雨凰经历过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你竟然跑去杀了金应龙，那时你有半点考虑过金雨凰的感受吗？你说你要杀你爹，我倒是看你在你爹面前一直都很听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姜弃低着头道：“我不想像别人一样，只会忍耐。”
“我也不知道怎样是对……”林檎坐在姜弃旁边，“自从想要报仇以来，我发现很多事都只有杀或者不杀，做或者不做，非此即彼，你选了其中一头，就注定另一头你永远达不到了，永远都没有万全之策。”
林檎将自己那把锥子一样的兵器拿出来，握在手中，锥子的两头一样锋利。
“玄玄大师给了我这个佛门的法器，叫做定心杵，尖锐的一头指向别人时，另一头一定指向自己。我学了金刚劲力，本以为能够大仇得报，却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加迷茫，今天见到段轻冰，我竟然不像第一次那样冲动，我分明看到她是在为驱逐蛮族而努力，但我始终无法原谅她杀了我哥哥。”
姜弃道：“你们总是想很多，要是我，我当然会直接杀了段轻冰。”
林檎认真道：“姜弃，今天看你起了嫉妒心，我心里还有些爽快，因为其实是我一直都嫉妒你，你总是能义无反顾做自己认定的事。”
听林檎这样说，姜弃又钻回被子里，重新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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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里，奔波了一天的姜弃盖着毛毯正睡得沉浸，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脸……
姜弃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眼前正是云展姿。
云展姿食指放在嘴边轻声：“嘘。”然后就把姜弃从温暖的毛毯里拽了出来。
沉睡被惊扰，眼皮都抬不起来的姜弃简直想拔刀把云展姿砍死算了……
一片漆黑的深夜，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云展姿和姜弃骑着马一前一后在荒原上奔驰，夜里的寒风将人吹透，姜弃一瞬间就精神了，忍不住在马上裹紧披风。
“这么黑，你到底要去哪啊？”姜弃大喊道。
前面的云展姿不说话也不回头，只是一味地向前。
姜弃喊了好几声，云展姿始终没回应，也不看姜弃，甚至姜弃会不会跟上来她都毫不在意。
姜弃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劝自己时的心情，怎么说都不听，那云展姿朝着一个方向一往无前，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姜弃只好扬鞭紧跟着云展姿，拼命不被她落下。
骑了半夜，东方渐渐亮了，金光从地面晕染出来，被照亮的大地辽阔得无边无际。
云展姿纵马奔上一座长满荒草的高台上，终于停下来，转头看到姜弃，日出中她通红的脸终于展露笑容，坦然笑道：“你来啦。”
姜弃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云展姿道：“其实我想，如果你没有跟来，那我就放弃了，因为除了你，没人能做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弃夹马上了高台，停在云展姿身边。
“我想削弱整个蛮族，他们此时势力正强，而中原衰弱，总是避免不了被他们欺压，我想改变这个形势。”
云展姿说完，用马鞭一指，姜弃顺着云展姿马鞭所指的方向，看到远处一座蛮族人的城池，城中最高的是一座金顶的寺庙。
云展姿道：“那是小库伦城，我们不能再往那边走了，再往前就是蛮族人聚集的地方。”
姜弃问：“你想让我帮你杀蛮族人？”
云展姿点头：“对。”
“怎么杀？你该不会觉得我能有晏长容那样的功力吧？”姜弃不禁觉得原来最不靠谱的人是云展姿。
云展姿道：“不会，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能像当时的晏长容一样了。驱逐蛮族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其实在晏长容那一役之后，蛮族确实销声匿迹了一阵子，但后来他们休养生息，在蛮族人中崛起了新的首领，被蛮族尊为白狼汗王，他颇有才能，统一了漠北，四处掳掠人口，逼迫女人不断给他们生育，蛮族的战力逐渐恢复，如今中原衰落，他们又想趁虚而入，之前攻打云洲城的蛮族部队，就是白狼汗王的儿子木铎率领的，木铎手底下已经有了一支很强的军队，我猜白狼汗王就是想让木铎继承他的汗位，才会放纵木铎肆意扩大自己的势力。”
“老爹当然把什么东西都给儿子了。”姜弃随口说道，想想又替云展姿觉得不值。
“不，蛮族的继承制度与中原不同，蛮族人一贯的做法是兄终弟及，实际上白狼汗王的弟弟——左贤王怯顿才是蛮族贵族们支持的下一代汗王。”
“是吗？”姜弃不以为意，她只觉得不是儿子就是弟弟，也没什么差别。
“木铎得到自己父亲的支持，已经越来越强，可能很快就会盖过左贤王怯顿，白狼汗王早就有意把汗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木铎，若是等木铎强大起来慢慢收复了草原各部，顺利继承了汗位，那样蛮族仍然是铁板一块，我们始终没办法削弱他们。”
姜弃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
云展姿道：“蛮族崇尚英雄，他们的英雄能够将心思各异的草原各部联合起来，其利断金所向披靡，但只要这个英雄一死，草原就会四分五裂，无法再互相合作。所以只要杀死白狼汗王，蛮族各方势力均等，为了争夺汗位互相杀戮乱成一团，那时候就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姜弃道：“你要我去杀那个什么白狼汗王。”
云展姿点点头。
“蛮族汗王身边守卫很多，又有许多能人异士守护在左右，普通刺客无法近身，而且不论刺杀成功还是失败，都不能给他们抓住，尸体也不行，这样就非得是轻功极高、武功极好的人来做不可。”
“云展姿，你为什么会想到我？”
“金川城同样守备重重，你还是能够轻易潜入杀了金应龙，所以我想，要是有人能杀汗王，也只有你了。”
姜弃呆了呆，忍不住笑起来。
云展姿一时不明所以。
姜弃笑个不停，边笑边道：“云展姿，我感觉你有的时候聪明，有的时候又好像很笨。”
“啊？什么意思……”
姜弃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我能潜入杀掉金应龙，是因为我知道一条通往他内院的密道。”
云展姿瞠目结舌：“密、密道？原来……”
“算了，没关系，我答应你。”姜弃对凶险早已失去感觉，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