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前世的梦4
少女容貌昳丽, 让人想起上好成色的羊脂白玉；面庞光洁无暇，无分毫她所说的疤痕；
青丝流泻，在风里飞舞, 霎时美如一幅画卷。
傅进灵手中提着剑，有几分怔然。掀她面具纯粹出于本能防范，当一个人处在陌生环境中，身负重伤，又无可以信赖之人。梦忱虽然救他于危难之中，但并非与他同族。
非我同族者, 难保不会存有异心。
梦忱脸颊憋得通红，羞愤得直跺脚，伸手指着他道：“臭道士, 你干什么？！”
傅进灵收回剑, 朝她作了一揖, “梦忱姑娘，冒犯了。在下只是想确认，姑娘说的话是否属实。”
事实证明, 她脸上并无伤痕。
这地方与世隔绝, 山中村民怪异, 甚至可以不顾王法。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你住口！我要杀了你！”梦忱气红了眼, 左右瞧一道，尖叫道, “我刀呢？！阿咩——”
大黑水牛叼着刀赶来，冲傅进灵又是哼气又是磨蹄子, 一副当真要撞死他的模样。
梦忱手里提着一把砍柴的斧刀，直指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本神女的下场——”
她全然将剑术章法忘在脑后，挥着斧刀就要直冲上前，方才的小丫头从不远处的屋里探出头来，冲他们喊：
“梦忱大人，再不进来祖母就要生气啦！”
梦忱挥刀的手僵在半空，距离落在他头顶不过咫尺之遥。傅进灵不避不躲，目光直视。
夜晚幽静，他那双幽深眸子如黑玉一般。
梦忱脸红得要滴血。
半晌，傅进灵见她没有砍下来的打算，仍是作揖礼道：“梦忱姑娘，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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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膳，梦忱仍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屋内点一盏柔和烛光，桌上膳食大多以素菜为主。另有梦忱最爱的烤鸡。还有些珍珠团子、炒野山葵、玉米翡翠羹，专门用于招待宾客。
黎山民风淳朴，虽说百年前黎神祖先带领族人定居于此，但山村中仍有白族、乌族、黄族几个不同族群，皆以黎神族马首是瞻。其中乌族的职责更是世代守护黎神一族。
曾经的黎山并不如现今封闭，老祖先好客热情，时常救回一些外族人。外族人又在黎山定居，成为他们新的族人。
现今却越活越回去，以山林迷雾作为屏障，无论族人下山或是外族人进山，于黎山皆是讳莫如深的禁忌。
梦忱将米饭送进嘴里，咀嚼两下，松软米粒在唇齿间化开，有阵甘醇的甜。借由夹菜间隙，余光偷瞧面前男子一眼。
傅进灵眉目镇静，两指间持筷，模样文质儒雅，好不俊朗。
梦忱脸上重新戴回面具，无声嚼饭，烛影绰绰，她的耳根仿似被染上晕红。
小丫头惊道：“梦忱大人，你的脸好红！”
梦忱：“……”
梦忱端碗的手一顿，气羞道：“你胡说！”
这会儿对面安静吃饭的男子才抬起眸，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脸上。少女戴着妖狐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实则看不清神情。一双美眸映着烛光却潋滟生辉，好似夜晚流光溢彩的湖面，蕴含数千言语。
耳根似熟透的樱桃，倒比柔软耳垂上那两枚红珊瑚耳坠更鲜艳。
傅进灵放下碗筷，对祖母道：“晚辈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地久留，还望能放晚辈离山。”
祖母正有此意。
她道：“近日黎山正要设擂比武，族中十分重视此事。你身上有伤，不妨在黎山休养几日，等比武过后再行离山。”
傅进灵被带回山中，身负重伤，不得不听从安排。夜晚他被安排在西边的客房，山中淳朴，不比闹市繁华。祖母又安排几个丫头照顾他，皆被傅进灵请了出来。
祖母将梦忱喊入房中，借机对她说：“黎山的秘密不容外传，你必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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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梦忱沐浴更衣，丫头们提前为她备好热水，她褪去一身衣物，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中。热气蒸腾缭绕，扑在脸蛋上，浑身发热。
她倏忽想起祖母说的事。
梦忱取下面具，将脸埋进水里。耳旁流水汩汩，扰得她心烦意乱。
忽地，听见门外有人抚琴。梦忱抬起头来，蹙眉问：“是谁？”
“是我。”傅进灵道。琴音停了，“只觉这里月色极美，不想是姑娘的闺房。”
他们隔着一道门、一扇屏风。梦忱坐在浴桶中，身上不着衣衫；在傅进灵看来，屋内灯影昏黄，传出窸窣动静。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自屏风后走出，少女的身姿曼妙婀娜，似一曲轻舞纱幔，如烟若雾。
他一顿，下意识回避目光。
梦忱把衣衫穿上，轻声道：“你稍等片刻。”
梦忱更衣出来，庭院中坐着一名男子，着玄色衣袍，于月色下抚琴。身姿清绝傲然，肩膊有力，修长指节落于琴弦，轻巧拨动，古琴之音沉润如落玉。
梦忱擅音律，一听便知其中窍门。
她取出腰间玉箫，抵在唇边，轻盈吹奏。
一曲合奏毕，梦忱收好箫，走至他身侧。她着一袭火红衣裙，似骄阳烈日，即便在幽深夜晚，仍旧耀眼夺目。
傅进灵顿了顿，显然被她的美貌震撼。少女肤色白皙，精巧面庞点上一抹朱红，隔着面具的双眼清澈潋滟，堪比夜间烁动的烛光。
衣袖外的小手白嫩纤长，方才便是这只手按响玉箫，与他合奏。
傅进灵道：“不知是姑娘住处，失礼了。”
他清隽面庞浮上一丝浅红，目光不敢看她，下意识别开。
梦忱隔着面具，倒少了些羞赧。她心头被琐事烦扰，无意间听见他在外头抚琴，与他合奏一曲，心情竟奇迹般好了不少。
她问：“小道士，你家在哪里？”
“在京城。”
梦忱不知京城是何处。
她道：“你若想离开黎山，三日后午时，在细叶榕树下等我。”
……
三日后，傅进灵应约午时来到细叶榕树下。彼时山野寂静，日光和煦，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不远处高架着擂台，据闻今日有场比试。
他独自等了一会儿，眼看约定时间就要过去，梦忱仍不见身影。
梦忱很早便来了，匿身藏于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下。她手中持弓，箭于弦上，久久未发。
远处男子安静伫立，不设丝毫防备，当真对她信任彻底。
她心中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正义的一方，一个是邪恶的一方，于理于黎山万千子民的安危，她应当射出这一箭。
于情于佛法，她不该置这个人于死地。
她纠结半晌，持弓的手微微发颤。男子身姿孓立，清隽儒雅。只消她射出这一箭，他必死无疑。
倏忽，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朝这边望来。梦忱心头一乱，竟松开拉弓的手，箭头直冲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古代背景，手速超级慢，平均每小时几百字tat这几章虽然短小，已经是在电脑前坐了一天的结果……orz